☆﹀╮========================================================= ╲╱= 小说TXT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版权归原文作者! =============================================================═ ☆〆 书名:制服诱惑之梧桐雨潇潇 作者:shine黎 吴桐是名税务女公务员,在和丈夫李煦的婚姻出现裂痕的时候,遇见了一位是年轻有为的地产新贵柏承宇,当她做出选择的时候,爱情,真的可以不顾一切吗? 我好像开始相信命运了呢? 也许,你就是我的命。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 虐恋情深 婚恋 制服情缘 搜索关键字:主角:吴桐;柏承宇 ┃ 配角:李煦 ┃ 其它:虐恋;都市;职场;总裁 ☆、税务局日常工作忙 局长贪污事发受处分 ?  “叮,叮叮咚,叮叮咚叮叮叮……”手机里传来悠扬的《卡农》,舒缓优雅的钢琴曲流水一般响起。吴桐睡眼惺忪的在床上翻过身,抬起手关掉放置在床头柜上的手机闹钟。她侧过身看看,李煦还在酣睡。揉揉眼睛,打起精神起床,她拿起手机走出卧室,径直到客厅门口,将手机习惯性的放在鞋柜上。客厅的电视墙是用一整面的茶色落地玻璃镶嵌,平时也就当做穿衣镜使用,她踩着着拖鞋“踢踏”着经过玻璃镜,打开阳台的玻璃推拉门,换上新鲜空气,迎接早上的第一缕阳光。   又是一个晴天。七点整,晨光已经笼罩住了阳台的东边。吴桐穿着睡裙,面朝对面的三层别墅,深吸一口气,伸伸胳膊扭扭腰。她所住的小区外围都是高层,当时买这总共六层的多层住宅,就是因为对面是别墅,恰好不挡阳光。站在四楼一眼望去,视野开阔,再加上别墅周围有特意建设的人工荷塘,景致温婉秀丽,是个闹中取静的好处。   “咦?”吴桐发现对面久久无人居住的别墅里有灯光亮起,看来有人住进来了。   “真是有钱人!”她心里感叹了下。   做了几下运动,人也清醒多了。她俯身拨了拨阳台上的花花草草,一片生机勃勃,她感到甚是满意。夏天快要来临,小绿苗们都在努力的生长,一场雨以后,露出了很多新鲜的翠枝。今天天气不错,她站起来走到屋里把一些绿萝、芦荟什么的端到外面的花架上一一摆好,拍拍手,再次满意的点点头。   转到到卫生间,随意朝卧室瞥了一眼,李煦翻了个身继续呼呼大睡。吴桐举着牙刷,摇摇头,真是同人不同命。李煦所在的单位新城区国税分局每天早上九点上班,而她所在的开发区地税分局每天早上却是八点上班。为此,她每天早上七点不到就要起床,然后驱车半小时到单位。李煦却可以比她晚起一个小时。   她站在镜子面前发愁,一头披肩长卷发,还是一年前烫的,随着时间过去,头发不断长长,只剩发尾还稍稍卷曲,有的地方渐渐发枯,整理起来有些不利索。   “乱就乱吧。”她打理好头发,整理好衣着,准备出门。其实每天穿什么对她来说,都是白白烦恼,因为一到单位就要换制服,一年四季,春夏秋冬,就那么几套制服轮着穿,早就腻了。自己买的衣服也只能上下班路上或者周末的时候感受下。   她拿上车钥匙和手机下楼。把丰田锐志从租来的车库里缓缓开出来,行至车库口,摇下车窗,伸出手将薄薄的门径卡往读卡器上轻轻一靠,随着“滴”的一声,黄白相见的栏杆升起,吴桐戴上墨镜,轻踩油门,车子驶上马路。   明媚的阳光照在路边的一簇一簇的蔷薇花朵上,甚是娇艳。车子需要拐弯,吴桐打亮左方向灯,踩着刹车静静等待。音箱里响起电台主持人的声音,活泼的电台DJ正在反打热线,免费赠送午餐和电影票,叽叽喳喳很是热闹。   很快,绿灯亮。吴桐收起方向灯,将车子驶入车流。一路通畅地行至高架桥,在桥上开了二十分钟,开发区路口下桥,直线行驶一段距离就到了分局。   锁门,将车停好。吴桐拎着包走进纳税服务大厅。   “吴主任,早!”何雨晴坐在大理石铺的柜面后,一边吃早点一边和她打招呼。   吴桐抬头看看大厅中间的电子计时牌,八点还差十分,不到上班时间,可以吃早点,不过还是要提醒提醒这小姑娘,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说多少遍了,赶紧吃完,万一大清早的有暗访,逮到你就倒霉了!”现在公众对行政执法机关的仇视情绪一年比一年高,再加上又是税务机关,更是聚集重点。不得不防。   何雨晴是三年前考进来的公务员,按照税务局内部规定,新近人员必须在大厅服务三年。今年刚好是第三年。何雨晴一口吞下剩下的包子,腮帮子鼓鼓的说:“知道了。”   吴桐拐过大厅,走上二楼楼梯。她现在是分局纳税服务科主任,办公室在二楼。开发区分局不比市中心的几个分局业务量大,因此分局人也不多,大厅总共就8个正式公务员、 6个协税员负责日常业务。二楼是纳税服务科、征管科、会计室办公室,三楼则是正、副局长办公室。   吴桐路过征管科,几个税管员正在办公室里聊天,税管员只管户,比大厅人员少了很多杂事。不过到了申报期或者检查期间,工作任务就会比较繁重。会计室里只有两名工作人员,负责票证和财务工作。   她从一排廉政教育警示牌前走过,直到最里面的办公室就是她的纳服科办公室。纳税服务,其实主要就是服务大企业以及各种日常管理。在这个分局,吴桐工作了将近七年,是资历最老的年轻女性。   打开办公室门,她放下包包,插上电源烧水。然后又走到门口锁上门,脱掉外面的衣服,换上柜子里挂的制服,走到沙发边上换上一双黑色的细高跟鞋。重新打开门,正好水开了,吴桐给自己泡了一杯茉莉菊花茶,轻轻饮了一口,开始一天的工作。   “周局长早!”打招呼声从走廊上陆续传来,除此之外,还有轻轻的皮鞋声,听声音是朝着吴桐办公室来的。   吴桐还没来得及站起来,分局一把手周正平现身门口,表情严肃的说:“吴桐,你五分钟后到我办公室来下。”   “好的,周局。”吴桐有些疑惑,大清早的出什么事情了吗?难道是跟季局有关?   五分钟后,吴桐踩着高跟鞋“叮叮”的准备上楼。吴桐是南方人,身材并不高大,但玲珑有致,配上税务局的制服,尤其是深蓝的短裙,肃穆之中又有些娇俏。她一路走过征管科,税管员们不自觉的都行侧目礼。   周局长办公室门是开的。这是有规定的,在岗时间,无论是局长还是一般工作人员,办公室不允许关门。   “周局,你找我?”一边说着一边走进去。   周局长已经换好制服,微微点头,然后绕过吴桐,走到门口轻轻掩上门。   “老季出事了。”周局长沉声说。   吴桐心里一沉。   “什么事?”她问。   “受贿。”周局长简明的说:“目前具体情况还不知道,周五晚上事发被纪委带走,我也是才知道。”   吴桐思忖起来,季局已经连续一个星期没上班,事先她也听到一些风言风语,没想到这么快就出事了。季局一出事,周局肯定会多少受点影响。吴桐知道周局的脾性,同流合污这类的事情他是坚决不干的。之前,周局多次提醒季局不要跟企业保持过多的联系,可是季局是个烟酒不拒的人,尤其爱喝酒,经常自己找饭局,这一来二去,人家抓住你的脾性了,不出事就怪了。   “那,现在市里面怎么说?”吴桐问。   “这两天,我可能随时会被纪委或者市局那边叫走询问调查。我不在的时候,你可要挑起担子,维护好日常工作。”周局认真的说,想了想又道:“你工作时间最长,经验最丰富,整个分局我也就只能指靠你了。”   吴桐点点头,这是义不容辞的事情。税务局每天都会面临各种各样的情况,必须要有人主持大局。   说完,周局走到办公桌前,整理起一份资料,交给吴桐说:“这是最近几个要处理的大事情,资料都在这里,有些我已经在上面批了,你看着办吧。”   吴桐接过,都是一些企业的相关申报和财务资料。她心里有些发虚,虽然经验不少,但是要自己一个人挑大梁,面对这些问题,还是有些害怕。所谓权利越大,责任越大。责任大,风险也大呀!   周局见她有些为难的面色,便缓声说:“能处理的就处理,不能处理的就搁在那,等我回来再说。”   吴桐赶紧说好。   “这是公章,放你那了。”周局打开柜子,取出分局公章交给吴桐。   吴桐接过,周局又说:“对了,还有个事情,伟欣钢构公司已经换了股东,最近恐怕就要过来变更,你盯着点,他家的事情比较复杂。有什么事不好办,就等我回来再说。”   周局长又交代了一些事情,吴桐整理好资料和思绪,才从办公室走出来。   那一天,吴桐都在办公室里看资料,把事情梳理顺才下班。   下班刚进家门,就接到周局电话。果然被叫走了。周局说这件事情暂且不要声张。吴桐应是。放下电话,心里有些烦躁起来。她放下包,换上拖鞋,坐在沙发上懒懒不想动。没一会,收到了李煦的短信:亲爱的,晚上分局应酬,不回家吃饭了。   又是应酬!不是应酬就是打牌。   李煦是新城区国税分局的征管科主任,国税分局副局长的位置一直空缺,李煦很有希望。男人在外面应酬也没什么,可是也不能天天脚不挨家,整日的在外面流连,尤其是大家是税务系统的,那都是一只脚踩在河边,一不小心就会湿了裤腿的,年年都有人出事,最近几年反腐败力度加大,没见到越来越多的人进去了吗?她愤愤的想,越想越生气,拿起手机站到阳台上回拨给李煦。   电话一接通,吴桐口气不善的问:“在哪!”   “还在老地方呢,局长家这边的万豪。”电话里比较嘈杂,看来已经在场子上了。   “又是万豪!听着就不是好地方。”她埋怨的说。   “嗯嗯……不说了啊。”电话里李煦支支吾吾的说,怕她再继续说什么,当着领导的面,叫他怎么接话。   “什么时候回来?”   “嗯,不会太晚的。就这样啊。”   “嗯,早点回来。”   放下电话,吴桐看到对面的别墅依然是黑布隆冬的。这个时间还没回家,看来新主人也很忙。为了排解心里空落落的感觉,她拿起花壶浇水。看来,只有这些花花草草才会在她寂寞的时候一直陪着她了。   ? ☆、夫妻吵架心慌跑 险撞路虎差受伤 ?  第二天上班,吴桐刚走进大厅,就看到大家聚在一起嘀咕。看到她走进来,何雨晴率先跑过来问:“吴主任,听说出大事了!”   吴桐脚步略顿,周局交代过不要声张,再说这事没定论之前还是不要多加议论才好,她转了下眼睛,就瞥到何雨晴手上又拎着豆浆,于是故意扯开话题道:“你呀你呀,没吃过亏。非要哪天被摄像头拍下来,然后放到新闻上一播你就开心了。身为大厅人员怎么就警惕性那么差。”边说边抬起步子走。   何雨晴吐了个舌头,知道她这是不愿意多谈。吴桐转个身上楼,待到茶泡好,坐定在办公桌后,轻呼一口气,开始工作。   翻了翻周局留下的资料,大多数都是有些问题的。开发区公司企业比较多,还有很多工厂,业务量上没有市区分局多和零碎,但是涉及到企业和工厂的,税收问题大多较为复杂。很多公司都是招商引资进来的,早期的招商引资门槛低,很多公司手续不全,程序不规范。后来经过政府清理了一批,状况好了很多,但是由此遗留的问题就很多了。   翻完资料,吴桐下楼在大厅转了一下。开发区最近有几个楼盘正在交房,大厅来开契税的人特别多。纳税人排队等号,刷卡开票,一切井然有序。   这样的状况一直持续到下班。收拾好东西,吴桐准备下班。下班车流量非常大,车子开开停停,早上二十分钟的路程,这个点开的话,四十分钟都不一定能到家。吴桐坐在车里等绿灯,等到绿灯亮了,前面的车子慢慢往前挪,等快要过路口的时候,信号灯又变成了黄色。无奈只好继续踩着刹车等候。   这是城市人普遍的烦恼——每天生活奔波,忙来忙去,却还是要等。但仔细想想,却不知道在等着什么。   离绿灯还有一分多种,吴桐打了个电话给李煦。   “今天晚上回家吗?”昨天晚上李煦到十二点多才回家,吴桐那时候已经睡着。   电话那头李煦说回。放下电话,绿灯亮。吴桐轻快的哼了两声,松开刹车,驱车回家。   两人几乎同一时间到家。李煦上下班都是打的,家里唯一的一辆车给吴桐开,这让李煦的住在同城的母亲有些不乐意,不过这是小夫妻的事情,老人家也不好干涉。再加上李煦一般都会把老母亲哄的好好的,倒也没发生什么大矛盾。其实两人的经济实力还可以再买辆车,不过李煦说再等年把。于是两人就再等等。   李煦今天穿着吴桐买的淡蓝色的条纹衬衫,款式有型,做工考究,衬的李煦格外精神。他手里还拎着两个菜,看到吴桐给他开门,笑嘻嘻的说:“晚上我来做饭。”   吴桐瞄了一眼:“不你做,难道还要我做?难不成你在外面打牌打累了,回家还要我服侍你?”   李煦放下菜,走到吴桐身边,嬉皮笑脸道:“是是是,好老婆,等着我啊。”   说着李煦就进厨房去忙弄去了。吴桐去卫生间冲澡。   这时,李煦的手机铃响起。吴桐卫生间是掩着的,一下就听到了。响了几下,李煦还没接,估计在厨房里关着门,没听到。吴桐便快速擦了擦头发,出来接电话。   是一个陌生电话。   吴桐划到接听键。没出声。   “喂?”是个男人的声音。   听到是个男人,吴桐松下气,开口喊李煦。李煦匆匆忙忙的出来接电话。   “谁呀?”李煦一边擦手一边问。   “不知道,是个男的。”吴桐把手机递给李煦,自顾自的去看电视擦头发。   李煦接过电话喂了一声,然后拿着电话穿过客厅往阳台走去。一边说着一边闷闷的客气道:“嗯嗯,还好还好。”等走到阳台玻璃门那,又转回身,看了吴桐一眼,吴桐被他这么一看,一种奇怪的不好的预感冒出来。   她忽然觉得刚才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耳熟。   “现在呀?”李煦露出一副为难的表情,声音也低下去几分。   吴桐知道电话那头是谁了。她装作不在意地继续擦头发。   李煦握着电话在电视机前走了几个来回,吴桐看他在面前晃着,烦躁起来。这头李煦嘴里还在絮絮道:“这样啊,那是应该的,那好吧,嗯,我马上过来看看吧。”   李煦刚放下电话,吴桐接上去说:“是史磊打来的?”史磊是李煦去年认识的一个朋友,说是朋友,其实都是酒肉朋友,史磊自己经营一家建筑公司,离婚未育,经常拉着李煦和他那一帮朋友打牌。吴桐对此人非常痛恨。偏偏史磊为人处事圆滑,待人热情客气,寻不到短处。   李煦皱起眉头:“是啊。”   吴桐接着追问:“那为什么手机不显示名字?”   李煦想了想:“我也不清楚,这应该是他电信号码。”   吴桐没好气接着问:“他刚才又跟你对暗号了?还好还好的。”每次史磊要找他打牌,都会问他最近怎么样,一般李煦说“还好”就是今天可以打,如果他说“一般般”什么的,就是今天不行的意思。次数多了,吴桐早就看出来这是暗号了,她憎恨李煦打牌,一听他们又在对暗号,心头火早就冒出来了。   李煦被问的有些讪讪的:“呵呵……今天不是这个事情,是我们经常在一块的另外两个老师家里出了点事,我们过去看看。”   “什么事?”   “我也不清楚,好像还进医院了。要不,我去去就回?”   “大晚上的,不许去。”吴桐感觉自己耐心已尽,正在爆发的边缘。   李煦被吴桐坚决的口气惹的有些烦躁,史磊那边催的急,他也着急。他起身,“吴桐,你也讲讲人情,说不定出大事了,过去看看也没什么,我一会就回来。”   “不行。能出什么事?那两个老师整天没事情干,就知道打牌,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吴桐生气的说,声调一下子也高起来。   “你说话不带这样的啊!”李煦反驳道。   “我怎样了?他们不好好育人教书,整天就拉着你在牌桌上转,能是什么好人?!”   “你够了啊!”李煦站起来,绕过沙发,不由她争辩,便站起身,穿衣服出门。   吴桐看他要出门,红着眼睛大声说:“你今天要出门,我们就离婚!”   李煦回头看了眼吴桐,脚步顿了顿,“哼”了一声后还是推开门出去了。   吴桐抄起沙发上的一个抱枕就朝着门扔过去。抱枕打到门上,发出闷响,又掉在不远处的餐桌上,打翻了桌上的一瓶饮料。   饮料瓶碎了一地。   等了许久,门还是紧闭着,李煦出去后还是没有回来。   吴桐感到自己的心也如这玻璃一样,支离破碎。跌坐在沙发上,眼泪直接掉了下来。她和李煦是大学校友,李煦比她长一岁,毕业后两人都考进了税务系统。顺理成章的恋爱结婚。结婚四年多,生活甜蜜,如今两人都将近三十,只差一个孩子了。李煦工作顺利,和领导关系也好,升官也是可望可及的事。可没想到李煦最近半年像变了个人,应酬变多了,自从认识史磊,爱上打麻将,整天整天的去茶楼打,周末在家也是魂不守舍的,有时一个电话打来,就又跑出去打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一个人说变就变了。   偌大的房屋又剩下她一个人。   厨房里还剩下李煦没切好的菜,她看着满屋狼藉,觉得再这样呆下去,她就要疯了。抓起沙发上的包,换上衣服,跟着也出了门。   憋着一肚子的气和委屈,吴桐脚步也快了很多,走出楼地道的门,几步□□了长石条铺的路,刚踏上小区的行车道,迎面就看见了拐弯处开过来的车的顶着灯向她驶来,因她是突然跑出来的,对面的车一个急刹车停住,夜色中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响声。   吴桐也吓了一跳,车子刹住的时候,她往前冲的身体本能的向后退了一步,她眯着眼睛朝灯光看去,周围还有散步的人正看着她。她悲从中来,这快垮掉的婚姻如今连带着要将她的小命也要送去了。她怔怔的站住,也不知道这么跑出来,到底是要去哪。   车子大灯在停住的时候就灭了,换上了小灯。随着车门关上的声音传来,吴桐看到有个高高的身影快步的走了过来。   她没受伤,甚至连车子碰都没碰到。高高的身影走近了,背对着光,吴桐看不清楚长相,只觉得朦朦胧胧,看脸庞轮廓是个长的周正的人。来人在离她二十公分的距离站定,身子顿了顿,看了看她,似乎在检查她有没有受伤,然后问:“有事吗?”   吴桐摇摇了头,这完全不是他的错。是自己突然跑出来。可是在这样的心情之下,听到有人还这样关心的问她有没有事,心里泛起酸酸的滋味。   那人又说:“没受伤吧?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不用不用,是我自己跑出来。”吴桐边说边往旁边退,让出路来,示意他可以回车子上去继续走。   许是心情太过复杂,害怕痛苦难过都纠结在一起,吴桐只想赶快结束这些事,找个没人的地方好好冷静的舔舔伤口。她希望开车的人赶紧走,便往后退了退,一个没留意,脚后跟被身后的路牙子跘到,身体不稳就要往后倒去。   可身子落在半空中停住了,一双大手及时的拖住了她的腰,她本能地双手抓住了能抓住的东西,待反映过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的一只手紧紧的拽住了那个人的衣领子,另一只胳膊也缠住了他的脖颈。   两人此刻离的很近,几乎是面对着面。虽然背对着光,可是光线在路边树枝的掩映下已经柔和了很多,吴桐大约看到那个人的长相,轻蹙的眉头,漆黑的眼神,倒是十分硬朗的俊气。   对方轻轻的呼气,喷到自己的脖子上,她赶紧道谢,松开抓着他衣领的手,站直身子,理理衣服。   两人分开站直,又恢复到二十公分的距离。吴桐心里有些乱乱的,本来快要蹦出来的眼泪一下子也被吓回去了,可心情还是很低落。那个人倒是无一丝慌乱的站着,又问了那句:“没事吧?”   吴桐觉得今天真是背透了,只好说:“没事,你走吧。谢谢你。”   那人看吴桐确实没事,然后点点头,准备离去。可忽然又开口问了:“我把我的号码留给你把,有什么事你就打电话给我。”   吴桐错愕了一会,这个人未免太负责任了把。   “不用不用,我真的没事。你快走吧。”   车子停在窄窄的行车道上,后面有车在按喇叭。那人看了看吴桐,最终还是上车离开了。吴桐站在马路牙边上,抬起脚后跟看了看,刚才这么一跘,细细的鞋跟差点断掉。刚才出门急,没来得及多想,穿着高跟鞋就跑出来。   等到车子开走了,她走下行车道,慢慢的往小区门口走去。小区路边伫立着一排排的路灯,灯光弱弱的,已经有蚊虫围着灯光飞舞。旁边的香樟树在灯光下显得特别翠绿。不停的有人迎面走过来,有老人牵着小孩的玩具车在散步。   她和李煦结婚四年,开始是不想生小孩,想多过点二人生活。可是快到而立了,李煦的父母就急了,催着要宝宝。然后这一年来,二人就开始造人计划。可是造了快大半年,还是不成功。她上个月去检查身体,医生说她虽然有些贫血体寒,但还不至于不孕。她想叫李煦也去检查下,可是还没来得及开口。   李煦一个星期有四五天晚上或者周末都在麻将室。一打麻将不到深夜都不会回来。这样子,造的出来人才怪!   她和李煦也吵过闹过,可是都没有用,最近更是肆无忌惮。要是说上两句,李煦翻脸比翻书还快,一转身就又跑出去。   她忧心忡忡。为李煦,为自己,也为这婚姻。   ? ☆、重归于好 ?  走到小区门口,看着外面的车来车往,一种无力的感觉飘上来。刚结婚的时候,离家出走的事情干了不知道多少。那时候一吵架,她就收拾好行李和自己的毕业证书什么的,拎着就跑出门,然后漫无目的的走,也不跑远,直到李煦主动打来无数个电话赔礼道歉,然后再装作十分落魄的样子等着他来接。      事情干的多了,也就没有意思了。   显然李煦也已经腻了。吴桐也不想一吵架就这么折腾自己了。离家出走的事情还在干,不过已经不会再继续傻傻的等着了。有时候跑到好闺蜜范芷沛家睡一宿,有时候跑到附近的商场狠狠的血拼下。   无数的事实证明,无论怎么闹腾,怎么下定决心,最后两个人还是会和好如初。   这一次也不会例外。   相通了,她就不想出去了。慢慢的转身,朝自己家后的那个荷塘走去。   天色早已经黑透,也看不见塘里的鱼了,只有几盏路灯静静的立着一旁。她歪坐在大石头上,看着黑黑的水面发呆。夜风凉凉的吹起,拂过她的发尾,带起一丝丝的弧度轻轻摆动。   静下来了,就感到无比的泛累,她抱屈着腿,把头埋进臂弯里。过了好一会,才渐渐抬起头,看到自己家的阳台透出的灯光,才想起客厅的灯还没关。   还是回去好好睡一觉吧。   她站起身,加快脚步的往自己家走去。   回到家,打扫好卫生,收拾好残局。洗了个澡便倒在大床上蒙头睡觉。她侧着身,从卧室的落地窗看到对面别墅的楼顶,在城市的夜空下泛着幽幽的光。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吧。脑子里回旋着的那句“tomorrow is another day”,便渐渐的睡去。   待到半夜时分,吴桐迷迷糊糊的感觉有人进了房门摸到了床上。一米八的床,吴桐只占据了最里面的一侧,不到三分之一。床的那一侧被人压的陷下去了。吴桐知道是李煦,不想搭理他,便继续睡觉。   过了不知道多久,吴桐正睡的深,感觉有人从背后挤过来,轻轻搂着她。李煦左手伸到吴桐的胸前轻轻摩挲着,身体紧紧贴着她,一弄一弄的。这是李煦惯用的法子,每每吵架后,等气消了,就这样挑逗她。   吴桐睡意渐无。她抽出李煦的手,依旧背对着他继续睡。李煦不依不饶,手再伸进去,贴着她的皮肤试探性的放着。看她没甚反映,李煦大着胆子翻个身,趴到了她身上。   “干什么!”她伸出手把李煦往外推,越推越缠的厉害。   李煦放着大半个身子压在她身上,让她无力动弹。抓住两只乱飞舞的胳膊,低声问:“晚上吃了吗?”   一句话问的吴桐眼眶微润,心顿时就软了,口上却硬着说:“要你管!”   李煦轻叹了口气,抱紧了她:“哎!我晚上去医院了,袁老师竟是突发性心脏病,还好送的及时,不然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吴桐没好气道:“别和我说这些,我不想听!”   李煦正正身子,捧住她的脸说:“看完他,想着你恐怕气的又没吃,还不知道会不会又跑到哪里去了,就赶紧回来了。”   吴桐默默不作声。   李煦接着说:“你也知道,袁老师家里可是有背景的,听说他舅舅是省国税局的二把手,这种生命关头,此时不去看他何时去?”   她看着天花板,即使是夜晚,李煦还看感觉到她眼神没了之前的锐利。他知道她已经服软了,手便滑到她的臀上开始扯内裤。一边扯,一边低头去吻她的肩头。吴桐再推他,又挣扎了一番,嘴里还絮叨着,可声音已经越来越小。   就这样吧。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赐给我们一个宝宝吧。也许有了宝宝,一切都会回到以前。一切都会变得更好。吴桐闭着眼睛,在兴奋的最高点这样想着。   第二天,闹钟准时响起,吴桐揉揉眼睛起床。昨天半夜李煦回来后又折腾了一个多小时,等到他已经呼吸平稳的睡去,她却有些睡不着,脑子里翻转来翻转去,闭着眼睛还时不时的闪过晚上差点撞到的那辆车和那个高高的身影。直到快天亮才打了个囫囵,等到醒过来,觉得脑子里轰轰的,又昏又沉。   推开玻璃门,她拎起花壶给花浇水。昨天下班回来吵架,忘了浇水,天气越来越热,气温直逼到三十多度,一天不浇水,刚开始长的嫩枝就会被晒瘪了,花儿就跟人一样,受伤了就会长的慢些。要是拿剪刀去修剪,剪刀口处,枝条都会变黑,结痂。然后就要等好长时间才会慢慢发新枝。   这跟人是一个道理。   拉过阳台上的藤椅,吴桐坐下来歇了一会。大腿那还有些酸酸涨涨的。她伸手捏捏腿和腰,望着楼下的鱼塘,此刻阳光明媚,再也寻不到昨晚那种凄凄凉凉的感觉。   忽然,她眼睛扫到了路面上的停车坪处停的一辆路虎,一缕光线正好从楼层间穿下来,照在白色的珠漆上,整辆车更加熠熠生辉。思索了一下,觉得跟昨天差点撞她的那辆车有点像,可是当时灯光直刺着她,也没看清,只觉得很像。她回想起那人托着她的腰的感觉,仔细回忆,却发现怎么也想不起他的面容了。   是了,肯定是住在一个小区。看车子停的也不远,住的肯定也不远。这样想着,她发了一会呆。过一会,对面别墅的灯又亮了,吴桐看看那房间的位置,应该是卫生间。   又是路虎,又是别墅,这小区有钱人越来越多了!   吴桐刷过门径卡,车子驶上行车道,开到快要到小区门口,她带着墨镜从后车镜里好像又看见了那辆白色路虎。就在她车子后面。保安打开了护栏,放车子通行。她回神专心开车。没一会儿,车子进入主车道,再看看后车镜,路虎已然不见了踪影。   在办公室坐定,吴桐还是觉得头昏脑胀。她最怕这样的状态,一夜睡不好,连带着白天工作都没劲。当初她刚进税务局的时候,也是在大厅报税开票,要是哪天晚上没睡好,第二天开票都要格外小心,就怕搞错,搞错了都事小,碰上好说话的,还能圆过去,碰上不好说话的,当着你的面拍桌子要打人的都有。   现在的人都十分具有纳税人的自我意识,越是提高纳税人的地位,自己人的日子越不好过。市里业务多,每天大厅都是等着排队叫号的,碰上申报期,月头月尾,更忙,一屁股坐下去就起不来。谁说税务局闲?比起其他职能部门,税务局是最规范要求最高职业风险最大也是最忙的单位!   每天还要微笑服务,不能垮着脸,要是对纳税人有点爱理不理的,人家说你“脸难看,事难办!”再加上要是倒霉遇到了暗访或者记者偷拍 ,你还耷着肩,苦着脸,爱干不干的,那就等着上电视出名吧。   不过那时候也是年轻罢了。至少那时的自己胆子小,严格按照规定来,虽然有时也会学着偷懒,大体上还是认认真真的。   如今年岁渐长,比不上年轻时候能挺得住。还没坐一会,哈欠也来了,一只手搁在桌子上撑着脑袋,只觉得千斤重。另一只手使劲的揉太阳穴,掐眉心。好容易疏络的感觉脑筋有点顺畅了,办公室电话响了。   ? ☆、股权变更初打交道 婆婆盼子送暖汤 ?  吴桐接起电话,何雨晴在大厅打电话来说伟欣钢构的财务总监来了。她嗯了声,说:“让他们到办公室来吧。”周局交代过的,情况比较复杂的伟欣钢构,这几天,吴桐也一直在等他们。   正襟坐好,喝了一口花茶提提神。没一会,走廊传来了踢踏踢踏的皮鞋声,径直往这边来了。   一共进来两个人,领头进来的是位四十岁左右的男人,他穿着西装革履,微笑着客气道:“吴主任,你好你好!”   吴桐也站起身,微笑着相迎。跟企业打照面,千万不要太客气。来人进门后立即开门见山的说:“我们是伟欣钢构的,今天来问问股权转让的手续怎么办。”   吴桐引了他们坐下,从柜子里取了两只纸杯,倒上刚烧好的白开水。   “您怎么称呼?”吴桐坐回办公桌问。   “鄙人姓施,是伟欣的财务总监。这是我的助理,小杨。”说着,施总监还递过来一份名片。   吴桐接过名片收下放置在桌上。从刚才二人进门,她脑子里就把事情理了个脉络。伟欣钢构变更股东前,一直就是分局的难题。前股东是三个兄弟,合资开了这个公司,主要是做钢材,主要销售业务其实是国税分管,但问题是,这个公司从成立开始,圈着大片的土地未动土,在区政府的催促下,在成立一年后才动土做工厂板房。做好板房后,因着兄弟之间又有私人矛盾,扯皮拉呱的就一直未开动生产。前前后后的请了好几批工人,运了好几批材料,生产停停,停停又生产。两年半过去了,一直未出效益。后来,一个人退股了,这下就更难以为继了,最终,剩下两名股东也跑了。   股东跑了的事情,在这里并不罕见。所谓的兄弟,还不知道是不是亲兄弟。这里有些地方,特别讲究辈分,同一个姓的,只要是一个辈分,都是兄弟。   从公司成立到现在,拖欠的税收若是收滞纳金的话都可以抵人家一年的税收了。   “吴主任,我们公司这次变更股东,您看需要哪些资料?”施总监问道。   “需要的资料简单,一会到大厅我叫小何告诉你们。你们股权转让是怎么转的?”股权转让涉及到个人所得税,一般都会问问转让方式,若是有收入,是要交个税的。   施总监哪听不出来这个意思,忙道:“就是原价转让,公司都不行了,是多少就多少转给我们的。”   吴桐点点头,一般股东变更,都是原价转让,否则双方都要交税。不过还是需要对方提供下年度财务报表审核下。见对方财务总监也在,吴桐也不好再探虚实,财务总监,说不定拿出来就是注册税务师或者注册会计师什么的,在他们面前要是太摆架子,太说吓唬人的话,就是关公面前耍大刀。还是慎重的好。   不过有些事情还是要事先交待一下的好。   “以前伟欣钢构拖欠我们地税局土地使用税、契税,多次联系都不来,老总们见到我们都躲,现在要是变更的话,我提醒你们要跟他们结清这个关系,以前的税收我们肯定是要补收上来的。”吴桐语气不变,在肯定两字上重了重。   施总监眼珠转了转,显然以前没有碰到这种情况。他顿了顿说:“这个我们知道,只是这土地税、契税,您看能不能缓缓,先让我们把变更办了?”   “行啊,但是你们不怕变了以后,债务税务关系扯不清吗?”吴桐提醒的说。   他略思考了下,觉得说的是这么回事。双手按在膝盖上说:“这件事情,比我们想象的麻烦,不瞒您说,我们是新股东,是区政府引荐的,以前的情况也听说一些,只是这地税局方面,由于我们疏忽,准备不足,倒不知道还有这回事,我要回去请示下老总。”   吴桐听着,站起身,微笑的说:“嗯,请示一下是对的,这方面经验我们税务局见的可能稍微多点,我们也是为了你们好。”提前告之一下总是对的,免得到时候公司急着要变,变后听税务局说要交税,又翻脸埋怨。这种事情已经发生过很多次,有的股东们能协商好,有的股东不认账最后不得不移交司法。   施总监忙站起身,旁边的助理拿着文件夹也紧跟着站起来。吴桐起身送他们下楼,边说边聊。走到大厅,吴桐走到柜面那,让何雨晴把转让所需的表格和资料清单打印出来。一般的公司,吴桐不需要亲自送下来,只需打个电话下来就行。但是伟欣不同,它的土地面积较大,按照正常的规模计算,如果公司正常运营,算得上这里的大公司。为了表示尊重,她亲自到大厅嘱咐何雨晴。   “施总,回去您就按照清单提供材料就行,有什么问题可以打大厅电话或者我办公室电话。哦,对了,一般这种情况,变更时我们要求股东们能都在场。”   施总忙客气的点头:“好好好!我们回去就准备。”   具体表格怎么填,吴桐便没再多言。财务人员哪个不懂?      眼看着事情办的差不多了,吴桐准备上楼,施总监客气的朝她伸出手,她爽快的伸出了右手,和他握了握,握完手,施总监带着助理出门开车离去。   吴桐看着离去的黑色奔驰S400,有些愕然,新官未上任,可是如此高调的座驾,就将霸气先侧漏了。   过了几日,施总监打电话到了办公室,吴桐接起电话,施总问了下公司的资料需要哪些,吴桐笑了笑,堂堂总监怎么会不知道要哪些资料,无非就是营业执照、税务登记证那些,恐怕是有些别的话要问。   纳税人打电话来咨询,也要倍加小心。说不定对方就在录音。   吴桐在告之了一些证件的名称后,施总才把话题慢慢引了出来:“吴主任啊,我们咨询过区政府了,那边领导答应了我们会帮我们处理这些事情,要不您看通融通融,先把我们股权转让办了,至于土地税什么的,让政府跟以前股东去说?”   过去政府部门为了引资,什么都不顾,落下一堆烂摊子,好容易整改了一部分,现在看到了大潜力股,原形毕露。吴桐想不通,都是为党干事,怎么做法就那么不同?有时候政府领导还亲自带企业来说情,既让税务部门难做,又嚣张了企业气焰。   很多企业喜欢打着政府的旗号,以为好办事。其实不然。   吴桐严肃的说:“施总,不是我们不讲人情,我们是执法部门,是依法办事,假设方便你们的代价,就是要我们去违法去坐牢,您过得去吗?”即使是录音了,也毫无纰漏。说完后她想。   施总忙在电话里笑笑着解释说不是这个意思。本来打电话来说这个事情就不够慎重了,他感到非常不好意思,又客气的说了很多后讪讪的挂了电话。   吴桐说这些话根本不需要打草稿。   这是她多年来的台词,一说出来保管企业就会打消各种想钻人情空的念头。不过这台词还是跟周局长学的。每每周局碰到说情的,就会摆出情真意切的样子,沉痛而严肃的说“要我们违法坐牢”的时候,企业老总们都会赶紧打住,怕他再继续说下去,他们就真的下不来台了。   吴桐想想觉得有些好笑。看看时间,快下班了。今天是周末,晚上去哪吃饭呢?   周末的下班时间,简直就是一场恐怕追车电影。车多人多,密密麻麻,连高架桥都堵的跟什么似的。车声喇叭声响成一片。好容易开到了家,天都黑了。   拿着钥匙打开门,家里有人。电视正开着。以为是李煦,吴桐脱了鞋子,把包往沙发上一甩,才吓了一跳:“妈,你来了。”   是李煦的母亲。   哎,一提起这个婆婆,吴桐就头大。从和李煦结婚,婆婆就经常过来他们家,给他们收拾屋子,洗马桶,刷浴缸,甚至还把床头柜里的小雨伞们都收进盒子里。这让吴桐浑身都觉得难受。   李煦一开始没觉得不好,后来吴桐说了好多次,才委婉的和婆婆说了,不让她以后再劳累过来打扫卫生。婆婆一开始还不高兴,后来想想还是要给儿子面子,便没怎么来打扫卫生了,不过偶尔还是会不声不响的过来看看。   李煦的父亲年龄大,身体不太好。有高血压,常年吃药,有时候还犯病,全身都浮肿。好在二老过去都是国企正式员工,养老这块不用愁。   ? ☆、开会通报违法乱纪 ?  婆婆从沙发上转过头,“回来啦。我炖了一只乌鸡,你赶紧喝了。”   吴桐觉得有些郁闷。这婆婆最近每个星期都过来送吃的,不是鸡就是鱼,偏偏还不是给李煦吃的,都是叫她吃的,这意思她不明白就怪了。   婆婆走到厨房,找出一个大瓷碗,用开水烫了,从砂锅里舀出几汤匙盛进去,又加了个大鸡腿,递到吴桐面前让她趁热喝,还状似无意的问:“最近李煦可又去打麻将了?”   吴桐憋着脸喝着炖的黑黑的汤,鸡汤里不光有鸡,还有枸杞子、当归、党参什么的,凑在一块味道浓郁的就跟中药差不多,入口除了鸡味,就是药味。让人喝的直起疙瘩。   “好些了,没怎么太经常去。”一边喝着,一边应着婆婆的问。   婆婆只知道这些东西对女人是好东西,于是也不管不顾的加,全然不明白这些东西一次性吃多了反而会补虚了。   可是也是老人家的一片好心不是?   吴桐皱着眉头一股脑的全喝了下去。   婆婆走到厨房,把剩下的汤往一个不锈钢的器具里盛,盖上盖子,放到冰箱里。   看着剩下的鸡腿,吴桐感到压力很大。她最不喜欢吃鸡肉。小时候,鸡肉什么的都是难得   上餐桌的,可如今,现在谁还稀罕吃鸡啊?   婆婆也明白,鸡哪里是什么稀罕的东西,可是她心里着实有点急。眼看着儿子快进而立,老人家就想早点抱孙子。年纪大了,就想有个自家的小宝贝整日里能抱抱逗逗的。看着别人家的宝贝,可羡慕死了。   李煦和吴桐都是独生子,老人家就盼着能早承香火,日子就安稳了,最近一年,儿子跟媳妇吵架闹的越来越多,打听着是自己儿子在外面打麻将造成的,心里也急。男人一旦迷上了这些东西,把家败完的也不是没有。小夫妻一旦有一方好赌博,那伙迟早还是要散。这方面,她看得多。   吴桐和李煦吵,和他闹,但是她只是看到了眼前的日子,看不到往后的结果,只能缓一时。婚姻不仅仅恩恩爱爱就够了,那实在是需要太多的付出和经营。   吴桐这个儿媳她还是比较满意的,有令人羡慕的工作,人也长的好看,到哪去都有人夸她有福气,儿子生的好,媳妇也讨的漂亮。她还是很希望儿子跟她和和睦睦,顺顺畅畅的把日子过下去的。   现在这对小夫妻,就是遇到了所谓的“七年之痒”,不对,现在的夫妻不要七年就痒了,结婚四年,新鲜感早就过去了,剩下的就是好好经营,各自为善,对对方负责,做事情都要长前后眼,要想到后果。   李煦打小就爱玩,小时候经常逃课偷偷跑去游戏厅打游戏,都是她亲自去逮人,逮到了就揪着耳朵拎出来,回到家就朝屁股上呼巴掌。那是顶小的时候了,后来大了点,家里有电视了,就买了那种小霸王学习机回来插卡玩游戏,那时他爸说对着干,只会让他更叛逆,索性就送了管制,让他在家老老实实的玩。   这小屁孩在这些玩的东西上是很有天赋的,至少在老两口眼里是这样的。玩什么都玩的好,到游戏厅去玩那种打架的游戏,一个字儿能玩通关,要不是游戏厅要关门,他还能一直玩下去。   小时候,爱玩是天性。现在是大男人了,还那么爱玩就不是好事了。上大学以后,李煦倒没被什么东西迷住的时间长的,就是网上玩的游戏,也就玩那么一阵子。现在倒好了,迷上了打麻将,还好像迷的比较深。   老两口是不爱玩这个的,只是同单位的人,也有爱玩的。婆婆想着只是娱乐而已,没什么大碍。劝劝收敛点也就行了。她相信自己儿子还没到那种嗜赌如命的地步,况且她坚信李煦也不是那种人嘛。   最重要的还是二人没有孩子!   有了孩子,才知道为人父母的责任,事情多了,哪还有心思搞旁的东西。就是这个理没错。   辗转想了这么多,婆婆越发肯定,一定要让吴桐早点怀孕!   要怀孕,先得把身子调理好。这地肥了,种子才好发芽!   刚想到这儿,李煦回来了。   吴桐求救的看着他。李煦见到自己母亲在,也是一愣。然后就看到吴桐碗里的大鸡腿,想笑不笑。   “妈,你来了。也不和我说声。”李煦边换鞋边说。   “说什么?我就来送送汤给吴桐喝。桌子上还有,我去给你舀一碗来。”婆婆看到儿子就眉开眼笑起来,不像对着吴桐,总有点崩着。   吴桐也觉得终于解脱了。   李煦摇摇头坐下,看着大鸡腿笑。吴桐趁着婆婆去厨房的空,朝李煦努努嘴,李煦会意,捏住鸡腿骨,朝嘴里一送就着啃起来。还啃的吧唧吧唧响。   婆婆出来看鸡腿被李煦啃了,只说:“看你,这锅里还有呢!”   李煦看着汤里飘的红红的枸杞子,脸色微变。这么多,喝下去,恐怕一会就上火流鼻血。李煦爱流鼻血,稍稍一碰或者上火就会。   婆婆也不为难,只劝着喝点汤。自己儿子她是知道的。等李煦喝完汤,她麻利的收拾起碗筷放到池子里洗起来。吴桐赶紧过去说她来洗,吴桐哪里洗过多少碗?李煦便上去拉开二人,抢过塑料手套自顾自洗起来。   “女人就是用来疼的。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你们二位都去看电视吧!”李煦说。   婆婆笑笑,瞥了一眼,看时候不早,就说着早点回去。老头子也要下班了。   李煦点点头,吴桐送婆婆出门。   汤也喝了,晚饭不用找了。洗完碗,李煦和吴桐跑出去看了场电影吃了个宵夜才回家。   回到家,吴桐一如既往的去阳台浇花,晚上浇水,晒月亮,花儿才长的有灵气。快进午夜了,吴桐看到别墅里传来隐隐约约闪闪烁烁的灯光,还没睡,也是个夜猫子。又侧目去看停车坪,路灯下,看不清楚,只不过一眼望过去,都是矮矮的车顶,没停在这呢。   自此上次和李煦吵过,周末就这样安稳而平淡的过去。   然而没想到周一一上班,就传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周局长已经回来正常上班。此刻,他端坐在四楼的小会议室里,紧急召开了分局全体人员会议。   吴桐坐在会议桌的一端,静静听周局说。会议桌的另一头,是分局的税管员和大厅人员。   “上个星期我接受了纪委的询问和协助调查,直到周末才得到了确切的消息,开发区分局也就是我们分局的季副局长受贿事实存在,证据确凿,市局已经准备发文通知,市纪委马上也会将相关的事实移交到司法部门。事情出在我们分局,大家都有责任,尤其是我,没有做好防范宣传,没有负好一个领导的责任。”周局言简意赅的阐述了一下事情的过程和进展,一口气说到这里,然后停顿了一下,叹了口气,最后道:“大家要引以为戒。”   话一出口,众人一片喧哗。   “这件事情先这么通知下,大家知道就好。具体事实市局会发文告之的。大家日常工作还是照常进行。不能因为这件事情耽误了工作。最近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提高意识,小心应对暗访,或许还会有偷拍什么的,千万不能再被拿住什么短处。”周局说完,就示意大家散去,各去各岗备战,只留下了吴桐。   ? ☆、办公室初次见面不识 和闺蜜相约去熏蒸 ?  “周局,您还好吧?”被叫去协助调查了一个礼拜,吴桐看到周局眼袋又大了些。   “没事没事。只是把我家人急死了,她们还以为我怎么了呢。”人都散去,周局说话的口气也松了好多。   “怎么回事呀?”吴桐问。   “哎!”周局深深叹了口气,“那个华盛建筑的副总倒戈叛变,把老总和老季的交往细节全部举报了。连哪天在哪个茶楼哪个包厢都说了。前前后后的,有一百多万。”   “什么?!”吴桐吃惊极了。这个数字不小了,够判十几年了。   “现在不光要判受贿,可能还要判个巨额财产不明。”周局无奈的说。   “那是去抄家了?”吴桐问。   “现在就是调查这个了。可能一定案,就要去查了。”   吴桐觉得这样下去,季局长已经在劫难逃,如果查下去还发现有其他的,恐怕判个十几二十年都不是不可能。   “会判多少年?”吴桐问。   “还不知道,照目前看,他认罪态度还算不错。”   周局有些痛心疾首的说:“最难过的还是家人,他家小孩马上就要考大学了呀!”   吴桐深表哀痛,这该是多么悲惨的事情,一遭落马,全家受殃。   周局和吴桐在会议室里说了一会儿后,他敲着桌子,哀声说:“如今看来,还是明哲保身的实在,这税务局的差事真是一天比一天难干。保不准,哪天就被企业下了套,平日里跟你称兄道弟,一旦没有利用价值,或者哪天翻脸了,就把你拉下水。寻常老百姓家,犯个错还能认错,这国家事,一点邪门可不能走!错了就永无翻身之地了。求情都不知道跟谁求去!”   吴桐心中沉重。又有些担忧。   “最近我这身心是太疲累了。连着几个晚上都没睡好觉了。上面虽然没追究我的责任,但是台面上肯定还要要罚我这个领导的。少不得要夹着尾巴过一段日子了。”周局说,口气里全是自嘲和无奈。   吴桐被他一说,又轻笑出声。周局是个稳重仔细的人,平常审核什么资料,关系到重大问题的都会仔细的敲打敲打,不太确定的还会到大厅借税法的书去查阅。可同时,周局又是一个极具生活智慧的人,他凡事看的透彻,说出来的话虽然朴实甚至粗鲁,但却处处彰显哲理。吴桐有时候很是崇拜他。   “我要好好休息一段时间,低调的把这事揭过去,但凡有企业来找,就推说我开会。局里的事,你还继续担着吧。”周局看着吴桐,有些无力的嘱咐道。   吴桐也实在不忍心看周局再过劳累。遂点点头,让他放心。   开完会,回到办公室,吴桐还有些没缓过神。她打开笔记本,点开工作人员证件照的文件夹,分局所有人的照片都在文件夹里,她一张张浏览过去。画面定在季长青的照片,蓝色的背景下,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戴着一副无框眼镜,有细纹沿着眼角伸展,微笑的嘴角,含着一股意气奋发的姿态。这就是在分局工作了十几年的老局长。   她又打开其他文件,是分局召开企业座谈会的照片,照片中,季长青面对着企业,侃侃而谈,手还撑着桌上摆出交流的手势。再点开一些文件,是季局获市局优秀工作者的公文,还有一些年终工作总结之类的文档,一一看去,吴桐觉得唏嘘不已。   她想起税务局常说的一句古话:公生明,廉生威。在这个行业里,一旦伸手,所谓的人的自尊便立刻变得一文不值,等到纸包不住火的时候,就是人人都来看你的笑话的时候了。周局曾经这样跟吴桐打比方:企业送卡送礼给你,就像是在呼喝一条狗,喂,来,快帮我办事。你接了,你就承认自己是一条狗。人家也就会把你当狗看,再有什么事情要办,还这样吆喝。   那时候听了真是有点汗涔涔的,不过细想,其实就这样的道理。   她又想起了了分局走廊里的教育牌,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乐自清中出,烦从贪里来。人的不快乐都是因为不满足,要想过得轻松自在,还是两袖清风的好。也许真是的天天都能瞥到,不用刻意去读去记,脑子里就很自然的浮现出来。吴桐不知不觉的念着:烦从贪里来……看来这样的警示教育牌还真的相当有作用,潜移默化中让人就深深刻在了脑海里。   沉淀了会纷繁的思绪,她定了定神,开始工作。   上午十点,施总再次光临。   不过这次他走的比较快,到办公室寒暄几句后,把相关的企业资料交给她后就离去,吴桐收下后相送。施总摆摆手回送,“您回吧,我们还有些事情要赶到司法局去。”   送走施总,吴桐回到座椅上,拿起资料随意的翻了翻,都是一些复印件,工商营业执照、税务登记证、公司章程、股东会协议什么的,还有几张法人代表和股东的身份证复印件。   当她看到其中一张身份证复印件时,目光不得不停下来。   这是一张法人代表的复印件,复印的油印不是很清晰,不过还是能看到大概的面目,她觉得跟那天晚上开路虎的人有一点点像,可仔细看看,好像也记不起来了,只有脸型貌似是有点相像的。   她觉得有点好笑。在想什么呀!   她又瞅了瞅身份证号,好家伙,这么年轻,比她还小两岁。她看看股东名单,乖乖,是头号大股东,看来又是个富二代公子哥。    这几天,李煦除了正儿八经的应酬,只去了一次茶楼打麻将。考虑到他上次说的那个袁老师的舅舅是什么二把手,吴桐也没多说什么。   晚上自己在家拾辍拾辍花草,敷敷面膜,看看电视,要么出门逛逛商场,也很好打发时间。只是偶尔想象李煦在麻将台上搓来搓去的,心里有点怵怵的。   今天晚上约了范芷沛去一个养身馆熏艾叶。前几天老中医张医生提议她可以去做做养生,熏熏艾叶,去宫寒,或许会有利怀孕。   吴桐和范芷沛是大学同学,是舍友。范芷沛毕业进了一家商业银行,目前是淮宁路支行的副行长。银行的女同胞格外讲究攀比,样样东西都是国际大牌,吴桐有时候看到范芷沛的行头,都有些咂舌。   不过范芷沛从来不在她面前太讲究。按她的话说,讲究都给给行里人和客户看的。   范芷沛开着一辆银灰的宝马Z4停在吴桐小区门口,她们两出门,只开一辆车,二人说定后,然后其中一个人去接另一个人。不过一般都是范芷沛接的多。吴桐上车后,范芷沛拿出一叠劵,是某个养身馆的。   “是行里发的,你说要去熏艾叶,我就找了出来。”范芷沛最近剪了一个干练的波波头发型,嘴唇是那种蜜桃般的粉红色,娇艳欲滴。   “范行长怎么剪了新发型?”吴桐好奇的问,别说,这种短发倒是挺适合芷沛的,一副女强人的模样。   “好看吗?适合我不?”芷沛眨着眼睛问。   “人家都是失恋剪短发,你怎么好好的想起剪头发了?”   “有人说我适合短发。”范芷沛麻利的说。   “谁呀?莫非是张行长最近口味变了?”张行长就是范芷沛的老公,也是一家银行的行长。   范芷沛没说话,表情木木的。   吴桐看着眼色不对,问,“吵架了?”   范芷沛嗨了一声,“吵什么呀?没什么可吵的了。老夫老妻,凑合过日子呗!”   吴桐笑了笑,转过脸看车窗外。跑车提速就是快,范芷沛油门踩的力气足足的,吴桐坐在副驾上被强烈的推背感服侍的舒舒服服的。   车子开到一栋四层的独栋小楼前停下,吴桐抬头看到中间门庭上嵌着一排玻璃灯,上面只镌了一个字:道。幽暗的蓝色灯光并不耀眼,反而更显低调。   倒是个有意境的名字。   推门进去,就进入了道的场所。与其他会所不同,这里没有迎宾人员,只有几个房间。与外面的低调一致,内部的装修也清新有致,保持着朴实无华的风格,角落里放置着几盆一人高的燕尾竹。吴桐经不住走过去看了看,这竹子长的倒是比她在家种的还要好。   有一位花白头发的老医生走过来,问她们做什么养生。吴桐看着他笑容可亲的样子,笑着说想熏艾叶。   范芷沛就是来陪吴桐的,她熏艾叶,自己也就跟着熏艾叶吧。   老医生引她们走进一个空房间,查看了二人的舌苔,还切了切脉,然后对着吴桐道:“脾虚,宫寒,可是准备要孩子?”没等她回答,老医生又对着芷沛说:“肾虚,虚火旺,要减轻工作压力,节制性生活。”   啊?!   二人一听,都有些惊异,一方面是为老医生干脆利落的诊疗,一方面也为医生的直白感到有些汗颜。   老医生开出一副单子,递给吴桐,“你可以选一个熏蒸加刮痧的疗程,驱寒祛湿,保宫护体,对怀孕有利。”   又开出一副单子,递给芷沛,“你可以选个熏蒸,再拔拔罐去去毒就行。”   老医生依然面容可亲继续说:“你们拿这单子去后面的房间,会有治疗师给你们配料熏的。”   二人面面相觑的走出房间。拿着手里的单子,芷沛问:“我们这是在会所还是在医院?”   说完,两人都噗的笑了。   ? ☆、见面交锋了解加深 ?  两个人进了一个包间,躺了下来。一名女治疗师进来后,看了看单子然后就去配料了。房间里只亮着顶上的一圈小灯,灯光柔和而安宁。   “看起来很专业啊。”芷沛感叹的说。   吴桐也表示同意。   没多久,治疗师进来拿了两包中药配料倒进了一个类似熏锅里蒸起来,吴桐和芷沛脱了衣服趴在熏蒸床上,很快锅就开了,放在床下面,滚滚的白烟透过床中间特制的凉筏扑上来,不一会儿,身上就凝了水珠顺着皮肤滚下来。   又热又闷。感觉全身毛孔都张开了。真舒服。   “哎,师傅,这锅里都是什么料啊?”芷沛趴在床上问。她身上汗津津一片,治疗师走到她身边,打开一个盒子,露出里面的玻璃罐。   治疗师带着口罩,笑着回道:“您这里主要是有艾叶、红花,杜仲,菟丝子。主要是补肾调脾,舒缓经络,促进睡眠的。”   一边说着,一边用被火棒子烧过的玻璃罐贴到了芷沛的背上。芷沛哎哟的嚎了一声。   贴完以后,吴桐看着就想笑。一个一个圆滚滚的罐子整齐的码在她背上,十分有趣。不一会儿,那罐子牢牢的吸住了肉,里面的肉呗吸的红肿起来,看着竟有些渗人。   “拔罐就是这样的,一般身体要是太较弱,是承受不住的。”治疗师解释道。   贴完罐子,治疗师走到吴桐身边,从旁边的柜子里取出一快牛角刮痧板,按着她的背,用力的刮起来,一边刮一边问力道可行。   那刮痧板刚刮上去还有些咯的疼,习惯了就觉得刮着十分舒展。   “这背上的两根靠下的经脉叫膀胱经,是人体最大的排毒口,这里经常刮一刮,有利排除毒素,除了这里,哪里酸痛就刮刮哪里。可有哪酸的?”   吴桐想了想,指了指颈椎。   治疗师看了看,说:“颈椎比较脆弱,不可直接刮,我用这小的头给你轻轻揉揉。”   刮完痧,治疗师拿出一面镜子从背后照给她看,不看还好,一看吓一跳,红红的一大片背心都是痧。   “女人啊,要少生气,一生气就容易肝胆郁结,一郁结,体内就会产生毒素,加速衰老。”治疗师循循道。然后又从柜子里拿出一根艾灸,让吴桐翻过身躺在床上,将艾灸置于肚脐,点燃。青青的烟雾沿直线冒出来,一股清新的香气渐渐铺满房间。   “艾灸祛湿,女人身体最大的敌人就是湿毒,手脚畏寒,皮肤无光,都是湿气太重。回去以后,四个小时以内不可洗澡哦。”   “为什么啊?”芷沛在一旁听的认真的问。   “熏蒸是将毛孔打开,释放毒素,如果刚做过熏蒸就回去洗澡,岂不是给湿气打开大门?那样,湿寒会更严重。”治疗师淡淡的回答。   两人恍然大悟。   这简直像是上了一堂中医调理课程。   “你们太厉害了!”芷沛赞叹的说。   治疗师淡淡的笑。不说话。   “冒昧问一下,你们是医生还是护士?”刚才那个老医生完全就是一副医生的做派,还开单子,这边的治疗师说起养生来也是头头是道。吴桐真的很好奇。   “呵呵,被你猜中了。”治疗师虽然带着口罩,但是眼角已经明显有了笑意,微微上扬着。   做完一系列手法,治疗师笑笑的离去,让她们在床上再休息会。   经过这么一番熏蒸,刮痧,艾灸和拔罐,吴桐和芷沛都倍感满足,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休息。   没一会,芷沛的手机响起来,拿在耳朵边上,她嗯嗯了几声后说过会就过去。挂断电话,继续闭眼休憩。   吴桐听着芷沛有些含含糊糊的声音,问“你一会还要去哪吗?”   “不去哪啊。就是行里有个姑娘拉了个客户办白金信用卡,要把资料送给我。”   “哦。”银行里事多,周末开会培训拉客户吃饭玩乐那是常有的事情。吴桐也见怪不怪。   十分钟后,治疗师进来端了两小碗红豆薏仁米汤到房间。吴桐和芷沛真是感到十分贴心。碗不大,清澈的汤水里却满满的都是红豆薏仁米。   “熏蒸完以后身体会比较缺水,喝点热汤滋补下,回去以后可以多喝点热水。第一个疗程,熏蒸时间不可过长,二位休息好了就可以穿衣服出来了。”说完,治疗师就开门等去了   吴桐和芷沛躺在那都不想动了。   懒懒的穿好衣服,芷沛伸伸胳膊,“真舒服!浑身都轻了好多。”吴桐扭扭脖子,真是感觉全身卸去了好多重量,轻飘飘的很自在。   走到门口,有收银人员收下券,嘱咐欢迎再次光临。老医生笑着送二人走到门口,再次嘱咐道:“记得,回去四个小时之内不能洗澡。”   “嗯嗯,多谢多谢。”   走出“道”的门,二人都很满意的驱车离去。   这一晚上,吴桐觉得过的很充实。范芷沛送她到小区门口,吴桐想起她还要去拿资料,叫她小心开车。   一转眼,进入梅雨季节。   早晨起来,看见外面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吴桐走到阳台上把米兰、茉莉搬到了挂在玻璃上的铁架上淋雨,雨水是最天然的肥料,尤其是春夏之季,下一次雨,嫩芽子们都会争着串出一大截。   从车子里钻出来,吴桐用包遮在头上,垫着脚尖小跑到分局楼下。上下班都是车,为了一小截子路带伞,又麻烦。索性就没带伞。   刚走到大厅门口的前庭,吴桐就看到有两辆车子从分局大门慢慢驶进来,前面是辆路虎,后面是辆奔驰。赶这么早来办业务,真心急。没多在意,她转身就上楼了。   刚把便服脱掉,正准备换制服时,走廊里传来了皮鞋声,听声音比较错乱,估摸着有好几个人。吴桐还是第一次碰到有人这么急着来的。   门是锁的,不一会儿,有人扣响了门。   “吴主任在吗?”   吴桐仔细听声音,像是前几天来的伟欣钢构的施总。“稍等下啊!” 天啊,她还在换衣服呢。   匆匆忙忙的穿好制服,换上皮鞋,走到门口,打开办公室门,迎面看见了正笑盈盈的施总站在门口,以及他身边的另外一个人。   这个人个头比施总整整高出了一个头,修理整齐的短发看起来发质柔软,显得精神奕奕。笔直的身躯外面是做工考究,一看就是非常上档次的黑色西服。只是表情有些疏离和冷淡。那个富二代大股东!   “你好,我是柏承宇。”他向吴桐伸出手,旁边施总跟着介绍道:“吴主任,这是我们公司老总。”   吴桐还没见过这么正式的会面,伸出手,“你好,吴桐。”   一边说着一边引二位进来。不大的办公室突然挤进来这么一个派头十足的年轻大股东,吴桐觉得有些寒酸起来。吴桐走到一边去插插头烧开水。走到边上才发现水已经空了。柏承宇率先在沙发上坐下,眼睛盯着吴桐看了看,复又转过去。   “真不好意思。我去叫她们烧点水送上来。”吴桐客气的说,走到桌子边上拨起了大厅的号码。   施总热情地推辞说:“不用不用,吴主任!今天我们来是有事相求。”   听到施总的话,吴桐还没进入工作状态的大脑总算开始正常运转。有事相求?那就更要客气了。拨通了电话,吩咐何雨晴送一瓶水上来。   放下电话,她才坐定在办公桌后,看清了柏承宇的模样,俊朗的脸正低侧着,好像在想着心思。比复印件上的果然是要周正的多。而此时,简陋的沙发与他简直有点格格不入的样子。   “施总,这么早就来,不知道我们分局能提供什么帮助?”吴桐转移注意力,朝着施总问。   “啊,是这样,我们和前股东就债务和税务的问题没有达成一致的意见,只好对簿公堂,今天我们来,主要是想请贵局能帮我们出个文函,意思大概就是现任的股东和以前拖欠的税收并无瓜葛。”   “现任股东?施总,我想你们还没变更吧?”   “是是是,在税务局看来,我们还没变,可是在旧股东那,已经认为我们变过了。”施总说。   “这样是不行的。我们出不了这个文函。”吴桐一口拒绝。开玩笑,税务局从来不帮衬任何一个人。出这样的文函,亏他想得出来。   “我们主要是那去法院做证据,没有别的用处。”   “不行,施总,您太把税务局当儿戏了。”吴桐摇摇头,没想到施总对法律这一块竟是有些愚昧。   施总还想再说什么,一直安静坐着的柏承宇却开口了,“吴主任,恕我冒昧,施总监一时心急,言语上有些冒犯,请别介意。依您看,税务局方便以什么样的方式出函呢?”   “出不了函。”吴桐解释道,想一想,接着说:“不过,我们可以为贵公司提供一些以前年度的纳税数据,写个证明,至于类似于明显偏颇的文之类的那是万万不能出的。”   柏承宇点点头, “已经够了,不知道内容会是什么?”   “就是在前任股东期间,它在我们分局纳了多少税,欠了多少税,我们可以提供一个准确的数字给你,这样,可以为你们向法院申请赔偿的时候,提供数额方面的参考。不过也仅此而已。”她语气平淡的回答。   柏承宇垂眼思索了一瞬,站起身来,朝吴桐再次伸手,“非常感谢。”   这样就行?看样子是急着要走。吴桐再次跟他握手。这一次,她感觉到对方的手心有些湿润。   施总看事情谈的有眉目了,眉开眼笑起来。吴桐绕到办公桌前面,领着柏承宇二人往大厅下去。柏承宇走在她的边上,强烈的压迫感逼来,明明比自己小呢。她也不看他,径直地走了下楼。   ? ☆、帅气震动税务局 周局答应赴宴暗波涌 ?  刚下楼到拐角处,何雨晴端着水壶上来了。   “先下去吧,把伟欣钢构以前的纳税数据查出来,然后写个证明。”吴桐对着何雨晴说。此刻的何雨晴却是有些心不在焉,眼睛只往柏承宇身上扫。   吴桐捏着何雨晴的手臂轻轻往下带。小姑娘才回过神,匆匆的下楼到大厅。吴桐立在柜面前,看着何雨晴调资料。   小姑娘见到了柏承宇,有一些犯浑,吴桐怕她出错,只好亲自盯着。没一会,以前的资料查到了。交的税少的可怜,从股东跑了以后,就没有财务人员来申报了,已经自动转成了非正常户。   这可有点麻烦。至少等到变更的时候,恐怕还要行政处罚。   吴桐善意的解释说:“已经转成了非正常户,现在没有什么影响,只是到时候你们了结官司后,可能要被罚一笔钱。我把这个也纳入到参考数额中去吧。”   柏承宇不置可否。   吴桐让何雨晴继续把把拖欠的税收再计算出来,还有滞纳金,按照每天万分之五的算。何雨晴一听头就两个大。吴桐也有些为难。   “这样吧,我们还有事,要先行一步,不如你们把计算好的数据到时传真到我办公室。”柏承宇适时的说。   这样最好不过。吴桐表示同意。何雨晴呼出了一口长气。   留下办公室传真号,两人转身离开,吴桐看着柏承宇上了最前头的路虎驾驶座,施总则是钻进了后面的奔驰的副驾。原来车子上还有司机。明明可以同乘一辆车就行的。只见路虎在雨中掉头,油门一哄,率先开走了。富二代公子哥就是特立独行。   “天啦天啦,太帅了。”何雨晴花痴的说。   旁边的女同胞们也一起跟着点头。   “刚才我血压都升高了,看屏幕都觉得都有些眼花,吴主任,你刚才还叫我算滞纳金,简直要我的老命啊!”何雨晴接着说。   吴桐不理她们的起哄,“赶紧把数字找准了,写个证明,然后上来盖章。”说完,就上楼了。   回到办公室,忘记把水带上来,不好再让何雨晴跑一趟,只好自己下去倒了水上来。   快到十点多的时候,何雨晴拿着证明上来了,吴桐核对了一下,盖上了公章。大厅没有传真机,她办公室有,于是走到传真机边上,按照刚才的号码传过去。   “吴主任,伟欣钢构的资料在不在您那?”何雨晴问。   “干嘛?”吴桐反问。   “额,我就是想看看资料。”   何雨晴在大厅工作了三年,也是时候该学学管户了。企业的申报资料比大厅开票业务复杂的多,得慢慢学才行。   传真完,吴桐拿出资料给何雨晴,顺手拿起桌子上杯子喝了口茶。   “可以先看看财务报表,研究一下里面的关系。很多企业嘴上说的是一套,报表又是一套……”   “天啊,八六年生的!比我只大了三岁。”何雨晴大声的说,声音里是无限的憧憬和向往。   吴桐翻了翻白眼,走过去瞧,原来是为了看柏承宇的身份证复印件。真是对牛弹琴。   “吴主任,我复印一张可以吗?”花痴女傻傻的问。   “怎么,你要贴在床头?”   “嗯,可以吗?”   吴桐叹了口气,拒绝道:“不行。他人身份证复印件怎么随意再复印。”   “吴主任!我怎么会干别的事?”   “身份证复印要征得本人同意,他下次来我可以帮你问问。”   “啊?”何雨晴长大嘴巴。   “或者你下次可以直接问他要身份证再复印,要不然跟他拍个照不更好?”吴桐打趣的说。   小姑娘被她也逗乐了。哈哈的笑着下楼去了。   下午上班后,吴桐在办公室接到了施总的电话。   “吴主任,你好!证明柏总已经收到了,非常感谢。”施总在电话那头语气郑重的说。   “不客气,为纳税人服务是我们应该的。”   “这个证明能为我们公司打官司提供很大的帮助,为表示感谢,我们柏总想请您吃个便饭。”施总客客气气的说。   “不用不用,小事一桩。无需这样。”   “吴主任,请给个薄面呀。”   “真的不用,晚上我家里还有事。”   施总不好再纠缠,只说下次一定要吃饭。吴桐客气的应着。   晚上回到家,吴桐看看花草,一场雨下过,果然变得翠绿翠绿的。她伸头看了看停车坪,没看到那辆车。对面的别墅又是黑布隆冬的。   果然有钱人都很忙。   过了几日,李煦被抽调到省国税局进行封闭式的税务稽查重大案件调查。这一去,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案子调查完了才能回来,连工作的地点和作息都是保密。   阴雨连绵的日子一直没停。伟欣钢构的官司终于也结束了,法院判决结果下来以后,施总就带着助理来办股权转让。   一进大厅,施总喜气洋洋往二楼走去,何雨晴看到他,偷偷朝后面看了看,失望的低头干活。吴桐看了看法院判决书,点点头,说:“你们柏总没来吗?”   “没啊,柏总很忙,实在抽不出时间,上次来您办公室都是凑巧要去附近办事,顺便就过来拜访下您……”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了却了官司,施总心情高昂,说话也啰嗦起来。   吴桐心想,这财务总监实在是不太会说话。什么叫凑巧过来拜访下?难道他不知道这样说,是很蔑视税务局的吗?也不知道他是故意这样说还是无心,税老虎,税老虎,老虎的毛是谁都能拔的吗?   等他说完,她语气有些为难:“按照规定,股权转让,必须新旧股东都要到场的。我之前跟您提过的。”   施总显然忘记了。吴桐有些汗颜,这财务总监是怎么当上的?   “哎呀,我们柏总一直比较忙,再说前任股东都跑了……”   “柏总要是太忙的话,可以提供一份授权委托书,至于股东跑了,你们这官司怎么打赢的呢?”   “实不相瞒,这官司打赢了还真不容易,完全是靠我们柏总他……”施总貌似想起来什么,顿了顿说:“完全靠我们柏总人脉广,手腕强啊。”说完,一脸自豪和满足。   官司打赢不是吴桐考量的事情,她关心的是股东跑了,谁能是被告?既然官司都能打下去,说明股东根本没跑,只是这么说着,人在哪肯定是知道的。所以她还是要坚持让就股东也要到场。至于关于法律怎么运行,那就不是她能管的了。   “施总,我看这样吧,其他手续都全了,就等着股东都到了,您回去请示下柏总,能不能到现场?另外,你说那两个股东都跑了,您回去看能不能找着。只要人一齐,我们立马给您办掉。您看呢?”施总先前还兴致勃勃的,被吴桐这么一说,脸也冷下来,只不好表现,吴桐也很能理解,前前后后的,为办股权转让,他也来了四五次了。身为财务总监,老被税务局的人牵着鼻子走,多少有些不快了。不过,这是规定,也没办法。   施总按着耐心,心想反正也就这一步了,回去请示下吧。回头还是堆起笑脸跟吴桐寒暄再见。吴桐这次把他一直送上车子才返身回办公室。   办企业确实不容易,多少环节都要慢慢打通。自己就能表现的客气些就尽量客气些,能尊重就尊重些。   前几日,季局的案子市局终于发文公告了。在公文里,受贿的细节一一公布,什么时间收了多少现金多少卡,无一巨细。连带着,周局也被处了一些惩罚措施。不过都是口头上的,不严重,但是多少会扫面子。   周局一连请了半个月的病假。照理说,分局局长是不能这样请假的,可是考虑到现实情况,市局准了他的假。   这几日,周局正常来上班了,只不过一直深居简出,只在中午吃饭的时候能碰到他。周局话变得更少了。吴桐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快到下班时间,吴桐想了想,还是上楼去找周局。上了三楼,所有的喧哗和吵闹仿佛都一下去远去,整个一层楼都空荡荡的,以前季局在的时候,他打交道的人多,还整天迎来送往的。现在一下子变得安静了很多。她朝里走去,一直到周局办公室前定住。   “周局。”吴桐轻喊道。   “小吴来了。什么事呀?”   吴桐本想和周局聊聊天宽慰下,突然又觉得可能有些造次,于是随口说道:“哦,伟欣钢构来好几次了,他们的官司赢了,马上就要变更了。”   “嗯,我听说了。官司赢的挺漂亮。”这叫什么话,难道周局知道那官司的细节?   “哦,等办过变更,就要他们把税收全部补上,您看您要不要到时审核下?”这完全就是没话找话,既然交给她了,就不需要再审核,他都回来这么长时间了,要过问早就过问了。该收多少就收多少,一分都不会少。除非企业去向上级部门打报告,要求从轻发落或者延迟交税。不过一般企业除非有很强的后台,不然是不会寻这么麻烦的途径走的。   周局顿了顿,说:“你办的挺好的,先前倒是我多虑了。这事你看着办吧,要是你有为难,我到时再看下。”   吴桐想了想,又说:“上次他们的老总来分局了,后来还托他们的财务总监打电话过来要请我们吃饭。您看到时候要是再提,这饭我们要去吃吗?”   说道这,周局才慢慢的敛了神,思考了几秒,说:“去,怎么不去。吃个饭也没什么,我还想去会会他们这位年轻的老总。”   这又是什么情况?   吴桐有点摸不着头脑。   ? ☆、应酬再见面 ?  施总回去两天后,准备请示下柏总,柏承宇当时正一个人视察工厂厂房,等到他回来,又快下班,要去汇报的时候,他又赶着去和法院的人应酬吃饭。这一忙一忙的,只好等到第二天一大早到办公室找他。施总监把情况大概说了下,柏承宇静静的想了一会,只说就这么办。这么办,意思就是按照税务局说的办。可是那两个股东有点麻烦,怎么办呢?   又过了两日,柏总打电话给他让他把资料带好,去办变更。于是他又收拾了下资料,叫来公司的小王开车去税务局。黑色的奔驰仍然是一路跟着路虎,溅起了不少雨水,以非常快的速度到了开发局地税分局。   吴桐看着手上的两份授权委托书,爽快的领着他们到大厅办理。吴桐踩着黑色的高跟鞋在前面走着,为了表示她遵守约定,她走路的速度有些快。柏承宇依然是压迫感很强的跟在后面,她不经意的往后看了看,不知道是错觉还是什么,总觉得柏承宇一直低头对着她的高跟鞋看着。   不会是有什么特殊爱好吧?吴桐摇摇头,想什么呢?   看到柏承宇下来,何雨晴赶紧收起手里的镜子和粉底,从位置上腾的站起来,一双眼睛瞪的大大的。   吴桐轻轻咳了两声,说:“小何,把伟欣的股权转让办了,还有印花税收了。”   “好的好的”何雨晴忙不迭道。   这时,站立一边的柏承宇终于收了收神,开腔道:“吴主任,这边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额,行,好。没什么事了,您先走吧。”吴桐赶忙说。   柜台后的何雨晴一脸失望。   施总去相送,吴桐看到柏承宇走到门外,跟施总交代了两句后,完全不顾淅淅沥沥的雨丝,走到车旁打开车门上去,启动后一个利索的掉头,迅速的离去。   车技还不赖。吴桐嘟哝了一句。   施总返回大厅,问吴桐这拖欠的土地税怎么补交,吴桐跟他解释了下,问他是什么时候交。施总便说:“是这样,法院判决下来了,但是还没有执行,对方的赔偿还没有到位。我们柏总的意思是如果税务局急着补,那就我们先垫付,如果可以通融的话,等赔偿到了我们再过来替以前股东交。”   吴桐心想都已经判了,不必非逼着人家现在补。便也同意了。问他以后日常申报的财务人员是谁,施总连忙把身后的助理介绍给吴桐,说以后的办税人员都是他。   “小何,你把土地税的申报和缴纳跟这位……”吴桐转头问助理:“您贵姓?”   助理憨憨的说姓刘。   吴桐接着刚才的话队何雨晴说,“跟这位小刘说下,另外,还有非正常户的解除和处罚,你都做下吧。”   何雨晴还没从失望中缓过来,只哦了声。   具体的事情已经分配好,吴桐跟施总又说了几句便上楼了。   过了一会,吴桐都快忘记这事的时候,施总监上楼来跟她道谢,顺便打招呼离开。事情办妥了,吴桐笑着回应了几句。   到了晚上,吴桐接到了施总请吃饭的电话,这回倒聪明一次,没在办公室提这个事情,反正周局也说想去会会,吴桐推辞了几句便也答应了。挂掉电话,又拨给周局。这个点,也不知道周局有没有休息。手机关机?算了,明天再说吧。   第二天,吴桐到周局办公室说了这件事,周局点点头。   “那人员和地点呢?”分局人虽不多,但也不能全带上,只能带几个相关的人。   “管户的都去,大厅的你看何雨晴你要不要带,就这么几个吧。地点随你,他们定你定都行。”   吴桐嗯了声,出了办公室,回了电话给施总监。施总监那边连连称好。时间定在周六晚上七点,至于地点,施总监请她定,她想了想,还是定在老地方上上座吧,离周局家也近。方便。   下午她叫何雨晴送水上来,顺便把吃饭的事情说了,何雨晴一脸的兴奋。   “管户的都去,你也去,学着点。”吴桐语重心长的说。   “太好了!太好了!”   “吃饭的事情你也别伸张,大厅就带了你去。”   “嗯嗯,明白的。放心吧。”   大厅里有正式公务员,还有聘用的协税员,不管是待遇还是其他方面,都差了好大一截子,   不公的事情太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周六晚上很快就到了。   六点钟,吴桐站在镜子里,审视自己的发型。自己的头顶有些扁,用手拢蓬松后,从前顶两边缕了两缕头发聚到后面,用黑色的小皮筋扎牢。一个简洁的公主头出炉。吴桐一直坚持自然美,所以很少化妆,她简单地拍了点散粉,均匀肤色,然后就是抹了点唇蜜,简简单单收拾了下妆容。   梅雨季节过去,气温一下子就升了起来。她穿上一件当季流行的印花连衣裙,高腰的设计,把身材拉的修长,腰侧是一条长长的拉链,收起拉链,质感优良的布紧紧裹着她的胸部,显得很饱满。再加上颜色俏丽的花朵图案,整件裙子穿在身上,小小的性感中透露出丝丝娇俏。   为了和这裙子搭配,吴桐换上了同样是嵌着花朵的金色坡跟凉鞋。这可比细跟鞋穿着舒服多了。亮亮的金色衬得脚背和小腿都白了很多。她满意的拎着包出门。   到了酒楼门口,吴桐停好车,便看见了等在门口的何雨晴。何雨晴今天穿了一件藕色的长裙,一眼看过去倒比平时温婉了很多。   吴桐走过去,何雨晴拉起她胳膊说:“吴姐,你今天可真好看。”现在不是上班,何雨晴改口就叫姐。   “你今天也不赖啊!”   “怎么样,我今天够不够女神?”何雨晴故作正经的问。   “太女神了,我都快认不出了。”   “切~也不知道承宇欧巴喜欢什么类型的。”   “还欧巴呢,我倒是看他像大叔。”不得不说,柏承宇少年老成,老成得让人难以想象。   “像他这样的大叔型欧巴,会不会比较喜欢成熟丰满型的?”何雨晴边说边比画了个S。   吴桐敲敲她的头,不让她再瞎讲。等她们进了包厢,才发现人都到了差不多。柏承宇正端坐在宴桌的中间,旁边是周局。柏承宇下头是施总监和另外几个没见过的人,吴桐和何雨晴默契的坐在税管员的下头,是最靠门的地方。   见人到了差不多,柏承宇站起来一一介绍他那边来的人,周局相应的也介绍了下这边的人员。服务员把菜单拿上来,递给柏承宇,他翻了翻,看着点了几个后又把菜单递给周局,周局翻了会,又点了几个后把菜单放下。   服务员接着问柏承宇喝什么酒,他又立刻把菜单递给了周局,周局转头问服务员可有洋河五十二度梦之蓝,服务员说有。   “就上这个吧。”周局简洁的说。   柏承宇点点头示意服务员就按他说的办。期间,周局和柏承宇时不时的说话交流,但两人都同时和对方保持一定的距离。周局不抽烟,因此等菜坐聊的时候只不时的拿起杯子喝茶。柏承宇微眯着眼,嘴角含笑,一改往日淡淡的疏离。   ? ☆、喝醉开车引担忧 熏蒸再次偶遇富贵 ?  菜一一上齐的时候,吴桐和何雨晴都等的有些饿了。有服务员按照顺序为在场的所有人盛汤添菜,吴桐和何雨晴就是来蹭饭的,于是也不管其他,先埋头吃起来。   “周局,您不在的时候,我也没法向您汇报工作,我先敬您一杯,还请以后多多关照。”柏承宇站起来,举着杯子向周局敬酒。说完,一杯酒入喉见底。   “哪里哪里,为纳税人服务是应该的。”周局看柏承宇干了,也一干为尽。   放下杯子,周局打开了话匣子说:“柏总才是少年老成啊!一个快倒闭的工厂,敢接手,没点魄力是不行的啊。”   柏承宇笑着谦虚道,“不敢不敢,接手伟欣,也是意料之外,主要还是开发区政府的引荐,给我们提供了很多惠利,不然也是不敢冒险的。”   周局接着说:“能在短短时间内打赢一场复杂的官司,还赢的那么漂亮,让人佩服!”说着,他顺势倒了一杯,站起来回敬柏承宇。   “我敬你少年出英雄!为社会为国家做贡献。”   喝完,周局凑到柏承宇边上,“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摆平法院,柏总果然厉害!”这句话,吴桐听到了,还似乎听出了一些别的味道。   不过柏承宇脸色未变,还保持着从刚才就有的笑意,略顿了下说:“我们公司情况比较复杂的。以前是我们疏忽,现在我们希望能主动配合税务部门,做好纳税工作。”接着也喝下一杯。   “哎呀哎呀,今天不谈工作!”周局摆摆手说。   “是是,不谈工作,只喝酒!”   这时,施总监紧跟着起来敬周局。双方跟着也喝起来,一杯接一杯,男人们觥筹交错起来,桌子上的气氛渐渐热烈起来。人人都说税务局人能喝,真是不假,就那几个年轻的税管员,个个都是海量。吴桐看着一圈酒马上就要喝过来了,赶紧舀了一勺银鱼蛋羹备在碗里。   柏承宇很快便喝到了吴桐这里,他站起来朝着吴桐和何雨晴一起敬了一杯,一杯酒入口,只见嘴巴那还残留着酒渍,晶莹透亮,更显得嘴唇湿润有光泽。吴桐和何雨晴赶紧举着杯子站起来,吴桐这时才看到他的脸已经有些微红。   喝完坐下,何雨晴凑过来说:“天啦天啦,承宇欧巴喝酒的样子太诱惑人了,吴姐,你不觉得他喝点酒下去脸红红的样子更好看吗?”   吴桐点点头,确实是。   “不行不行了,我真的要沉迷了。”何雨晴摸摸脸蛋道,吴桐看到她脸颊发红,也不知道是害羞还是喝酒的原因。   一杯酒下肚,吴桐舀了羹压下去。过了一会,脸也发起烧来。   酒过三巡,这一餐吃到了晚上九点多,服务员最后一人上了一份雪蛤甜汤。吴桐撑着肚子喝了几口便没再动。饭局接近尾声的时候,柏承宇靠近周局问,下半场要不要再组织活动。周局摆摆手说不用,早点回去休息。他再次邀请后便没再勉强。   在酒楼门口,柏承宇和周局握手再见,并安排司机开车送他回去,周局要喝酒,所以今天也没开车。其他人准备各自散去,柏承宇走过来问何雨晴要不要送,何雨晴激动的摆手说不用,她坐吴姐车走。柏承宇点点头,又转头问吴桐:“吴主任,开车行不行?”   “没事没事,柏总先走吧。”   柏承宇点点头。   他说话的时候,面上的表情又恢复到冷淡,还有一丝丝的迷离。他虽然喝了不少,但是脚步还是很稳健。   何雨晴上了车以后,后悔不跌,“笨笨笨!应该叫欧巴送下的嘛,多好的机会。”   吴桐笑而不语,她们走后,她从倒车镜里看到柏承宇也上了车,朝着相反的方向扬长而去。   “我一见到他,就说不出话来,脑子就蒙住了,拐不过来弯。看来美色果然会迷惑人。”何雨晴怅然的叹气。   吴桐突然想起他喝了酒怎么开车?可不会出什么事吧?酒驾可是要刑拘的啊。复又觉得自己瞎操个什么心啊。她喝的不多,风一吹就散了。   她顺道把何雨晴送回家后,驱着车慢慢回家。到了小区门口,她赫然看见一辆路虎随意的停在门口,她下车看了看,车里没人,可心里却有点七上八下。不过现在大街上开路虎的多了,可能是她想多了。下次得把车牌号记下来,这样就分得清了。   过几天,施总带着助理再次光临。   “施总,有什么吩咐?”吴桐客气的问。   “哪里哪里,吴主任,今天我们来补缴土地税和契税。”   “怎么?赔偿到位了?”   “咳咳,”施总不好意思的点了下头,“情况有些复杂,算是到位了吧。”   “怎么说呢?”吴桐很好奇,上次周局再饭桌上的话,还让她有些困惑呢,正好打探下。   施总见吴主任有意攀谈,心想这也是拉近关系的机会,便也不急不忙的打开话题,“哎呀,这说起来就话长了,真是一波三折。”   吴桐不语,等着他继续说。   “打官司倒没什么,主要是对方确实没钱,工厂一连几年没开工,又投资那么大,谁也不愿意主动承担,最后还是柏总疏通了关系,让法院直接判他们以不动产抵债,我们接手伟欣也花了不少钱,后来柏总又找了政府出面,直接将不动产抵给了我们公司。”施总说起来头头是道,吴桐听明白了大概。   “不动产,是哪块的不动产?”吴桐问。   “哎,当初转让时,那几个股东手里还有工厂旁边的一小块地的的产权,那块地位置好,柏总一直想拿过来,可是偏偏三兄弟只愿意转让工厂,就是不同意一并转那块地,拽在手里紧紧的不放。这下好了,柏总直接让政府要过来了。”   施总说完,露出了一副得志的表情。      让法院直接判将土地做抵押,还让政府出面了?这个柏承宇可真是不可小觑,手段也太雷厉风行了吧?就是打通法院和政府的关系,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况且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官司就出了结果,吴桐心中不由升起了一种畏惧的感觉,怪不得周局说要去会会他,还在饭桌上说那句有意味的话。   果然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拍死在沙滩上。   吴桐突然对柏承宇的背景好奇起来,是什么样的家庭会养育出这样的一个人?想打听打听,又觉得有些突兀。她想起来柏承宇的年龄,天啊,比她还小两岁啊!莫名的,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恐慌,但是就是有些慌。   她镇定了会,让施总拿着资料到大厅去补缴。她拨起电话交代何雨晴把土地税和契税一并收掉后,倒了一杯茶,握在手里,过了一会,才终于将那些莫名的恐慌驱除。   李煦不在家的时候,吴桐又约了范芷沛去做熏蒸。上次沛沛用她行里发的券,不过那券也只发了两张,这次她打算请沛沛。   依然还是沛沛开车接吴桐。二人轻车熟路的到了小楼前,老医生看到她们,还是那么亲切的笑。照上次的单子,还是那名治疗师引了她们上楼。今晚的客人稍多点,治疗师一直领着他们往三楼走去。在楼梯上,吴桐好像看到一个男人的身影,有点熟悉。不过拐个弯后,又不见了。治疗师找了个二人间,请二人进去。   一个多小时的疗程中,专业的治疗师又和她们说了很多养生之道,后来聊开了,还聊了一些夫妻、家庭的话题,吴桐感觉时间一会就过去了。   等她们穿好衣服下楼结账的时候,沛沛还装模作样的要埋单。这是她们之间经常玩的小游戏。   “哎呀,我来我来。” 沛沛装作在包里掏□□。   “真的?那好吧。”吴桐拿着□□不动。   旁边的收银员看着捂着嘴笑。收银员笑了一会,表情便收住了,呐呐地朝她们身后喊:“柏总。”   吴桐张着嘴往后看,果然看到表情有点怪怪的柏承宇。他显然早就看到了她们两的小把戏,此时,高大的身影往前探了探,跟吴桐打招呼:“吴主任,这么巧。”   吴桐的反应慢了一拍,这才收住张开的嘴,回应道:“呵呵,柏总,巧啊。”   难道柏承宇也经常来这里?那可真是巧了。   面上还挂着讪讪的笑,吴桐却还在思索中,柏承宇侧过身子走到她面前,问:“吴主任经常来这?”   “啊,不不,也没有经常,这才第二次。”柏承宇靠她靠的比较近,她本能的往后保持距离,就碰到了沛沛,连忙拉过沛沛,介绍说:“啊,忘了介绍,这是我同学,范芷沛。”   柏承宇矜持的朝沛沛点点头。沛沛一脸惊讶,然后在惊讶中也点点头含笑致意。   他稍显自持的态度让吴桐一下子清醒了很多,是啊,人家又不关心你有没有什么同学。   这时,柏承宇却率先跟收银员说了什么,收银员笑容满面的连连应是。正当吴桐有些不明所以的时候,柏承宇也转过身:“吴主任,这里环境不错,服务也很专业,以后可以常来。如果还有什么需要,可以尽管跟他们提。我还有事,就不打扰二位了。”说完,迈着稳健的步子走了出去。   这么客气的语气,简直找不到错误。不过这疏离的态度,却让吴桐有些不爽。她拿着□□付账,收银员却微笑着说:“刚才柏总已经为二位结过账了。”   这下,换上吴桐和沛沛的表情有些夸张的惊讶了。   ? ☆、道的幕后老板竟是他 ?  “桐桐,你认识柏承宇?” 沛沛诧异的问。   “你怎么知道他叫柏承宇?”   “哎!”沛沛恨铁不成钢的说:“他你都不知道?柏庄置地集团的二公子啊!未来的继承人之一,身价上亿。全国大中型城市都有他们集团开发的房产。”   “超级富二代?”吴桐淡淡问。   “嗯,他们在这的分公司可是我们行最想拿下的大客户。” 沛沛说起这个,眼睛直冒金光,“那可是一条大肥鱼啊!”   “这儿是分公司?总部在哪?”   “嗯,这边的分公司就是柏承宇负责的,总部在北京。”   “桐桐啊,看样子你跟他关系不错啊?不然怎么替我们结账?”   “人家是客气啦。他在开发区接了一家工厂,是我们分局管辖的……”   两人一边聊着一边走到了门口,吴桐话还没说完,沛沛的手机响起。她瞥了吴桐一眼,拿着手机走到旁边说去了。   吴桐只好站在门口等。读书的时候,她就是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人,走上社会这么多年,自认为见多识广,结果还是不认识几个大富豪。不像沛沛,职业需要,接触的都是富豪。   看着霓虹闪烁的街道,她颇有些失落的叹了口气。   随着汽车的发动机声音越来越近,她看到柏承宇开着那辆路虎停在她面前,他摇下车窗,“要去哪?我送你?”   “你怎么还没走?”不知道为什么,再看见他,吴桐觉得刚才的那点失落一下子烟消云散了。   “我车停在后面。”   吴桐刚想开口说不用了,沛沛看到了这边的情况,捂着手机,拉着吴桐说:“桐桐,我有点急事马上要走,不如就让柏总送送你吧。”说着,还对她使了使眼色。   吴桐被她的眼色弄的有些莫名其妙。沛沛不等她说,回头对柏承宇说:“柏总,我有点急事马上要走。麻烦你送下桐桐了。”   “你有什么事情啊?”吴桐追问。真是的,把她就这样甩给别人,算什么情况啊?   沛沛说完就回去讲电话了,用手指指电话,又摇摇手,然后就不管她了。   “走吧,上车。”柏承宇那边倒是很客气的说。   无奈,只好上车。拉开副驾驶的门,吴桐有些闷闷的。车子平稳的驶上主干道。车厢里很安静,吴桐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您也经常去刚才那家养生馆吗?”   “事实上,不常去。”   吴桐没想到他会这么回答,一般人不都是“嗯,经常去”“还不错”之类的吗?于是想了想又说:“也是,像你们企业家,一般都很忙。恐怕每天都要吃饭喝酒的吧?”她想开个玩笑,“要搞关系之类,比如像我们这种行政机关,是不是特别难对付?”   “还好。”   这人,话可真少。吴桐说了半天,人家只是嗯啊还好的。   “吃饭喝酒是难免的,这是中国的文化。”过了一会,许是感觉有些冷场,那厮终于开口。   “哎,是,喝酒文化,真是害人。您这样,胃肯定不太好吧。”她有个亲戚,也是办企业的,早些年,喝酒把胃喝出血。如今是滴酒不能沾。   不知道是不是说中了,柏承宇没回应。   “我看您那天喝了不少,还自己开车回去的?”吴桐想起问。   “嗯,我一般喝再多都会自己开回去。”   “可是被查到了会被刑拘啊。”   “还没被查过,即使被查到了,我也不怕。”   吴桐恍然,看这口气,应该是能找人摆平。可也太自大了点吧。人脉再广,也不能这么用吧,拿自己生命开玩笑。“可是很危险啊。”   那边听了,嘴角露出一丝不明所以的笑容说:“其实,我喝醉了,车技更好。”   吴桐差点要忍不住吐槽了。太自信了吧,简直就自恋狂。她想笑又笑不出来。于是决定转移话题。   “谢谢你啊。”吴桐说:“刚才让你破费。”   柏承宇像是没听见,眼睛注视着前方,回道:“不用谢,我只是让他们免了单。”   “免单?”   “嗯,你也算得上是我的客人了。”   吴桐好半天才转过来弯,“客人?你是说,这家养生馆是你开的?!”不会吧。   柏承宇点点头。   “不会吧?是你开的?你还开这个?”尊贵的柏庄集团二公子还有时间弄这个?   “嗯,算是一种爱好。”柏承宇说。   有钱人就是不一样啊,拿钱去投资爱好。吴桐觉得这就是差距,简直是隔着太平洋那么远的差距,一时都找不到话题拉近距离。只好奉承道:“这家馆真是不错,既专业又周道。柏总真是干什么都出色啊。”   奉承的话没起作用,柏承宇笑都没笑,继续认真驾车。   吴桐觉得有些羞愧,自己干嘛要费尽心思找话题又拍他马屁啊?再怎么说自己也是分管他们公司的税务领导,他干的再出色又怎么样,到了她那,还不是要客客气气的。于是昂了昂头,身子坐的笔直了些不说话了。周局以前说过,碰到再有钱的主,都要临危不乱,金钱绝对不是能撼动他们自尊的武器。就是要这样,嗯嗯。   “我心脏不太好,有时候会来这边调养调养。”   “哦?是生病了吗?”   “家族遗传。”   吴桐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没想到他身体还有这个问题。人家有病,也不好多说下去。于是只好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车厢里又变得格外安静起来。   也许是太过安静,柏承宇打开了CD。是刘德华的一首老歌《去年的烟花特别多》,这首歌吴桐也喜欢过。“千头万绪的心中,已经没有梦,四分五裂的思念,也许只有痛……”这首歌是同名电影的主题曲,电影其实讲述的是一个纪实性很强感情却很悲痛的故事,一个新旧交替的年代,有人重新确立自己的位置,有人却在迷茫中失去了自我。   吴桐静静的听。思绪也拉远了。   “你喜欢这首歌?”这次柏承宇先开口说了。   “嗯,听着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就像是,站在某个路口,看时代变迁,看浮光掠影,看人生的起起伏伏……”不由自主的说出来。   他像是在回味她的话,半响,简略地说:“是首经典的歌。”   一首歌结束,又换上了一支钢琴曲,吴桐听了半天才记起,好像还是很小的时候在音乐课上听过的《蓝色多瑙河》。这家伙,口味可真杂。   原谅她,钢琴曲她只听过《卡农》。   曲子又换了两首后,车子终于开到了她家的小区门口,她解开安全带,拉开车门准备下车。柏承宇却说:“进去吧。”   “不用不用,就在这好了,进去就到了。”吴桐摆摆手。   柏承宇却不听,车子驶到门卫处,保安看了一眼,打开了护栏。   好车子就是不一样,保安问都不问,就让进去了。要换做别的一般车子进去,要是不认识的,保安都会东问西问的。   “就是这栋,在这停好了。”车子停在了她家楼下,吴桐赶紧解开安全带。这时柏承宇却侧过身子问她:“吴主任,你平时都喜欢养花吗?”   吴桐忍不住眨了眨眼,这问是哪出?她确实养花,还养的很多,她办公室就有,哦,她家阳台更多。   “还行啊。”莫非柏承宇看见她办公室的花了也觉得养的挺好?   “这个爱好挺好。”   吴桐拉开车门,下了车,才恍然想起问:“咦?你怎么知道我家在这?”   柏承宇这才撇了下嘴角:“你不记得了?你上车的时候就说了。”   有吗?怎么不记得了。   “再见,谢谢你啊。”吴桐客气的站在车门外说。   “不用,再见。”   柏承宇沿着行车道继续开走了。这里不好调头,在前面那个门出去了吧?吴桐边想着边掏出门禁卡和钥匙上楼。   她没看到的是,车子只往前开了几十米,柏承宇拿出了一张同样的门禁卡,“嘀”地一声,护栏升起,直接进了地下车库。   ? ☆、沛沛的请求难拒绝 ?  第二天是周末。吴桐七点钟就醒了。职业生物钟真可怕。想多睡会却睡不着。   走到阳台,呼吸一下清晨的空气。她想起昨天晚上柏承宇问她是不是养花,她的办公桌上摆了一盆芦荟,芦荟可真是好东西,吸辐射,还能当面膜。像她们这种单位,养些花花草草是最好的工作消遣。她还算好的,在分局里,每天要直接面对各种各样的问题,能花在这上面的时间并不算很多,在市局机关就不一样了,大部分时间都是闲的,那些年龄较大的人,在这些玩意上花的时间更多,有的都快达到专家水平了。   也许这就是中国的公务员吧。她还看过一篇新闻的标题《某部门公务员每天擦办公桌,以提醒自己还活着……》,公务员的人生应该就是这样吧——生活千篇一律,拿着中产阶级的薪水,年轻的时候就提前进入老年生活状态,侍弄花草,逗逗鱼鸟。然后老了退休了,领着退休金,在家颐养天年……还是像柏承宇那样的比较好,年轻的时候就在商海里翻滚,做时代的弄潮儿,然后享受荣华富贵,活的有滋有味。   然而,她又想起柏承宇匆匆的脚步,喝酒时的神态,以及醉酒后迷离的眼神,又觉得像他那样的,肯定也是比较累吧,为了办企业,层层关系都要摆平,每天恐怕都有喝不完的酒,吃不完的饭,尤其是要掌控那么大的摊子,压力肯定也不小。   真是生死有命,富贵在天。繁华的背后都有不为人知的辛苦。   手机铃声传来,打断了她的思维。   “喂?沛沛?”   “出来吃饭呗!我认识一家私菜馆,去尝尝。我请客。”   “没事献殷勤,什么目的?”   “哎呀,请你吃饭还那么多问题。”   吴桐笑笑的放下电话,刷牙洗脸出门。到了菜馆门口,才发现这是家庭饭店。推开房门,一个成熟有风韵的女人微笑着迎了上来。   “这是老板娘,嫣姐。这是我好友,吴桐。” 沛沛热情的介绍。   老板娘微笑的和吴桐打了招呼后,安排她们进了包间。一进包间,沛沛就悄悄对着吴桐说:“嫣姐,漂亮吧?”   “嗯,还行吧,年龄不小了吧?”吴桐很好奇,又问:“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沛沛凑过来说:“她是报社集团某位老总的那个,你懂的。”   “那个?情妇 ?小三?”   沛沛点点头。   “你怎么认识的?”   “怎么认识的……自然是有人告诉我的啦。有关系就是好啊,我就是靠她才让报社集团答应在我们行开户的。”   “那你带我来这吃饭干嘛?”   “没什么呀,她们家的牛排做的还不错,让你尝尝。”   她们家的特色牛排做的外酥里嫩,味道确实不错。沛沛又说:“她家的生意一半都是靠报社的。那个老总吃饭都是带人到这来。”   吴桐被她这么一说,嘴里的菜都吃的没什么滋味。她皱了皱眉,沛沛说的那么神秘,更引起她的兴趣:“那不是大家都知道老板娘是谁谁谁的情妇 ?”   “知道又怎么样?这个社会太正常了,见怪不怪。”   哎!现在的社会,真是越来越没下线了。不是女人不自爱,是男人都太坏!想一想那个老总的老婆,多可怜的角色。   “哎,那个,昨天晚上,柏承宇送你回去啦?”饭吃一半,沛沛放下筷子问。   “嗯。”   “我记得你说他们公司在你们分局?”   “不是他们公司,是他新接手的一个工厂,在开发区。”   “那,他不是还要你多关照关照?怎么说,你也是分管领导啊!”   沛沛说的话,多少满足了下吴桐的虚荣心,在她面前,吴桐从来不谦虚:“是啊。上次他们要办变更,还来我办公室好多次呢,最后还是我给他出了个证明,才让他们官司打赢了。”   说的特别遛,吴桐简直佩服自己,这就是好闺蜜,无论怎么吹牛都不要紧。   二十四   “桐桐……我有个不情之请。”   “什么?”   “拿下柏承宇。”   “啊?!”吴桐惊住了,嘴里的牛排差点掉下来。   “是拿下柏承宇他们在这的分公司。别想歪了。”   吴桐咽下嘴里剩下的牛排,又夹了一块,毫不在意的说:“这牛排真不错哎!”   “桐桐~”芷沛笑起来,特别奸诈。   “跟我什么关系?”   “你帮我去牵牵线呗!”   “你昨天晚上那么使眼色是不是也是这个意思?”   “额……那个,没有啊!桐桐~”   “昨天晚上你也是故意的是不是?根本没什么其他事情?”   “桐桐~”   “你打算一个晚上都用这个声调叫我名字吗?”   这时,沛沛终于笑了。“那是真的有事情,不过,我也是顺水推舟,不放心你自己打的回去呀,万一要是出什么事,你们家李煦还不宰了我……”   吴桐很想告诉沛沛,其实站在她的立场,她和柏承宇除了税务员和纳税人的关系,是不宜结交其他关系的,季局刚出事,这个时候,更应该小心做人才对。   再说,沛沛所处的银行和她的单位环境不同,思维和考虑事情的方式也不同。不过怕说出来,沛沛又说她找借口。   她又想,其实只是拉拉线,成不成还不知道,就是柏承宇答应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给芷沛就是,只不过,牵线这种事情她还没怎么干过呢,再加上柏承宇那样的人,只是点头之交,怎么好意思去开口啊?   “不行不行。我跟他只是泛泛之交,我开不了口。”   “我又没让你现在就开口。”   “那你要我怎么样?”   “一看你就是没有客户经验。要不要我教教你?”   “不用,我又不用拉客户。”   “哎呀,真是人各有命呀!想一想,还是你们公务员好,都是人家来求你,不像我们,天天求人家。”   “你怎么不说你收入高呢?”   “那都是血汗钱啊,姐姐。”   “少来,人人都知道银行是垄断,收费的时候咋不吭声?你们那是血汗钱?我看是榨干老百姓的血汗钱还差不多。”   “哎哎哎,不要上升到阶级斗争好不好?”   “最近支付宝搞的你们日子不好过了吧?”   “别提了,到处都是钱荒!所以我才来找你帮忙啊。”   “我看应该多搞些这个宝宝,让你们也尝尝那种滋味。”   “可不是吗?我这行长的帽子再搞不到存款就要摘下来了。”   一句话正好让沛沛顺杆子爬上去了。吴桐觉得自己真不是做业务的料。果然,历练的过程不同,说话和手段都差了好多。沛沛这么多年,真不是瞎混的。   一想到沛沛在银行这么辛苦,每天晚上几乎没有在八点之前到家的,吴桐心又软下来。算了,就算是为沛沛试试吧。   “那你说说,怎么开展?”   沛沛看她答应了,反而不想去逼她,“其实也没什么,关系是慢慢处出来的,细节决定成败,自然而然,你就会明白的。”   ? ☆、车祸遇宇得帮忙 ?  饭吃到快尾声的时候,沛沛又接到电话。最近总是这样,吴桐和沛沛在一起的时候,不到最后结束,沛沛就被电话叫走。每次和她出来,总是半路又跑走,吴桐不得不有些奇怪。想起今天她还带她来这个情妇开的菜馆吃饭,就觉得这种感觉更加强烈。下次一定要好好审审她。   星期一早上,吴桐如往常一样,不到七点起床,刷牙洗脸上班。车子出了小区门口,到了拐弯的地方,打亮左方向灯等候,看看窗外,前一段时间还热烈绽放的蔷薇花被一阵梅雨打过后,如今全都败了,只剩下几片发褐的花瓣耷拉着。真是花无百日红啊。正想的入神,“嘭”一声响起,一阵不小的动静从车尾传来,吴桐三秒后反应过来,好像车子被撞了。   她忐忑的下车,看到车尾被一辆灰色的帕萨特撞的都陷下去。完了完了,怎么办?她第一个反应就是找李煦,可是李煦被省局封闭了,这下惨了。她还没出过这么大的事情呢。   对方是个中年男人,正一脸茫然的看着事故现场。他主动上前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刹车片好像有点问题,一不留神就没控制好。”   吴桐看着被撞的凹陷下去的车尾,有点心疼。她还没有处理这种情况的经验呢!她冷静的想,这时应该打保险公司电话,李煦教过的。可是保险公司电话是多少啊?   吴桐刚开始开车上班的时候,李煦曾经就嘲讽地说过,以后她要是路上出什么事情,第一反应肯定不是找保险公司,而是找他哭。此刻她觉得李煦说的特别对。   她拿起电话,拨李煦号码,依然不在服务范围内。忍不住,她骂了句脏话。   车子越来越多,两辆车占据了主要车道,后面喇叭声不断。帕萨特车主看她在打电话,以为她在报警,问:“您打保险公司电话了吗?”   “马上打,您打了吗?”吴桐焦急的说。   帕萨特车主不好意思的说:“我也没碰过这种事情,这车还没开多长时间呢,您打保险公司电话把。”   天啊!怎么碰上这种事情了。一个大男人,怎么都不会?!   吴桐努力去想这车的保险公司是哪家公司,可是完全没有印象,保险什么的都是李煦搞的,她从来没问过。两个人傻傻的站在车道上,格外引人注意。   正在这时,一辆熟悉的路虎稳稳的停在了他们车子边上。吴桐正皱着眉头,苦苦思索办法,也没注意到。路虎的窗子摇下来,柏承宇带着墨镜说:“吴桐,什么事情?”   一声吴桐,似是从天而降。她抬起头看到阳光下的车里柏承宇有些担忧的面容。像是找到了可以依赖的浮木一样,吴桐走过去,有些茫然,又有些可怜兮兮的说:“他撞到我车尾了,我不知道保险公司电话是多少。”   柏承宇摘下墨镜,微蹙眉头,利索的把车子停到了安全的路边,拉开车门,走到现场看了看。   “他全责。”柏承宇肯定是说。   吴桐在他看现场的时候,注意到他今天穿了天蓝色的POLO衫,脚上是一双橙色的软底鞋,偏亮的色彩搭配在一起,显得随性而优雅,竟是帅气的让人有点六神无主。   “现在怎么办?”吴桐苦着脸问。   “你打开你副驾驶位置前面的盖子,看看保险单在不在里面。”柏承宇简略地说。   嗯?副驾驶前面的盖子?哦,对,那里好像是放了一些东西。   吴桐打开副驾驶车门,拉开盖子,找出里面的东西,果然有一张保险公司的单子。   她高兴的笑着问:“你怎么知道在这里?”   “一般人都有这个习惯。”依旧平淡的语气。   按照柏承宇的提示,她拨通了保险公司的电话,保险公司很快得到了答复,让他们去快赔中心处理。   “快赔中心在哪?”吴桐又转头问柏承宇。   柏承宇也没说话,似乎是琢磨了一下,然后问:“你不要上班?”   “当然要啊,可是现在怎么办?”   柏承宇微微叹了口气,走到帕萨特车主那,说了几句,那个中年人点点头,就回到车上去了。他又快速的走回来,对吴桐说:“走吧,我开车带你们去。”   “啊?那怎么行,不用不用了。”吴桐摆摆手。人家可是大忙人,怎么好意思麻烦人家呢!   “还想不想上班?走吧!”   见柏承宇口气有些不耐,吴桐也不好再推辞,赶紧溜回车上,点火。这车还能开吧?   这时,快要上车的柏承宇又转回身,走到吴桐窗边,“这车你还能开吗?要不你开我车吧?我来开这个车?”   什么?要她去开他那辆高级的路虎?她可不敢,万一再磕磕碰碰的,她可赔不起。   “行行行,可以开。不用麻烦。”   柏承宇看车尾撞了,不影响正常开车,也不再坚持,回到车上,带着他们去快赔中心。   到了快赔中心,吴桐看到里面都是人,头就有些大。   “你等一会,我打个电话。”说着,柏承宇拿起手机寻了一个安静的地方打电话。   过了一会,他走回来,说:“走吧,到里面去,我找了人,马上给我们办。”   吴桐和帕萨特车主有些意外,又有些高兴。柏承宇领着二人上了二楼的一个办公室,一个穿着工作服的男人堆着笑容迎了出来。“哎呀,柏总,难得难得。”   柏承宇也笑着握手:“刘队长,好久不见。”   然后,柏承宇介绍说了一下事故的过程,刘队长立刻吩咐了工作人员拿表格去了。   “柏总,您今天晚上一定要给个面子,给我个机会。”刘队长说。   柏承宇笑了笑推辞道:“今天我还有急事,下次吧,我做东,请您和嫂子聚聚。”   吴桐和帕萨特车主在工作人员的提示下填表格,她不经意的瞥了一眼,看到柏承宇正站在办公室窗前和那个周队长正在寒暄聊天,早上阳光照在他的身上,这种感觉突然就让人想到了咖啡——醇厚的又有些涩涩的。她想起早上他叫的那声“吴桐”,也不知道是不是无意,觉得很亲切,竟还有一种酥酥麻麻的感觉。   可是,他早上怎么就刚好经过那里呢?难道他也住在这附近?还有,人家跟你非亲非故,还那么忙,竟然还亲自帮你处理事情,这个人情债算是欠上了!以后见面都要客客气气的了,哎!   吴桐一边乱七八糟的想,一边把表格一一填好。旁边也在填表的帕萨特车主很快填完表格,一脸轻松的说:“总算办好了,你老公真不错啊!”   吴桐握着笔的手顿了顿,忙解释:“不是,他不是我老公,只是一个朋友啦!”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等所有手续都办好,柏承宇和刘队长道了声再见,他带着吴桐下楼,一个保险公司的人跟在后面,走到了车子停的地方,仔细验了一遍,然后就说:“一个礼拜后来取车。”   啊?!对哦,车子坏了还要修。   没车开的她有些怅然若失。看来要打的上班了。   帕萨特那边也搞得差不多了。双方都是走保险,所以没有什么纠纷。车主留了号码给吴桐,有什么事情可以再联络。   “走吧,我送你上班。”柏承宇走在前面说。   “不用不用,我打的去就可以,您先忙您的吧,今天真是要谢谢……”吴桐客气道,她觉得今天一天她都在跟柏承宇客气。   “上车!”语气里只不容置疑的肯定。   好像生气了,也是,人家已经耽误那么久了,自己还在客气,多别扭啊。吴桐只好硬着头皮上车。   也许真是赶时间,柏承宇一路开的都比较快,快赔中心有点偏远,经过一段新修的路时,车子飞速开过,毫无顾忌的带起了一阵扬尘。看着他面无表情的样子,那些感谢的话只好又闷回自己的肚子里。吴桐闷闷的坐在车上看着窗外城市的风景一一闪过。   很快,就到了开发区地税分局。吴桐解开安全带,试探的问:“柏总?晚上有空吗?我想请你吃饭。”   柏承宇不解的转过头来,问:“为了什么?”   “你今天帮了我这么大忙,我应该感谢你的。”还有,为了沛沛。   他只思考了一秒说:“说起来,上次你还帮了我们公司,我还没单独谢你。理应是我主动请你。”   “怎么能这么说呢!那是我应该做的,您这样说,太客气了……”   “吴桐?”   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他又叫她名字?她迟疑的问:“嗯?”   “你不用跟我这么客气。”   “我……”   “时间地点你定还是我定?”   吴桐回过神来,他答应了?很好。赶紧说:“你定吧。”   柏承宇点点头,没说话,吴桐拉开车门下车。早上出事时,她就打电话到分局说了,所以现在反而也不用急了,她抬起步子朝分局门口慢慢走去,可是一刹那,突然又想回头看看,于是便回了。这时,她发现柏承宇的目光透过玻璃窗还停留在她身上,也只一瞬,他又侧过头,直视前方,一轰油门,走了。   ? ☆、请宇吃饭感谢相救 ?  一整天,吴桐都不在工作状态。想起事故,她有些害怕,又有些焦虑。心里也不住埋怨为什么李煦还不回来?她有种冲动打电话告诉柏承宇她晚上有事不去,可是又想起沛沛交代的事情,又有些惶惶然。   算了算了,豁出去吧。   下午的时候,她终于接到了柏承宇的电话。这还是他第一次打她手机。   “喂?”   “是我。柏承宇。” 这还是他第一次打她手机。想来应该是在大厅公示栏看到的号码,记下的,哎,如今为了一个工作,一点隐私都没有了。   “哦,你好。是不是晚上的定好了?”   “嗯,下班我来接你。我开车带你去。”   吴桐本来又想说不用不用,想起他说不要跟他客气,也是,老是这么客气,自己都烦了,更何况是别人。于是便应:“好吧,不过,车不要开到局里来,停在对面马路上,我去找你。”   他迟疑了一会答应了。   等到下班人都走光了,吴桐才姗姗下楼,这年头,还是小心点为妙。她走出分局,果然看到一辆白色路虎悄然的停在马路对面。她一路小跑过去,好在这边马路不是主干道,中间没有护栏,不然要是从天桥绕的话可就远惨了。   上了车,吴桐不好意思的说:“有点事情忙,不好意思让你等。”   车子很快启动开到了马路上。傍晚时分,正是高峰时间,车子开的很慢。天色很快便暗了下去,路边的街灯一一亮起来。   CD响起,是James blunt的《you are beautiful》   有一段歌词是这样:   I saw your face in a crowded place,   And I don't know what to do,   Cause I'll never be with you   Yeah, she caught my eye,   As we walked on by。   大意是这样:   我曾在人潮拥挤之处瞥见你的脸,   这令我不知所措,   因为,我和你永远无法相依,   是啊,我视线被她占据,   在我们擦身而过的瞬间。   吴桐安静的听着,James blunt是名英国军官,他的嗓音被称为“堕落的天使”,有着典型的英伦风格的忧郁。这首歌,她曾经也很喜欢。她觉得柏承宇这人还真不是一般商人,喜爱音乐,对音乐的鉴赏力看起来还是很不错的,至少不差于她。她心里偷偷的笑。   一首结束,她有点期待下一首是什么。可是等到音乐响起,竟然又是这首歌。而且柏承宇那头全然没有察觉。难道,单曲循环?   直到车子停在了一个私房菜馆,车子熄火,歌曲才终于停止了循环。吴桐揉揉耳朵,觉得以后都不想再听这歌了。在车上的时候,她原本想提醒下他,可觉得这又是人家的爱好,自己凭啥干涉呢?   站在菜馆门口,吴桐扶额,又是私房菜!最近很流行这个吗?还是又是哪个情妇开的?不会是柏承宇的情妇吧?!   对了,柏承宇这么有钱,又年轻帅气,肯定有女朋友了吧?   “怎么?不喜欢这里?”柏承宇看到她抚着额头,有些痛苦的样子便关心地问。   “不是不是,挺好。”   “不喜欢,我们就换一家好了。”   “哪里,喜欢喜欢。环境不错嘛!”在哪里吃饭都是一样,吴桐不想再开车乱转。   柏承宇带着她走进去,也是家庭式的。不过这次不是一个成熟丰满的女人迎接,而是一个腆着肚子的中年人。看他和中年人打招呼的样子,估计也是老熟客。   原来不是情妇开的嘛!   少了点好奇心,吴桐安心的坐在位置上。   “这里的点心非常有特色,汇聚了很多南方特色的甜点,你可以尝尝。”柏承宇说。   吴桐以前是比较喜欢吃甜点的,现在年纪大了,反而也不怎么爱吃了。于是笑笑说:“你还以为我是小孩子啊,喜欢吃甜的?”   柏承宇提起桌子上的茶水给她斟茶。   “我以为女孩子都喜欢吃甜的。”语气中有微微笑意。   吴桐扑哧的笑了,“谁还是女孩子呀?!都快成老妇人了,你可别叫我女孩子!”   柏承宇有些困惑的看着她,眼神中是明显的诧异。吴桐被这眼神看的有些受伤,慢慢道:“看不出来吧,我比你大两岁哎!”   “还真看不出来。我还以为你肯定比我小。保养的很好。”不亏是经常在社会上翻滚的,临危不变的本领真是厉害,说话的语气一点没变。   吴桐又笑了笑,“不过很多人都这么说。以为我才二十出头。”这回,她忍不住哈哈的笑了。她虽然不愿意老,但是也不是非常在意年龄。有时候自嘲下,也没什么坏处。   柏承宇跟着也笑了。   “不喜欢吃甜的,要不我们换换别的口味?”柏承宇拿着菜单问。   “尝尝吧,你不是说有很多南方口味吗?我还真不吃不惯北方的口味。”   “那你点?这方面,你应该比我在行。”   “好啊。”吴桐拿过菜单,点了几个看起来十分诱人的点心。   点完点心,柏承宇点了几个中式菜肴和一瓶红酒。等菜的时候,吴桐问:“你很喜欢那首《you are beautiful》吗?”   “什么?”柏承宇不明地问。   “就是你车子上一直放的那首。”   “哦,是,最近一直在听。”他恍然道。   “喜欢到单曲循环的地步?”   “嗯?”   “你下午一直在放那一首歌!”   柏承宇微垂下头,不知道为什么,吴桐觉得他这个样子好像是在害羞。害羞?别开玩笑了!他顿了顿,说:“有时候喜欢上一首歌,就会想反复听。单曲循环是我的一个习惯。”   对于他这个习惯,吴桐不置可否。   “今天早上要谢谢你,如果没有你,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吴桐想起说。   柏承宇恢复淡淡的表情,举起杯子喝茶。   “关键是对方是个男的,一个大男人,竟然也不知道怎么搞这个?!”她愤愤的说完,又补充道:“偏偏我老公最近又不在家!”   他细细品茶,抿着嘴不语。   “其实你真的不用跟我这么客气,即使是普通朋友路上碰到了,也会下车看看的。更何况……”他放下茶杯,停住不语。   “什么?”   “更何况,你还帮助过我。”   “其实,你也不用老这么说,那也是我应该做的。”   叫她不用那么客气,偏偏自己还老是提帮助帮助的,那真的是她本分的事情。大概是看出吴桐的想法,他说:“是不是觉得我很喜欢重复这件事情?你帮助我的事情。”   “是啊,为什么呢?”   “因为,我一直提醒自己……”他安静下来,似乎在斟酌什么,“要知恩图报。对于帮助过我的人,我会力所能及的为他做些事情。”   “是吗?这倒不像是你们企业家会干的事。”   “说企业家太抬举我们了,其实我们只是商人。商人都追求利益。”   “那当然,市场经济社会嘛!追求的都是利益最大化。”   吴桐接着刚才话题问:“那对于那些欺骗过你,或者对你有阻碍的人呢?”   这时,柏承宇顿了顿答:“我会把所有不利的条件都尽可能的转化为可利用的价值,然后为我所用。”   吴桐瞪大了眼睛,说:“啊!果然商人绝对不吃亏!看来今天柏总您能在这和我吃饭,也是因为我还有利用价值。”说完,哈哈笑起来。   柏承宇盯着她的笑容看了会,说:“别太高估自己的价值。”   “什么意思?”   “你也可以把它理解为要有自知自明。”   吴桐看着他低头抿嘴喝茶的样子,她觉得他肯定在笑。   ? ☆、相约难开口 酒醉电话露心声 ?  这时,点心到了,菜肴也上了。吴桐尝了几口点心,确实味道不错,精致入味,尤其是粤式的黄金糕,入口黏黏的滑滑的,让人吃了还想吃。柏承宇倒了一杯红酒给吴桐,她忙推说只要一点点就行。   “对了,柏总,你有女朋友吗?像你这样年轻有为,要求肯定很高吧?”吴桐夹了一块红枣糕,边吃边问。   柏承宇闻言,放下酒杯,淡淡的说:“没有,从来没有过。”   啊!不会吧?从来没谈过女朋友?这次,吴桐感觉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吃惊,怎么可能啊?这样的商海新贵还是个雏?她想起何雨晴说的话,觉得实在不可思议。   “你开玩笑吧!”她笑着说。   “小时候,有个青梅竹马,如果那算是的话。后来她们全家都移民了,就再也没有联系过。”柏承宇笑着继续说,“后来也接触了很多,有喜欢我的,也有我喜欢的,但是都仿佛是过眼云烟。”   柏承宇说到这,收住话再也没说下去。吴桐想莫非是曾经受过什么伤害,心里有创伤,所以就一直不谈恋爱,拒绝女人?莫不是还有些心灵扭曲?   或许是看出吴桐心里所想,他说:“这是个金钱社会,社会太过于现实。看得太多,未免有些失望和沮丧。不过,也许到最后,我也会沦为被物质驱动的人,找一个富可帝国的富家小姐,也未尝不可。”   是啊。有钱人见识的人太多,或许早就看透了,这样的物质社会,谁还能酌青莲而不妖呢?也许,这就是有钱人的悲哀吧!   柏承宇酒量很好,兴致似乎也不错,一杯一杯地,竟喝完了大半瓶红酒,他脸色微红地看着窗外,一言不发。   晚饭吃的非常饱,服务员最后还砌了一壶茶请他们享用。柏承宇说:“吃点心以后再喝点茶,有助于消化。”   吴桐没有饭后喝茶的习惯,于是浅尝辄止。一餐饭吃的非常舒心,最后还是他埋单,吴桐暗叫苦,又欠下一个人情了!   柏承宇照例送她回家。路上,他打了个电话,吴桐在旁边听着好像是在问晚上都在哪查酒驾之类的,好家伙,原来是有情报员,难怪说不怕呢!   “走吧!”柏承宇打完电话,朝吴桐说。   “你喝酒了,能行吗?”吴桐还是要提醒下他。   “不相信我?”柏承宇转过头来自信的问。   吴桐被他的自信打败,于是狡黠的眨眨眼:“好吧,今天晚上就见识见识你的车技有多厉害!”   他笑容灿烂地打开车门,似乎被她的话逗乐了。吴桐此刻却被他的笑容震住,记得何雨晴曾经夸他喝酒以后脸红红的样子很好看,今天这么近距离的一瞅,墨一般的眉,刀裁的鬓角,映着绯红的脸颊,再加上微笑时,沉沉的眼眸中闪烁出的光,当真是迷人万分,让人忍不住一看再看。   回家的路上,柏承宇开的比较快,可能是喝酒了胆子更大了,当真是一路畅通,就连在最堵的立交桥那,其他车子行进都非常慢,他游刃有余的变道,超车,几乎没花多长时间就从桥上穿过去,驶上了高架桥。吴桐看着拥堵的车流,心里想要是自己的话,半个小时都不一定能过来。   “你的车技还不赖……”吴桐不得不佩服,顺便赞赏一下。   他轻笑两声,没说话。过了一会才说:“有时候,碰上急事,如果按照正常的驾驶习惯的话,可能到达目的的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那是,时间就是金钱啊。”   “确实是,有时候耽误了那么一会,可能就会错过良机。”   这话让吴桐想起了炒股。她说:“以前有段时间,我也炒股,有时候看好的股票准备入手,迟疑了一会,股价就上去了,再也买不到低成本的价格,或者,准备将持有的股票准备卖掉的时候,也是只耽误了那么一分钟,股价就从高处跌下来,到手的利润就这样飞了。”   说完,她笑了,炒股总是有赚有亏,后来仔细算算,赚的并不多,还浪费很多时间精力,于是便也没再花时间去弄。   “你炒股?”柏承宇好奇的问。   “嗯,以前炒过,看人家都玩,我也就玩了一段时间。不过后来总是赚不到,就没玩了。”吴桐无奈的耸耸肩。   过了一会,他想起什么似的,“你不妨关注下我们公司的股票。”   吴桐好奇地咦了一声,“你们公司?柏庄置地吗?怎么?有什么内部消息吗?快说快说。”柏庄置地可是上市公司,如果有这样的□□消息,那简直就是太好了。   他眯着眼,故作神秘的笑,“你可以关注下。现在还不到时候。”   吴桐感觉像是看到的一个巨大的金山在向她招手,高兴起来,“好啊好啊,你到时候一定要打电话告诉我。”   柏承宇把她送到楼下,开着车继续向前。吴桐没有任何怀疑的上楼回家。回到家,她又想起沛沛交代的事情,看来下次一定要请他才行。这样的被他请吃饭,以后永远都开不了口。她洗澡躺在床上,又想起他说的股票的事情,人家可是集团二公子,没什么比这更可靠的消息了,明天一定去看看□□还有多少钱,等着他打电话吧,不过人家会不会只是说说而已呢,这样反反复复的想着,渐渐睡去。   这天早上上班,吴桐坐在办公室,收到沛沛的短信:桐桐,最近怎么样?   沛沛找她有事的话一般都会直接打电话,然后去是逛街,去SPA还是去按摩,说好就立马挂掉。只有无聊的时候,或者有什么不好开口的时候,她才会发这样的短信。记得她刚进银行做理财产品的时候,为了完成任务,她也是发短信来找吴桐帮忙买二十万的理财。   吴桐回了过去:什么事情啊?你不忙吗?   那边很快回了:哎!早上开晨会,看了这个月的任务,心里压力山大啊。   吴桐回:这么严重啊。不是一直有任务吗?你不是早就练就黄金甲了吗?   沛沛回:这回市行领导向所有分行行长们施压,说是再搞不到存款,找不到贷款项目,都回家种红薯去。   吴桐笑了。她想了想回:我知道啦!   沛沛那边迟迟没回,估计忙去了。直到快中午的时候,才收到她的短信:就知道你最疼我。不过不用那么急,我等得的。啵!   吴桐看着短信,也觉得压力山大。心里琢磨着要怎么拉近和柏承宇的关系呢?这可真是太头疼了。要不直接拿自己的名头跟他施压?不把账户开到沛沛行,以后就别想在这申报税收了?不行不行,这是滥用职权。或者要么请他吃饭泡脚?税务局的人还要拉下脸请企业吃饭泡脚?这忒挫败了吧?   第二天,周局长收到市局电话通知,要求所有分局召开上半年辖区内重点企业座谈会。吴桐看着企业名单,觉得机会来了。   吴桐在办公室,接到周局电话,他让吴桐务必亲自打电话到各企业,通知相关的企业领导,周六上午的十点钟在元一大酒店的二十二楼会议室参加座谈。元一大酒店式他们召开座谈会的定点地点,具体的会务安排他已经交代另外一个分管税管员去办。   一下午,吴桐都在打电话,到快要下班的时候,她才慢腾腾的打开手机,找到了柏承宇的号码,用办公室电话拨了过去。那边响了好几声,电话才被接起,柏承宇没有波动的声音传来:“吴主任,有何指教?”   她征了怔,然后也用同样的口吻说:“柏总,你好!请问您周六有时间吗?”   那边迟疑了一会,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转而答:“我正在政府这边谈事情,一会给你电话。”   换成吴桐不知道说什么好,她心里想着,只要再说一句话就可以说清楚了,他不会以为她周六邀请他有什么私事吧?   吴桐后悔不跌的挂了电话。不过一直到下班,也没接到柏承宇的回电。算了,明天再说吧。   打的回家,她在厨房随便弄了点吃的后,一个人坐在客厅上网。上到了快九点左右,觉得浑身都不舒服起来,真是一岁年龄一岁人,上大学的时候,通宵看电影的事情都干过,现在坐一会就坐不住了。她推开玻璃门,走到阳台,伸伸懒腰。这时,放在沙发上的手机响了。   她一开始以为是李煦,封闭了快一个月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每一年省国税局都会选一些大案子,从全省各地抽取一些业务精的人统一到某个保密的地方,封闭管理,对案子进行稽查。如果顺利的话,就会结束的比较早,不顺利的话,半年不回家的都有。   她拿起手机,才发现是柏承宇。   手机响了五六声的时候,她才接起来走回阳台。   “喂?是我。”低沉而沙哑的声音,像是喝了酒。   “啊,是柏总啊。”这什么情况?   那边安静了一会,“嗯,今天下午在政府那边谈一些事情,晚上请他们吃饭,现在才回来,吴主任下午有什么事吗?”   看来酒量真不错,喝完酒能开车还能头脑清醒的打电话,记性也不错。可是有必要跟她说的那么具体吗,是怕她为挂电话的事情生气?   吴桐收住杂念,说:“哦,周六我们局要召开一个企业座谈会,这是惯例了,请您参加。”   “这样啊,我知道了。谢谢你。”   “地点在元一大酒店二十二楼会议室,时间是上午十点。您记住了吗?”她怕他现在喝了酒,一转头就忘了。   “地点再重复一遍?”   吴桐看着漆黑的天空,抹抹汗,又重复了一遍:“元一大酒店二十二楼会议室。”   “呵呵,好,我记住了。”柏承宇在电话里的声音特别沉,听起来特别近,仿佛就是在耳边。吴桐想他肯定是有些醉了,说不定现在是在床上或者沙发上边睡边打的电话。   正准备说完挂的时候,那边呢喃了一声:“吴桐?”   “嗯?”   “醉酒了……一般要怎么样,才会舒服一点?”柏承宇懒懒的声音传来,让她的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   她想了想,他也怪可怜的,醉酒了也没人照顾,难道不请个保姆什么的吗?便轻言轻语道:“嗯,没什么办法,睡一觉就好些,有人说喝牛奶会好些,不过很多人喝牛奶会直接就吐了,不过吐出来其实也就舒服了,这要看你什么体质了……喂?喂?还在吗?”   半响后,电话那头才传来微弱的回答:“嗯……晚安。”   她看着电话,有些好笑。这人,电话打着打着竟睡着了,听着电话里传来的轻微的鼾声,心想看来醉的不轻,用手指轻按了一下,结束通话。站在阳台上,看着柔和的月光,吴桐有些迤逦的遐想:这个柏承宇,平时看起来那么稳重老成,不知道醉了会是什么样呢?   ? ☆、为沛约打高尔夫 无意知道沛秘密 ?  周六很快就到来。   吴桐今天把长发扎成一束,穿着简洁的香奈儿式的连衣裙,大方而郑重。到了元一酒店会议室后,发现大部分企业老总都已经入座。所谓的企业座谈会,就是税务局把一些高新技术企业或者大中型企业老总们叫在一起,面对面的沟通交流,互相提出一些建议和意见。吴桐走进会议室,会议室还是按照往常的习惯布置的,中间面对面放着两排会议桌,在靠窗的边上拉着一个横幅,上面写着“2013年开发区地税分局企业座谈会”,有一个信息报道员拿着相机时不时在旁边拍照记录。此时周局已经在桌子中间位置入座,看到吴桐,他招招手,示意她过去。吴桐在周局旁边的位置坐下,才发现柏承宇也就坐在她正对面。她朝柏承宇看了看,他正低着头和隔壁的晶元电子机械制造公司的刘总正在交谈。   主要人员都已经到齐,座谈会在周局的主持下召开。周局讲了一些开篇词后,就把时间交给了企业家们。这些老总们一般都是熟人,每半年就要参加一次座谈会,该提的建议早就提过了,如今坐在这里,有的只是把现如今的一些新举措和新想法说了说,倒也没有什么太尖锐的问题。   大多数老总们还是对大企业纳税服务提出了更多的希望,吴桐作为纳服科主任,在会议上总结了大家的意见后也将下一阶段的工作安排做了介绍,对大家提出的希望表示会力所能及的满足。   结束自己的发言,吴桐抬头瞥了一眼,对面的柏承宇正正襟而坐,面无表情,似乎刚才一直的在认真聆听。会议持续了两个多小时圆满结束。结束时,周局带领税务局人员和企业握手致谢。当轮到吴桐和柏承宇握手时,她听到他说:“您今天发言不错。”只是速度太快,她还没未来得及听清楚,旁边的报道员拿相机轻轻按了一下,一转眼,柏承宇已经离开,吴桐面前已经变成了别人。   税务局安排大厅一楼的自助餐,一行社会精英鱼贯而出,等电梯下楼。人比较多,必须分批乘坐。周局带着一批老总先下楼,等另一部电梯上来,吴桐带着最后几位老总走进电梯。进了电梯,才发现柏承宇也在,他个子高,在一群人中间倒显得有些鹤立鸡群。   出于谦让,吴桐站在老总们的后面,柏承宇正好就站在她的后面。从电梯的镜面玻璃里,她隐隐约约看到后面的身影,就离她一点点缝隙。她忽然就想起柏承宇醉酒的那天晚上,他打电话的声音就像是在床上睡的一样,那么近。而现在她似乎也能感觉到他的呼吸就在她的脖子后。   还好,电梯里,老总们依然还侃侃而谈,还有一面小小的液晶电视正在轮流播放广告,很快电梯到了一楼。   开发区所辖的元一酒店是家五星级酒店,除了住宿吃饭会议以外,还有一家高尔夫球场,就在离开发区不远的郊区。走进一楼大厅,就看到不远处就是自助餐区,走进餐区,赫然看到中间的地方有一架钢琴,一个钢琴师正在认真的弹奏。   吴桐有些心虚的跟在柏承宇后面,这家自助餐主要是各种海鲜,她是超级爱吃海鲜的,但鉴于自己还有任务在身,便随意的夹了几个菜,眼看柏承宇端着盘子在一个位置上坐下,她一狠心,端着盘子也坐了过去。   “柏总,你好!”吴桐心虚的笑笑。   柏承宇有些意外,但他礼貌的回应了一个笑容。   “刚才柏总怎么没在会上提意见?”她早就想好了搭讪的理由。   柏承宇耸耸肩,笑说:“我初来乍到,还不太了解这边的情况,再说,我个人认为你们工作做的已经够好。”   吴桐也笑笑,有人肯定他们的工作,她还是感到高兴的。   这时,她发现周局和税管员们都朝他们这边看来,想来是觉得她主动坐在柏承宇边上,有些奇怪。于是她赶紧定定神,“柏总,您周末有时间吗?为了答谢你上次帮我处理交通事故。我想请您吃饭。”   柏承宇显然也有些意外,他低下头喝了一口果汁,笑笑说:“吴主任,其实你不用放在心上,不过,如果你坚持的话,我能提个要求吗?”   吴桐困惑的看着他。他思索了一会,“能换种方式吗?吃饭是我工作中最感到负担的一个部分。”   她笑了,是啊。那天晚上还喝醉了,如果不是工作,谁也不愿意这样吧?她爽快的点点头。然后说:“时间地点你定,那边还有事,我先过去。”说着,她端着盘子起身往周局那边去。   总算把约柏承宇的事情落实,吴桐松了一口气,她拨了个电话给沛沛。人已经约到了,吴桐打算到时把沛沛带上,然后所有的事情就交给她。当她把自己的打算告诉沛沛时,沛沛迟疑的说这样不太好,被她这么一说,她觉得好像是不太好,沛沛想了会说:“算了,晚上我们见个面吧。”吴桐觉得也是,先碰个头比较好。   沛沛提出去养生馆,吴桐想了想,还是先别去了,万一又碰到柏承宇。后来二人商量了许久,决定去另外一家SPA护理中心。   吴桐是不相信这些SPA护肤的,但是她此刻心里有事,当服务员问她需要什么护理时,她随口说就来个保湿吧。   “柏承宇有什么爱好?”沛沛躺在按摩床上问。   “不知道。”吴桐闭着眼睛答。   “不吃饭?那他有没有说他想好什么方式了吗?”吴桐已经将柏承宇说的话一五一十转告给沛沛,现在她正在帮忙出主意。   “还没呢!”   “那,不是很好控制啊!要不你主动打电话给他把,就说你提个建议。这样有具体的方式,我们好控制过程啊。”沛沛老练的说。   吴桐睁开眼睛,她还从来没想过这个。沛沛说的也很有道理。   “那不吃饭干什么呢?唱歌?泡脚?”此刻,她绝对主动约柏承宇竟跟打战一样,还要讲究策略和布局。   “俗气!也不看看人家是什么人……”沛沛不屑的摇头,“要来点高档的。”   吴桐想了想,高档的娱乐?高尔夫?她只能想到这了,而且元一就有高尔夫,她还没去过呢!   “要不高尔夫?我们那就有个高尔夫,可是我没打过那玩意。”吴桐皱着眉头。   “我也打的少……”沛沛无可奈何的说。   “以前元一老总一直说要我们局去参观参观,可我们周局一直不同意。”   “不要紧,只要柏承宇愿意去不就行?不会打,看看风景也行啊。”   吴桐思考了一会,说:“那就这个吧!我打电话问问他。”   电话很快就拨通了。   “喂?是柏总吗?”   “嗯,是吴桐?”电话传来柏承宇有些慵懒的声音。   “你好!柏总,您在滨州吗?”   “我现在在北京。”   吴桐没想到柏承宇上午参加完座谈会,下午就到北京去了。她略失神的说:“哦,就是,我请您吃饭的事情,不知道您想好了没?”   那边传来了轻轻的笑声,“吴主任,怎么?您后悔了?”   “怎么会呢!没那么回事……”吴桐被他逗笑了,“我就是有个提议,不知道你可愿意。”   “说说看。”   “高尔夫您会吗?”她试探的问。   那边停了停,说:“嗯,技术不是很好,很久以前打过。吴主任你的技术怎么样?”   吴桐讪讪的笑着,“您愿意去吗?我们这的元一就有高尔夫,场地也挺大……”   “行,你看着办吧!”   柏承宇很爽快的答应了,在电话里,吴桐和他约好时间和地点。等到挂断电话,才发现沛沛略有些奇怪的看着她。   “怎么了?”房间里打了空调,温度有些高,吴桐摸摸滚烫的脸颊问。   沛沛摇摇头,移走奇怪的眼神,不说话。   吴桐被她看得怪怪的,突然想起前一段时间,她每次都中途溜走的事情,于是她正了正身子,面带严肃的问:“沛沛,你老实交代!”   “嗯?”被她一句老实交代吼的转过头沛沛迷惑的看着她。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什么意思?”   “还装?!把电话给我!”   “装什么呀?”   吴桐看到电话就摆在沛沛的头边,于是一伸手就抢过来了手机。沛沛全身都被抹了保湿泥,趴在床上起不来。一看手机被抢,赶紧说:“干什么呀?”   吴桐不管,打开手机翻看通话记录。记录倒是没什么,无非都是什么什么公司的李总、刘总,只有一个姓名特别奇怪:分行办公室。通话记录特别多,有时候竟是一分钟内竟有好几次通话。   ? ☆、沛沛坦白秘密 学打高尔夫露尴尬 ?  “这是谁呀?打这么多电话?”吴桐翻开详细记录,报出了一串号码。   沛沛听到号码,顿时焉了。她趴着不说话,表情有些受伤。   “怎么了?沛沛?”   沛沛叹了口气,深思熟虑道:“桐桐,我跟说件事,你别激动,但是一定要替我保密。”   吴桐点点头。   “那个号码……”沛沛说:“是我一个朋友的,一个非常好的朋友。”   “是谁?”吴桐直接问,“我们出去的几次,是不是都是他把你叫走的?”   沛沛艰难的点点头。   “老张知道吗?”   “怎么可能知道。”   虽然早就设想过,但是听到沛沛就这样承认,吴桐觉得还是有点不能接受。   “你每次和他在一起是不是都打着我的旗号?”   “也不是……桐桐……我……”沛沛趴着道,“其实我一直压抑着……我早就想告诉你来着,可怕你接受不了。”   “到底是谁?”吴桐确实有些吃惊,但不好说太过,怕沛沛难过。   沛沛斟酌了下,“是我们行信用卡部的主管,你别问了。”   吴桐躺下来,有些失神,她想知道沛沛时为了什么,可是隐隐约约的,她觉得她能理解沛沛。   “你们是怎么开始的?”吴桐问。   那边沉默了很久,才出声道:“他比我小,他进我们行的时候,才研究生毕业,我那时已经是销售部的主管……”沛沛絮絮的说了很久,也说了很多他们相处的细节。吴桐安静的听着,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是什么心情,想骂沛沛几句,又觉得情有可原。   沛沛老公也是银行行长,两人天天都各自忙各自的,应酬太多,根本顾不上彼此,两人在银行的时间比在家的时间还多。这样的婚姻本来也就比较危险了。现在社会上有钱人那么多,哪个不是包二奶、找情妇?男人都那么干,女人又何苦囚着自己?沛沛又是一个新思想女性,接触的又多,再遇到一个年轻有活力又风趣的男孩,以现在的观念来看,再正常不过了。   大约是因为寂寞吧!   吴桐想起了自己的婚姻,那些隐藏在深处的悲伤仿佛一瞬间灌满了内心,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自己还在坚持什么呢?那还剩余的一点点爱恋和感动能维系到什么时候?爱情究竟又是什么?   沛沛和老张当年也是人人羡慕的一对,如今呢?难道真的是时间摧毁了一切吗?   脑中纷乱的想着,吴桐觉得自己所追求的单纯的生活越来越遥不可及。曾经以为遥远的事情就在身边发生,她感觉有什么东西正在坍塌。   “你还爱老张吗?”吴桐漫不经心的问。   沛沛被这个问题难住了,“爱……当然爱的,可是我又经不住想和他在一起。”   这个他当然是指沛沛的那个小男朋友,看着沛沛小女人的样子,她直叹道:恋爱果然让女人变美丽,同时也让女人变的更傻!   晚上回到家,吴桐依然还沉浸在沛沛有小三的事情中,她为沛沛担心,同时也对自己的生活感到分外迷惑,纠纠结结,反反复复,一夜睡的格外不安宁。   和柏承宇约定的日子很快到来。   当柏承宇看到吴桐带着沛沛的时候,表情一滞,不过转瞬间就恢复了正常。吴桐带着沛沛赶紧上去握手。      “柏总,你好!”吴桐笑靥如花的打招呼,她有些心虚,一方面是因为没打招呼就把沛沛带来,另一方面今天柏承宇实在太帅了,白色的POLO衫在阳光下衬的这小子越发的光彩夺目。   “你好!吴主任!”柏承宇淡淡的点头。   “这是我的好朋友范芷沛,滨州银行东城支行的副行长。”她介绍道。   “你好!柏总,好久不见!”沛沛非常配合的走上前,微笑的说。   “确实好久不见!”柏承宇说。两人在养生馆前见过面,倒也不显得陌生。   沛沛爽朗的笑出声,“哈哈,难为柏总还记得我,上次还要多谢你帮我送桐桐回家呢!”   柏承宇微微笑地说:“范行长客气,举手之劳,实在不足挂齿。”   吴桐看着二人有了个良好的开始,心下有些安慰。这样最好不过。三个人在入口处又碰到了一早在这里等候的元一高尔夫的钟副总。来这之前,吴桐提前打电话到元一了解了下打高尔夫的一些基本常识,钟副总知道是吴桐要来,便自告奋勇的提出要来作陪。吴桐不想让别人觉得她滥用职权,便婉转回绝了,不过,钟副总还是来露了个脸。   钟副总非常热情的为三个人选了最好的球杆,便吩咐服务员驱车带他们去球场。吴桐被那些球杆的学问弄的一团乱,也没仔细听,自己是没打过,好在沛沛会一点,只琢磨着一会让沛沛一定要好好陪柏承宇打球。   沛沛不愧是常在名利场上混的,在吴桐的配合下,很快便和柏承宇聊起来,吴桐站在她旁边,看着她和柏承宇有说有笑,既轻松又乐得自在。   沛沛站住,一甩杆子,白色的小球一下飞的好远,在葱葱郁郁的草地上,只留下一个小白点的影子,吴桐眯着眼看,离球洞还有些距离。   “哎呀,我的技术太烂了!”沛沛说。   柏承宇接着站在发球的地方,站直了身体,低头对准远处的球洞,胳膊一甩,白球也飞出去了好远,吴桐站在他身后,在他发球的一瞬间,觉得那伟岸的身姿真是犹如这灿烂的阳光一般,充满了朝气。她甚至很猥琐的认为,柏承宇的臀部配合这样的姿势真是性感至极。   “柏总技术真不错哎!”听着沛沛恭维的语气,吴桐有些汗颜。   被夸奖总是高兴的,柏承宇有些得意的笑笑,“以前偶尔打过,现在却是生疏了。”   吴桐心中又升起一股无力的感觉,这就是有钱人的差别。自己还没碰过的东西,人家早八百年就玩过了。她默默站住,看着远处发呆。   “该桐桐了!”沛沛看着吴桐说。   吴桐站在发球处,有种赶鸭子上架的感觉,她看也不看球洞,一球杆囫囵甩出去,却连球碰都没碰到,竟是空杆!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不好意思,我没打过这玩意!”她腼腆的说。   她这边羞到家了,沛沛那边却是笑的前仰后合。   “哎呀,桐桐,柏总技术好,赶快让他教教你!”说着,沛沛不由分说的跑过来,唆使柏承宇教她。   “不用不用,要不你们玩吧,我旁观就行了。”她忙说。   柏承宇面带笑容的走过来,“还是教你两招吧。”   他站到吴桐身后,一双大手伸过来,隔着她的手,紧紧握住球杆,对准了高尔夫球,胳膊带着她一用力,球被击出去了。   柏承宇高她很多,这样圈住她的姿势实在让吴桐有些局促,不过在她走神的时候却传来了他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击球的时候,注意力集中在球杆上,腰挺直,胳膊用力,这样多试几次就行了。”听完后,她经不住浑身起了无数鸡皮疙瘩,这么近的距离,让她都有些呼吸不畅。   柏承宇说完,稍退后一些,保持一些距离,面色复杂的看了她背影一眼。他站开后,吴桐轻轻嘘了口气,感到空气一下子都流通了很多。      沛沛朝球飞出去的方向看了看,说:“还不错!”   ? ☆、红酒餐结束吐真情 ?  一场球打的直到太阳下山才结束。三人就在元一高尔夫的顶楼的西餐厅用了晚餐。顶楼四面都是玻璃,有水顺着玻璃静静淌下,小小的水波掩映着有些昏暗的灯光,显得十分有情调。   三个人点了一杯红酒慢慢享用,饭间,柏承宇接到一个电话,起身离开了一会。   “沛沛,你什么时候提你那事情?”趁柏承宇离开,吴桐捣捣沛沛胳膊问。   沛沛扯了下嘴角,轻轻说:“大姐!今天是来和柏承宇建立关系的,第一次正式见面就提,显得太功利了,我会再找机会的,这个就不用你操心了。”   吴桐恍然若悟的喝了一口红酒,暗道自己太不上道。   沛沛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正好柏承宇接完电话回来。   “不好意思,家里的电话。”柏承宇坐下说。   “柏总,您有兄弟姐妹吗?”沛沛好奇问。   “有……有一个哥哥。”   “哦?你哥哥也在柏庄置地吗?跟你长的像么?”   “他在柏庄置地有一个副总裁的位置,不过他还在干一些别的事情。”他仿佛不是很愿意提起家人,说起来简单明了,“跟我有几分像,不过他更像父亲,跟我比起来的话。”   话说到这,吴桐和沛沛都没再问下去,那是人家的家事,再问的话,怕人家觉得就是查户口了。   “最近金融业受挫不小,我本来还打算找银行贷款周转资金,不知道滨州银行有没有受到钱荒的影响?”吃了一会,柏承宇突然说。   沛沛一听,整个人都来了精神,不过还是强压下兴奋,故作镇定的说:“有一点影响,不过受影响最大的还是国有银行,像我们商业银行,盘子没那么大,主要客户群都是企业,而且我们滨州银行不良资产率是所有银行中最低的,再加上我们的理财产品收益率都较高,所以影响真的不大。”   吴桐低头边听边暗自担心。   “柏总您要是真有这个贷款想法,我作为东城支行副行长兼桐桐的好朋友,一定会给柏总最大的惠利和方便,要不,柏总,我留个电话给您,您有需要随时打我电话。”   柏承宇点点头。这时,沛沛的电话响起来,吴桐瞪着眼睛看着她,她瞥了一眼,不顾吴桐的眼神飞刀,起身去接电话。   吴桐心里狠狠把沛沛骂了好一会,又来了又来了!   果然不出所料,电话还没讲几句,沛沛走过来,对柏承宇和吴桐说:“不好意思,行里事情多,我还得回去拿点资料,柏总,要不,您把您电话号码给我,我们行要是有什么好的政策,我及时通知您?”   柏承宇笑笑说:“没事,您先忙,吴桐有我电话,我想这难不倒你把。”   吴桐和沛沛相视一笑。   “行!那就这么说,我先走一步,今天晚上我埋单,您二位再坐回。”   吴桐很想说:我们一起走吧。不过今天是她做东,客人还没说尽兴,做东的怎么可以先走。“沛沛不用了,我来埋单吧。”   “哎呀,今天认识柏总,是我的荣幸,晚上我埋单,柏总给我个面子?”沛沛不理吴桐,看着柏承宇问。   柏承宇耸耸肩。   沛沛得到默允,径自下楼去付账。过了一会儿,吴桐接到沛沛电话,原来这一顿饭早就有人埋单了,是这的钟副总。沛沛无奈的说:“看来还是你面子大啊!”   吴桐觉得有些伤脑筋。这钟副总太客气,又欠了个人情。   “怎么了?”他问。   “哎!这饭早就有人埋单了,是钟总。我们今天免费玩了高尔夫球,还免费吃了一顿西餐!”她叹了口气说。   “这挺好啊!有人请你吃喝玩乐,还有什么顾虑?”   “哎……我最怕欠人情!尤其是这样的情况,回头要是有什么事情,都说不清楚!”   柏承宇微眯着眼,不语。   气氛一时静下来。   吴桐没话找话:“这里西餐厅环境还挺不错的。”   “嗯。”柏承宇侧着头看着玻璃外面,夜幕中,外面没有城市的喧哗,只有静静的黑夜。   吴桐沿着他的目光,穿透玻璃,看向外面,却在黑夜掩映下的玻璃面上,与柏承宇的眼神对了个正着。他正在看着玻璃里的她。   她赶紧错过眼神,低下头。这是什么情况啊。   吴桐和柏承宇并肩站在电梯里,或许是喝酒的原因,她有一点点眩晕的感觉,旁边的柏承宇微低着头,脸色红红的,站在她身边。电梯很快到了一楼,沛沛早就开车走了,吴桐跟着他走向停车场。   上车以后,柏承宇打开车窗,说:“吴桐,陪我去醒醒酒,可以吗?”   她听了,奇怪的看着他,“好,可是……你要怎么醒酒?”   “要不,去江边吹吹风?”他提议的问。   “嗯……那好吧。”   高尔夫球场离江边不远,这里又不是市里,应该不会有查酒驾的。车子慢慢启动,往江边驶去。开到了江边,才发现夏日的江边风吹起来真的是凉爽宜人。   柏承宇打开车门,走到车头前,面朝江水站定。夜晚的江水被风吹起一层层浪,扑向堤坝,虽然不是很汹涌,但也足够让人畏惧。站在飘渺的江边,依稀看得见江中的采砂船只在慢慢航行,风出来,一阵潮湿。   “站在这里,才觉得远离喧嚣。”她感叹说。   江风吹的头发乱飘,柏承宇转过头看着她,又转回去看着江面。   “能看得见尽头,就永远离喧嚣不远。”他说。   吴桐侧过头看向他,他的脸在夜色中看不太清,不过那清爽的发丝却在风中轻轻摆动着。   周围除了江水声再无其他声音,二人静静站了一会,柏承宇才重又开腔道:“吴桐?”   这样静谧的夜晚,如此轻声的叫唤,让她不知不觉心生防备起来,于是她正声问:“什么事?”   他思考了许久,摇摇头。   吴桐有些莫名其妙,隔了一会,才听他若有似无的问道:“你幸福吗?”   吴桐被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难住。为什么要问她幸福?   “每次见到你,都是微笑服务,我以为那是职业需要,但却很有感染力,这样常常的看见你的笑容,让我不经想你应该是幸福快乐的,可是……”他继续问。   她心里突突的跳起来,这个人,这个时候,是在说酒话吗?常常看见她的笑容?他什么时候能常常看见她了?   “你……”吴桐有点结巴,“你是不是喝醉了?”   柏承宇闻言,漆黑的眼眸像是突然被点亮一般,他靠近她,有些暧昧的靠近着问:“可是……为什么你也有惊慌失措的时候?”   她往旁边挪了挪,拉开些距离,有些诧异的说:“什么……时候……我惊慌失措了?”   “没有吗?”他反问。   她退一步,他便进一步,这时,他的手有力地擒住她的胳膊,“吴桐,能告诉我吗?”   她被他的举动惊呆了。她使劲的缩了缩胳膊,却怎么也挣脱不了。   “你喝多了!”她叫道。她的挣扎仿佛更引起了他的束缚欲,吴桐往后退了退,后背碰到了车子的引擎盖。   柏承宇一直擒住她的胳膊,顺着她的后退,靠到了引擎盖上,另一只手圈住了她,低声说:“你告诉我,我就放了你。”   “你醉了!柏总!”她急道。   柏承宇不管,他一把捏住了她的腰,往上提了提,眼睛直直的看着她,眸子里发出异样的神采:“我没醉……”说完,作势就要吻下来。   吴桐赶紧错开了头,躲过了他的吻,恨恨的说:“我幸不幸福和你有什么关系!”   闻言,柏承宇收住眼神,缓了口气,往后退了退,松开钳制,“对不起,是我唐突了。”   夜风吹来,这么近的距离,吴桐可以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红酒气味,还有属于男人特有的阳刚之气,让她也忍不住感到要迷醉。和一个还不是很了解甚至相当陌生的男人在一起,她还没有迷失到那种忘我的地步,清醒的大脑一直让她恪守着自己的防线。   柏承宇退到了一旁,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一包烟,悄然点上。   她觉得脑袋有些懵懵的,觉得这样呆下去已经不太合适,便道:“柏总,我要回家了。”   他丢掉烟头,有些失神的望着她,“我送你回去。”   “不!我打的回去吧!”现在的情况只能说是非常难堪,虽然他有意图,但还不是很明显,她还没傻到要继续让他送回家,出于礼貌,她觉得还是现行离开的好。于是,说完,她转过身,快步的往回走。   没走几步,她听到身后的柏承宇快速的打开车门,发动车子追了过来,并在她旁边急刹住。   “上车。”他喊道。   “不用了,我打的回去。”吴桐还在坚持。      “上车!”他吼道。   车子挡在她前面,这里根本没有出租车,她还在犹豫,只见柏承宇“嘭”地关上车门,走过来,一把拽住她往车子的座位上一提,然后关上车门,自己又大步的走回驾驶座。   柏承宇上了车,呼吸有些粗重,除了安静的驱车,他再无别的话语和动作。吴桐没有看他,但也能感觉到他似乎有些生气。车子无声的在路上飞快的向前驶去。吴桐为自己的妥协感到懊恼,但同时又对柏承宇的情形感到有所担忧。   很快便回到了市里,此时,路上的车子越来越少,很顺畅的就到了她家小区。柏承宇还是一直把她送到了楼下,她下了车,头也不回的上了楼。   到家后,她径直走到了北阳台看楼下的路口,白色路虎已然不在。她庆幸的同时却感到一丝丝失落。洗完澡后,她躺在空荡荡的床上,柔软的枕头上还残留着李煦的气息,可是她却辗转难眠。   ? ☆、难入眠 意外事件引纠纷 ?  第二天一早,就接到了沛沛的电话。   “昨天怎么样?”沛沛电话里不怀好意的问。   “什么怎么样?”   “我走以后,你们怎么样啊?”   “没怎么样啊……就聊了会天回去了。”吴桐有些心虚的说。   “真的吗?”   “干嘛要骗你?”   “桐桐,你竟然跟我说假话了!”   “什么意思?”吴桐握着电话,挤牙膏的手停住。   “你们昨天吃完饭,根本没回市里。我都看见了。”说着,沛沛还嘿嘿的笑了两下。   “你在哪看见的?”   “呵呵,不告诉你!”   “沛沛,我还没找你呢!你又把我丢下!”吴桐妄图转移话题。   “别扯远了,不丢下你,怎么知道你和柏承宇是怎么回事?桐桐,你真让我伤心啊,我什么秘密都告诉你了,你还瞒着我!”   “我哪有什么秘密啊?”   “你太小看我了,桐桐。从你们出来打高尔夫球开始,我就知道柏承宇看你的眼神不对。”   “什么跟什么呀!我听不懂。”   “跟我说说吧,你们后来去哪儿了?我怕柏承宇发现,又不敢跟着你。”   “跟着我?你当时还在球场?你不是回去了吗?”   “我约了他在这里……吃完饭,我就下去找他了。我根本没出去。车子停在另外一个地方,我看见柏承宇带着你走了,但是那不是回市里的方向,我很确定。”   “你!沛沛,你知道不知道你在干嘛?”   “我知道我知道!先别管我的事,他带你去哪了?没对你做什么吧?”   吴桐叹了口气,不知道怎么跟她解释。“我们见面再说吧。”   于是两人又约好了见面时间。下午,沛沛准备去做个按、摩,吴桐却拉着她去逛街:“逛街比较热闹!”   在商场里左转右转,不一会,两人都大包小包收获不小。吴桐觉得自己是因为李煦不在身边,沛沛又不正常,所以急需要在人群中找寻存在的真实感,才能绕开那些恼人的情绪,让自己更理智更现实一点。   “好累哦,我们去咖啡馆坐着歇一会吧。”沛沛有气无力的说。   咖啡馆里响起优雅的音乐,一下子把外面的喧嚣和热闹隔绝开来,两个人点了绿茶,坐在沙发上休息。   “沛沛,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你竟然胆子大到了这种地步?!”吴桐首先问。   “我知道,我是在玩火。”沛沛不在意的说。   听她这么爽快的承认,吴桐反而没话说了,低头喝茶。玩火吗?沛沛确实是在玩火!   “那你呢?”   “我什么?我什么事也没有!”   “柏承宇带你去了江边,都要口勿你了,还说什么事也没有?!”   “那不一样,我估计他喝多了。”   “其实,柏承宇那样的,做心青人简直太完美了。”沛沛捧着手心说。   吴桐只觉得她那样子简直痴傻!她还有没有一点羞耻心啊!心青人?找柏承宇做心青人?别说人家愿不愿意,就是这样的想法,就是妄想!   “你是不是找心青人找上瘾了?你心里还有点愧疚感吗?”她教育沛沛说。   “你又来了!你再这样,我就不跟你说了。跟你在一起,我是想啥说啥,你要是再这么教育我,我就再也不找你了。”   沛沛现在是谁说什么都听不进去了。“你呀你呀,真的要注意啊!别到时候得不偿失。”她语重心长的说。   “哎呀,人生在世短短几十年,女人啊,还是对自己好一点吧。”沛沛说。   星期一一上班,何雨晴就打电话到办公室,慌慌张张的说:“吴主任,你下来看看吧,这儿有几个人要退、税。”   吴桐一愣。退、税?什么原因退、税?票开错了?   匆匆下楼,就见到几个农业工人打扮的人正聚在大厅的柜台边上,大声嚷嚷。何晴见到她下来,有些担忧的问:“周局下来了吗?”   吴桐心里有些打鼓,一般碰到这样的情况,还是要周局亲自压阵才好。有时候,纳、税、人情绪过分激动,看你是女的,反而大着胆子去闹。但要是看到有个权威的男性领导的话,反而会按下情绪,讲起道理来。   不得不说,在执、法领域,女性还是很弱势的。   吴桐走近人群,语气强硬的问:“怎么回事?”   有个带头的人转过身,看了看她,说:“领导,这是我们以前在这开的□□,现在我们这票报不了了,我们要求退-税!”   吴桐接过□□来看,只见付款单位竟是伟欣钢构。再看看时间,是去年的发、票了。很棘手的事情。   “退、税是要有正当理由的,一般来说,只有特定的出口产品才享受退、税、政、策,你们这是属于哪一种呢?”   那人楞了楞,接着嚷起来:“别跟我们说这一套!总之我们拿不到钱,税就要退给我们!”   这帮人现在正在气头上,看来只有慢慢讲道理了。   “你们是给伟欣干活的吧?”吴桐放软语气说。   “是啊,他们厂房是我们盖的,路是我们修的,地是我们整平的!”众人中有人在后面喊起来。   人群中接着又传来起哄声:“就是就是,给他们干活了,凭啥不给我们钱!”   其实这些人也是可怜的,吴桐并不是歧视他们,只是这些农业工人进城干活,没有强大和健全的制、度给予他们保障,于是只有通过这种极端的手段来争取合法的利、益。应该值得被理解。   “这样吧,我跟你们说,这个税肯定是退不了。”吴桐直截了当的说。还没说完,人群又是一阵骚动。   “大家静一静,听说我。税、务、局不是做买卖的地方,你不要东西,就把钱退给你,我们收的税,都是直接进了国、库,要退、税,还必须向国、库提申请,如果你们真要退,可以,但是等到国、库审、批通过,再把钱退给你们的时候,你们恐怕早就不知道去哪喝西北风了。”   人群中果然安静了下来。   吴桐心里琢磨,要让他们不退、税,还是必须要去找一下伟欣,看看能不能解决一部分□□。虽然这不是她的事情,但是如果不帮助这些工争取一下,最终麻烦还是税-务-局的。   “伟欣钢构的股东已经变更了,你们的□□还是去年的,按理说你们应该问老股东要账,□□报不了是你们自己的责任,跟现在的股东没什么大关系。”她细心解释说:“这样吧,你们留个主要人的联系方式,我会跟伟欣钢构老总提一提,看能不能解决一部分,但你们不要抱太大希望。”   这时,有人站出来,看了看吴桐说:“领导,我们这样也是没办法,如果能报掉,那最好。那都是我们的血汗钱,我们总不能钱都要不回来,还要自己倒贴税收吧!”   吴桐点点头,“我能理解,你留个联系方式吧,我会尽快回你电话。”   最终,那个说话的人留了联系方式,一群人才悻悻的离开了大厅。吴桐看了看何雨晴,叹口气上了楼。   她坐在办公桌前,手中端着茶杯,看着固定电话,犹豫不绝。他会答应吗?是不是太过分了?最终,她还是拿起了电话,拨起了号码。   她拨的是他办公室的号码,他曾经用这个号码给她打过电话。可接电话的却不是他。   “喂?是柏总吗?”   “喂?你好!是吴主任?”那边想起了陌生而熟悉的声音。是施总。   “哦,你好。是施总啊?这不是柏总办公室吗?”   “呵呵,吴主任你好你好!柏总办公室搬到楼上去了,现在这是我办公室,您找柏总?”施总客气的说。   吴桐握着电话,思索了会,说:“不用不用,找您也行。是这样的一个情况……”她在电话里把□□的事情简单说了下,施总听了并没有马上回答,他顿了顿,语气为难的说:“这个,并不是我们的连带责任啊?吴主任?如果人人都拿着以前股东的□□债务来找我们的话,我们岂不是太亏了?”   “是是,我理解,可是你看,能不能帮个忙呢?”吴桐问。这样的低声下气的语气,她还是头一次,说出来,她都不能理解自己,为什么这样做。   “那我要跟柏总回报下。”   这样最好,不用跟柏承宇打照面,吴桐连连说好。   挂断电话,她颇为担忧。转而又觉得自己已经尽力了。这样自我建设一番后又投入到工作中去了。   ? ☆、求帮忙遭拒绝 ?  临下班的时候,吴桐手机响了,一看是柏承宇,她犹豫了下还是接了。   “你找我?”他开门见山的问。   “额,也不是,我已经跟施总提过了,他没跟你汇报?”   “我今天很忙,刚才才回到办公室,他给我留了言,没有具体说什么事情。”   “哦……”她在纠结要不要再跟她说一遍,支支吾吾的一会始终没开口。   “什么事情?我在办公室,你下班了吗?”他说。   算了算了,这样的事情,施总肯定不愿意跟他提,还是她亲自去找下他比较好。这个施总,难不成只是糊弄她吗?   “那我现在去你办公室吧。”她索性说。   “好。”   伟欣钢构离税务局并不算太远,吴桐开车很快就到了公司门口。门口有门卫询问了一下,还打了个电话这才放她进去了。伟欣钢构还保持着以前的样子,有些陈旧的办公楼和厂房,周边的绿化像是刚刚被修剪过。只是办公楼前停的几辆好车却显得有些突兀。看来,柏承宇来了以后,还没有进行大刀阔斧的修缮。   径直上了五楼,在走廊的最里面找到了柏承宇的办公室。门是虚掩的,她推开门,就看到他正站在窗子前面背对着她打电话,她没有立即打扰他,而是站在门口等了一会。这时她听到他在说:“审批已经拿到了,马上动工!”然后他就挂了电话。   他转回身,就看到吴桐。他的左手还夹着一根烟,见到她,走到办公桌前按灭了烟,他说:“坐吧。”   吴桐这才注意到他的办公室异常的简陋,像是刚刚搬进来,屋子里还有些家具的气味,她走到办公桌前的一张简易沙发处坐下。   “刚才我打电话给施总问过情况了,这个□□我想我们没有义务。”他开门见山的说。   “可是,你们在打官司的时候,对方不是已经赔偿了很多债务?”吴桐决定直接掀了他的底牌,直接说。   柏承宇闻言,本来低着的头略抬了抬,眼神扫过她的脸,冷冷淡淡地说:“可是那不包括这部分□□。”   “其实这也没多少,跟你们获得的利益相比,不值一提。”   “这似乎不关税务局的事情……”   “怎么不关呢?”她放下口气,“如果报不掉,我们就要给他们退税。”   柏承宇手指轻轻敲着桌面,慢条斯理的说:“这似乎也不关我们柏庄的事……”   吴桐有些接不下去,他说的没错,这跟他有什么关系呢?这么看来,倒真是为难他了。   坐在他的办公室里已经让她有些不安,跟他的对话也是不阴不阳,她觉得自己能做的就只能这么多了,于是站起来说:“既然柏总有为难,那就当我没提过这件事情吧。再见。”   这时,柏承宇却抢先开口:“那天晚上……”   她侧过头看去,他坐在办公桌后,有些希翼的看着她,那眼神有些期待,又有些彷徨。“那天晚上,我不是故意的。你生气了?”   她收回眼睛,不打算回答,迈出步子准备离去,可就在这时,柏承宇站了起来,快步走了过来,在她面前站定,拉住她的胳膊,有些纠结的盯着她问:“真生气了?”   她转过身,就看到背对着光的柏承宇正有些迷离的看着她,这眼神让她有些尴尬和心虚,难道他不知道她已经结婚了吗?对一个已婚女性这样是不是有些逾越了?她想还是说清楚的比较好。   “那天晚上,你喝醉了!”她急忙说,看着那双有些热切的眼神,叹了口气,继续道:“我想你应该知道我结婚了……你这么年轻,不要一时的糊涂……”   听听这口气,完全就是长辈对晚辈的教育用语,吴桐心里直翻白眼,这都说的什么跟什么呀!   可是,那边在沉默一会后,也说:“我没有一时糊涂,相反,我很清醒,我知道你结婚了,可是……”   “没有可是!”她想起了沛沛说的话:“是,这个社会现在是比较乱,可是我们不能同流合污。”   她不知道他能不能听得懂她的意思,但是她说了,就已经尽了告知的义务了,不管怎么样,他都应该明白。   “那你幸福吗?”柏承宇继续发问:“为什么你会哭着从家里跑出来?还差点撞到我的车?”   吴桐不可置信的抬起头,瞪着眼睛回想他的话。这是什么情况?哭着跑出来?她撞到他的车?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一瞬间,她的脑子里百转千回,她张着嘴,非常疑惑的说:“你……”   “作为丈夫,你一个人在家的时候,为什么李煦却不在家陪你?”   闻言,吴桐吃惊极了,他怎么知道李煦?   然而这边,柏承宇却好似抓住了什么,步步紧逼,咄咄逼人。“你对你的丈夫又了解多少?”   吴桐简直惊呆了。他怎么会对她了解那么多?连她老公的名字都知道?联想之前他的话,她有些百感交集,又有些惊诧,难道他就是那个差点撞到她的人,那辆百色路虎就是他?   “你……你就是那个……”她有些口拙,言语这一刻失去了作用。   柏承宇上前一步:“是,我就是那个人。那天晚上,你急急忙忙冲下来,差点撞到我的车,你不记得了?”   这无疑是一枚深水炸弹,在吴桐的心底一下子炸开了,搅得她只感到天翻地覆,头晕眼花。她一把推开他,难以相信的说:“是你……”她眨眨眼又问:“那你……你也住在小区?”   他无奈的点点头:“对,我就住在你对面……那栋别墅。”   她张大嘴:“那栋别墅,是你?”   他垂下眸,不语。   “怎么会这样?怎么是这样?”她茫然问。   事情太过于突然,她无法接受。然后柏承宇却不放过她,又上前一步,靠近她,试图轻轻的拥住她“吴桐……”   “你,你想怎么样?”她问。   柏承宇摇摇头,“我没想怎么样,我只是想靠近你。”   “不!”吴桐推开他,后退几步:“我,现在有点乱,我先回去了。”   吴桐挣开他,快速的打开门,跑了出去。下楼了,才发现天空竟然飘起了雨丝,她迅速的钻进车子,发动起步,很快离开了伟欣钢构的大门。   雨淅淅沥沥的下了一晚上,吴桐抱着被子躺在床上,盯着对面黑洞洞的别墅怎么也睡不着。白天柏承宇的话一遍遍响起,她想的脑袋都疼了,隐隐有点神经衰弱起来,简直理不清,剪还乱。是什么时候开始,他就知道她住在这里了?他是什么时候住进这栋别墅的?貌似已经有好几个月了。他那天喝醉的晚上打电话给她,声音听起来那么近,其实他就是在对面?   还有,那他每次送她回家,其实他只要再往前开一点就到了自己住的地方?原来他只是顺便。天啊!她闭上眼睛,一头钻进被子里,为什么是这样?!   他早就知道她的丈夫叫李煦?他怎么知道的呢?她从被子里钻出来,心中的疑惑也越来越大,难道他调查过她?柏承宇还逼问她对自己的丈夫了解多少,这是什么意思呢?吴桐觉得她还不至于能让柏承宇花这样大的代价去调查她甚至她的家庭。应该还有别的原因。莫非是柏承宇在国税那边跟李煦打过交道?   千头万绪,纷繁复杂。吴桐拿起手机,突然想给李煦打个电话,听听他的声音。然而就在这一刻,手机却响起来。竟然又是柏承宇!   “喂!你想怎么样?”吴桐没好气的说。这么深更半夜的,他还打电话来,她简直想不通:往日稳重和老成的柏承宇去哪了?   “你到家了吗?”手机里传来他有些疲惫的声音。   “你看不到?”   电话那边轻轻叹了声:“看不到,你房间里一直是黑的。”   一种被偷窥被人盯着的感觉从吴桐后背毛骨悚然地升起。她转头看向别墅,三楼的房间有灯光已经亮起。她略讽刺的说:“柏总,这么晚才回来?真是辛苦啊!”   “谢谢你的关心,看来你在家。”   “柏总,恕我直言,你觉得这样深更半夜的打电话给一个已婚女性,合适吗?”   “我只是想知道你有没有到家,下午你走的急,而我晚上又约了人……”   “你不用跟我解释,更不用跟我汇报你的安排,我觉得我说的够清楚了。”   “我明白。”   “嗯,那就好。夜深了,再见吧。”   那边沉默了一会才说:“再见。晚安。”   电话挂断了。吴桐发现自己的心跳却无法平静。她恨恨走下床,透过落地玻璃,仔细的往对面看去,雨水冲刷着玻璃,对面的景物一片模糊。过了很久,她才恍惚看到对面三楼的小阳台上仿佛有个人影动了动,然后走回了卧室,再然后就是一片漆黑。   柏承宇,柏承宇,吴桐无法抑制的念出这个名字。   别这样,千万别这样,趁我还有理智的时候。   几天后,李煦拖着行李到家。吴桐下班后回到家就见到他躺在沙发上。她微微一怔,然后有些欣喜的迎上去。   “你回来啦!”   李煦微笑着拥住她,点点头。   “你怎么不告诉我,我去机场接你呗。”   “不用啊,我打个的就回来了。”他的声音充满疲惫,吴桐想他肯定是累坏了。   “要不我去买几个菜回来烧?”她征求他的意见问。   “太麻烦了,出去吃吧。”   于是,李煦回来的第一个晚上,吴桐和他去了最近的商场上面吃了一家新开的海鲜火锅。李煦告诉吴桐案子结束的早,所以回来也早,至于具体的什么案子,她没再问那么多。多日不见,她觉得他似乎劳累了很多,回家的时候,胡子深了很多,眼圈也泛着细细的红丝。   晚上两人躺在床上温柔的缠绵。李煦一点一点的研磨,吴桐望着天花板,神思却有些恍惚。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她想是时候好好整理下了。她抚着他的背,顺着他的节奏,晃晃荡荡的陷入了一片黑暗世界。   第二天早上,她一如既往的习惯性走到阳台上,然而令她没想到是,跨出玻璃门的时候,那个熟悉而魅惑的身影正站在对面的阳台直直的看着她。她措手不及,即使相隔几十米,她还是感受到了那漆黑的眼神是如此的恐惧。他就站在那,手里还夹着烟。她收回脚步,背对过去,只是那一瞬间,她仿佛又看到了他有些忧伤的表情。   她的心没来由的怦怦直跳。匆忙拉起窗帘,偷偷从缝中看过去,也许是帘子遮住了视线,柏承宇收回了目光,低头默默的抽完烟后,才踱步回了房间。   ? ☆、委屈就全提要求 ?  一整天,她都在惶惶不安中度过。下班的时候,接到李煦电话,她婆婆知道他回来后,已经备好了一桌菜,让他们小两口去吃饭。   晚上,他们带着水果到了父母家。进门的时候,李煦母亲看到他们带着水果,还责怪的说:“都自己家,还买东西!”说完,笑嘻嘻的放下东西,张罗吃饭。   李煦父亲有高血压,不过此时却在厨房忙碌着。吴桐卷起袖子去厨房帮忙,李煦也跟着进来。   “爸,你高血压药还有吧?钙片还有吗?”他问。   “有有有!你们歇着吧,都搞好了,快快快!去坐下吃饭了。”李煦父亲推他们出去,自己端着一碗煲汤跟着出来摆在桌上。   吴桐和李煦只好乖乖坐下吃饭。一顿饭吃的相当和谐温馨。期间,李煦母亲还热情地给吴桐舀了一碗肉汤,让她多吃点,养好身体。饭后,一家人围着沙发吃水果,李煦父亲问了一些他们工作上的事情,李煦都一一作答,只不过也许是婆婆总是有意无意的催着他们生孩子,李煦有些心不在焉。   晚上十点左右,两人从父母家中出来。两人都各怀心思,一路无言地回到家。洗完澡躺在床上,吴桐主动开口:“亲爱的,怎么了?心思重重的?”   李煦垂眸,躺在床上,搂住她,“没什么,只是有点累。”   “是前一段时间工作太累吗?”她温柔的捏捏他的肩膀。   他半闭着眼睛,过一会才说:“桐桐……如果有一天,我什么都没有了,你还要我吗?”   她看着他,若有所思的说:“为什么这么问?你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李煦翻了个身,背对着她,“你想哪去了,我就这么问问。”   她轻笑,从背后抱住他,“只要你不是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我会永远陪着你的。”   这时,李煦才翻过来,看着她真挚而明亮的眼神,把她搂进怀里,重重的叹了口气。   过了几天,吴桐接到伟欣施总的电话。他告诉她,柏总想约她吃饭,谈谈□□的事情。吴桐握着电话,迟疑了会说:“施总,不好意思,□□的事情我上次和柏总谈过了,确实有些为难你们,我们这边也已经做好退税的准备,就不麻烦你们了。”   这一段时间,伟欣钢构一直忙于新楼开工的事情,好容易把一些手续处理完,新的规划也已经审批通过,前期工作总算告一段落,施总没想到这时柏总会主动让他约吴桐出来谈报销的事情,更让他没想到的是,吴桐会拒绝!   然而他仔细一琢磨,到底是过来人,也慢慢琢磨出一些东西来,不过真明白了内因以后,他反而有些吃惊起来,这可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事情啊!   他站在办公桌前把吴桐的回应告诉柏总,柏承宇端坐在那很长时间没说话,然后只轻轻“嗯”了一声。   施总觉得有必要对这个他十分敬佩的年轻人提个醒,于是缓声的说:“那……顾氏集团的顾小姐,董事长希望您能回北京一趟……”   柏承宇微抬起头,瞥了一眼便说:“施伯,什么时候你对我的私事关心起来了?”   施总一怔,柏承宇从来对他都是尊敬的,今天这样说话还是头一次,他有些气愤而羞愧的说:“柏总,我这是……”   柏承宇也意识到自己因为吴桐拒绝而迁怒了他,于是赶紧说:“施伯,对不起,我就是有点心烦,你别在意。你说的我都明白了,我会处理好的。”   会处理好?是指吴桐还是顾小姐?施总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回想起这么久呆在他身边的日子,突然有些心疼起来他来。   他退出总经理办公室,长叹了一口气,年轻人的世界啊,他跟不上了哦!   吴桐挂完施总的电话后,一个人茫茫然的开车回家,李煦早在中午就打电话来说晚上有应酬,说是案子结束,局里面给他们小庆祝下。   把车子停在车库以后,她沿着地下车库的路往家走。然而没走几步,她看见一辆白色路虎赫然停在路中间,正打着大灯对着她。她用手遮住灯光,等认清车子以后,她心中“咯噔”一沉,转过身立即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后面传来车子的发动机声音,紧接声音着越来越近,直到车子一个急转弯逼停在她前边。她不得不停住脚步看着柏承宇怒气冲冲的开门下车。   他站定在她面前,语气沉稳的说:“我有话跟你说,上车。”   “有什么话现在说吧。”吴桐被他的大胆真的吓到,这还是那个沉稳的柏承宇吗?   “关于□□,我想还有转圜余地,上车说。”   “好,那你直接说行还是不行。”她也不退让。   他转过头,一把拽住她的胳膊,逼近她:“你让我现在在这跟你说?就在你家楼下?还有后面的几个人看着的情况下?”   吴桐转过头,果然后面有几辆车子正等着过去。无奈,只好挣开他,乖乖的上了车。   车子从小区开出来,一路开到了小区后面的一个小公园,公园里有个小池塘,有行人在散步锻炼。路虎直接从长条砖砌成的路面压过,停在了池塘前面。   密闭的空间十分安静。   柏承宇一直没说话,看着前方玻璃不知道在思考什么。吴桐等得不耐烦,于是问:“你到底想说什么?□□怎么说?”   那边继续沉默,过了很久,他点了一根烟,疲惫的表情里满是受伤的情绪。   “吴桐,为什么我没有早点遇到你?”   她默默的低下头,本来筑好的围墙一瞬间坍塌下来。有些酸酸的说:“我不懂,你是什么意思……”   “你懂,你比任何人都懂。”   再笨的女人这时候也应该明白他的意思了。她不知道怎么回应他,只好沉默不语。   “你觉得我怎么样?”他问。   吴桐疑惑的抬起眼,不明白他的意思。   “你觉得我如何?如果以一个正常的未婚女性角度来看,我能不能做别人的男朋友?”   她微微思考了下,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于是只好客观的答道:“柏总您年轻帅气,稳重大气又多金……”她想起何雨晴说的话,“是很多女孩倾慕对象。”简直就是少女们的殴巴。   他失笑:“嗯,那你呢?你对我有不满意的地方吗?”   她迷茫的摇摇头,“你不要这样问我。”   面对柏承宇直白的问题,吴桐本能的开始退缩。于是两个人又安静下来。过了一会,柏承宇抽完烟,按灭烟头丢在车子的烟盒中,打开车窗,通了通空气。   “我有一个想法……”他打破安静开腔:“吴桐,你觉得我能做你的……情口人吗?”   什么?!   她不敢置信的抬头看他,他也目不转睛的真挚的看着她。只是电光火石的一瞬间,两人同时又转开目光。   “你什么意思?”她问。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你,你是不是又喝醉了?”她问。   他低头有些自嘲的笑笑:“不,我没喝酒。”   “那你就是疯了!”吴桐觉得自己再这样坐下去,还不知道要听到他说什么疯话,于是想打开车门下车。然而车是锁上的。   “吴桐,你不考虑考虑?你并不吃亏。”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我不想再听了,我要下车!”吴桐打开车锁,拉开车门,一股劲冲的似的下了车准备离去。   柏承宇从后面拉住她的手,那力道重的让她生生停住了下车的脚步。   “我也想过放手,可我控制不住……我也不相信你对我一点感觉也没有!”   吴桐转过头,有些恶狠狠的说:“你想的太多了,即使你魅力非凡,也不代表所有人都为你神魂颠倒!还有,拜托你不要再偷窥我的生活!”   “你这样看我?”   “难道不是?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你已经看到了很多不是吗?”   “你这样想……”   “是!你这样我很不舒服!”她坚定的说。   “原来……我给你造成了这样大的困扰?”柏承宇放松了手上的力道。   “我希望你不要再打扰我的生活……”见他有些受伤的表情,她也不自觉的放下了口气。   “你爱他吗?”他问。   “我想我是爱的。”   “不管他是什么样的人?”   “只要他没做对不起我的事情。”   这时,柏承宇慢慢收起了难过的情绪,他松开了吴桐,转头看向玻璃上的黑夜,微眯着眼说:“你会后悔的。”   吴桐收回被他拉着的手,准备下车。可柏承宇却说:“我送你回去吧。我保证在你后悔之前不会再打扰你的生活。”   他已经放弃了?她觉得既然已经这样,如果还执意要下车倒显得她有点矫情。于是她呆在座位上没动,柏承宇才发动车子驶回了小区。车子还是一如既往的送到她家楼下。她下车以后,临关车门时,才看着他,轻声的说了一句谢谢。   柏承宇只微微看了她一眼,然后踩着油门离开了。   看着他离开,她忽然觉得这一眼,简直像隔了千山万水一般。终于说清楚了,终于不会再有尴尬的事情了,终于她的生活要回归平静了。好吧,如果是这样,就让她也最后看他一眼吧,就当是以后两人再无交集,甚至越走越远吧。   她有些贪恋的看着离去的车子,虽然也许终点只在前面十几米。她摸摸自己刚才被他拽住的手,也许是用力过猛,还留有红红的余印。   就这样吧。   ? ☆、意外转变惹心绪 ?  吴桐刚回到家,就看见李煦正站在北阳台上抽烟。   “你晚上不是吃饭去了吗?”她心跳如鼓,她比他还回来晚,简直是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紧张。天啊,他不会都看到了吧?   “哦!一把手临时有事,改在明天晚上了。”李煦按灭烟,转过身一脸轻松的说。   看到他脸色如常,她的心才落下了一半。她放下包,转身问他:“那你吃了吗?”   李煦摇摇头,忽然走过来抱住她,大手同时也欺上她的上身,边抚摸边问:“刚才和谁说话呢?”   吴桐身子有一瞬间的僵硬,不知道他可看到她从柏承宇车上下来的,那样的话就太难解释了。她问:“你什么时候站在阳台上的?”   “就刚才,看到你站在下面和那辆路虎说话。”   还好还好。她一转身,笑着答:“那个……刚才我从路边走,那个车差点碰到我,人家问我情况,我看人家态度还好,就没计较了。”   李煦看着她,说:“这样啊,我还以为哪个不长眼的搭讪你呢。”   “你想哪去了!我也没吃饭呢,要不我们去下馆子?”她岔开话题说。   “也行。”   吴桐边吃饭边想,自从遇到柏承宇以后,感觉做什么事情都变得有些鬼鬼祟祟的。这实在太不正常了。就这样,一个让人心虚而紧张的夜晚又这样度过。   平静的日子过去几天,她发现柏承宇真的如他所说再也没有打扰她。因为她发现对面的别墅已经很久没有亮过灯。难道搬走了?看来应该是的,在她连续观察几个晚上以后,她越来越肯定他已经不住在这里了,车子也没再见到过。   之后有一天,她看到对面有人影,她偷偷站在窗帘后面看了一会,发现原来是钟点工在打扫屋子,然而等了许久也未见到那个人,只见钟点工里里外外打扫一番后,拎着垃圾袋就离开了。偌大的别墅更加空旷沉寂了。   真是一诺千金。   伟欣钢构破土动工了。曾经的破败工厂摇身一变成了经开区新的商住一体经济圈核心,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吴桐将车速放缓,看见伟欣钢构整个工厂区已经被圈起来,换上了新的宣传墙,曾经的伟欣如今要改名为柏庄万象城了。在靠近十字街口的那片区域已经率先开挖地基,破土第一天,整个公司正在举行开工仪式,鞭炮声掌声还有主持人的声音夹在一起,甚是热闹。   只是路过,于是吴桐没多做停留,看了一会驱车就离开了。   上次□□的事情没有解决,吴桐已经向周局做了汇报,如果那些农民工再来,税务局也做好了办理退税的准备,然而,一个多月过去,迟迟不见农民工们来。于是这件事情渐渐地也就这样暂时放在了一边。   一个月后某一天上午,周局下来吴桐办公室说柏庄万象城动工了,让她带税管员去他们公司把建筑和房地产项目情况摸排一下,回来做个登记。吴桐迟疑了下,恍然想起曾经的伟欣钢构已经彻底不存在了,柏庄万象城的不就是柏承宇开发的楼盘吗?   下午她就整理了资料带上税管员开分局的车去了柏庄,在办公楼前看到了属于他的那辆车,她本以为上去会遇到柏承宇,然而接待他们的是施总,在施总办公室坐了一会,了解了基本情况后,她准备离去,看到柏承宇的车子还伫立在原位,她想也没想脱口问:“施总,你们柏总呢?”   施总有些不好回答,照理说依照柏总和吴主任的关系,柏总亲自接待才显得真诚,不过之前接到税务局电话后,柏总却显得并不在意,只吩咐让他接待下。   这里面的沟沟壑壑,他了解的不多,只好尴尬应:“这个……柏总今天有点忙,再说这个具体事宜,我了解的更多,解释起来更方便,下次您来,我带您再到里面去转转!”   话题被扯开,吴桐有些悻悻的。也好,不见面省的尴尬,他这么做才是对的。倒是自己有些失常了。也许他正躲在办公室窗户上看着她呢,这么想着,她挺直了腰背,面上撑起毫无破绽的笑容,和施总打招呼离去。   日子一天一天滑过。吴桐发现自己的大姨妈还那么准时来到,就有些气馁。好在她心态还好,该来的自然会来,有些东西还是强求不来的。   秋天渐渐来临。城市的路面上多了很多梧桐树的落叶。一阵秋雨下过,竟是一天比一天凉。原来时间这么快。吴桐站在办公室里,看着窗外有些凋零的树杈,感到有些许的落寞,还有不为人察的一点点思念。   这一天,吴桐正在大厅的时候,两个面熟的人走了过来。   “领导你好!”其中一人开口说。   吴桐看了半天,才恍然认出这个人就是当天那个留电话的农民工,她忙客气的打招呼:“你好。今天……是来退税?”   那人摆摆手,露出笑容:“不是不是!”   旁边另一位看起来憨憨的年轻人这时也凑上前来打招呼:“吴主任,你好!”   “你好你好!你是?”她有些认不出来,但又觉得面熟。   “呵呵,我是伟欣钢构施总的助理小刘。”   这么一说,她才想起来,那次伟欣在大厅交税时,施总还带了一个年轻人,原来就是他。只是当时匆匆忙忙的,也没记住。   “你好!你们今天真是?你们一起来的?”她问。   刘助理笑容可亲的回答:“是啊,来开票。”   这时,那位农民工走进了一步,解释的说:“领导,上次还要多谢你!要不是你,我们那票也报不掉,更不会还找到新活干!我们现在都在柏庄干事呢。”   她微微吃惊:“你说你们现在都在帮柏庄干活?”   那人诚恳的点点头,继续道:“我们上次也去找过伟欣,是施总帮我们报销掉了一部分工程款,不过他们要让我们继续给他们干活,剩下的部分用活抵。我们觉得新老总看起来很可靠,就想着又能报销,还有活干,这等好事干嘛不去?于是我们全都去了!”说完,他还嘿嘿的笑了。   刘助理也附和点点头:“嗯,我们新老总是实干家,你们给他干事,就放一百个心吧!”   吴桐一时有些惊住。她心不在焉的问:“你们现在给柏庄干什么活?”   “也就是挖挖地基,铲铲土,能出力气的都干!这不新大楼开工,我们来开第一批工程款!”那人答。   “呵呵,挺好的,这样最好不过。”   “吴主任,那我们就不打扰你了?我们去柜台开票?”刘助理问。   她回过神,忙说:“嗯,好好好!去吧。”   那位农民工没走远,回头再次对吴桐说:“领导,真的谢谢你!没想到税务局这么为我们考虑。”   “其实我也没做什么。为纳税人服务也是应该的。”她哭笑不得的说。   “那次是我们不懂税法,以后还请领导多多关照!”   “客气客气。关照谈不上,依法纳税就是。”   “哎哎!”那人连连答应着,最后笑着离开。   ? ☆、第 23 章 ?  四十四   吴桐有些失神的回到办公室,想起三个月之前的那个晚上,柏承宇拉着她的手,问她愿不愿意他做她的情人时,她只觉得异想天开。然而,其实那时候她真的对他一点感觉都没有吗?绝对不是,那都是她的矜持和自尊不让她承认和低头。后来……他真的就从她的生活中消失了,她却时常想起他的身影,他的话语,还有他慑人的眼神。   今天发生的事情,让她本来就有些脆弱的心变得更加柔软。他终究还是答应了她,就像刘助理说的,他是个实干家,他用实际行动告诉了她,虽然也许从商业角度来看,这也算是物尽其用,充分发挥劳动力价值,但是她知道,这也并不是必须而为之,现在城里的农民工太多,真的不缺干活的人。想到这儿,她有些惆怅,想谢谢他,却无法开口。   那天晚上,吴桐看着对面黑洞洞的别墅,失眠到凌晨。   周末的早晨,李煦还在睡觉。不爱打扫卫生的吴桐破天荒的起了个早打扫卫生。春秋交季,有些衣服要洗洗收起来。她将夏天未洗的衣服扔进洗衣机,换上鞋子拖地。拖完地,她就累了,最后拿着抹布到书房抹抹擦擦,整理物什。   这时李煦也起床了。   “老婆。这么勤快!”他跑过去搂着她亲昵的说。   “快去刷牙!嘴臭。”她故作厌恶。   李煦笑嘻嘻的去卫生间刷牙洗脸。   吴桐翻到衣帽间里李煦的行李箱,突然想起李煦那时候案子结束没有通知她到机场接他,竟直接回家,当时就觉得奇怪,不过也没多想。此时,她走进行李箱,随意的拉开拉链,翻了翻里面的隔包,又觉得自己想太多了,就在她准备拉上箱子时,她看到网袋的最角落里有一张纸条,她拿出来看,竟是一张房号条,再仔细一看,她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纸条上印的地点——就是他经常去打牌的那家叫“帝皇”的棋牌室,而时间却就是在他案子结束后到家前的第二天!   她拿着纸条,不敢相信。也就是说李煦在案子结束后并没直接回家,而是去棋牌室呆了起码两天!她惶然的拿着纸条,愤怒地走到卫生间,说不出话。李煦刚洗完脸,看着吴桐奇怪的表情,问:“怎么了?”   “这是什么?”她拿起纸条递给他,强迫自己冷静的问。   李煦一看,脸色顿时骤变,吴桐把他的表情看在眼里,心也一点一点坠落。他哑着嗓子低声说:“桐桐,你听说我……”   “你从机场回来都不回家?就想着去棋牌室?棋牌室还有住宿?你除了打牌,还干了什么事情?”一连串的问题一口气说出来,她觉得自己都快喘不过气来了。   “我……我没干什么……你别想歪了……”他语无伦次起来,结巴了好一会,终于承认:“我就是去打牌了。”   “打牌?!你怎么那么大瘾?!我真没想到……”她猛然意识到一个棋牌室竟然还有房间可以住宿,肯定不只是棋牌室那么简单,她不敢想象李煦还瞒着她什么,眼睛顿时蓄满了泪水,不忍掉下来:“你说,你住在那是怎么回事?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你不知道我在家等你,天天都盼着你早点回来!”   她越说越气,浑身发抖,她一定要把事情弄清楚,但又怕真相让她无法接受。   李煦站在她面前,低头不语。吴桐还在等他回答。   “桐桐,我……”   她抬起眼睛,死死盯着他,恶狠狠的说:“为什么?!为什么你一而再再而三的骗我?!你为什么骗我?你说啊!”   李煦看着她,皱眉沉思了几秒后,下定决心般的说:“这事你别管!我等会还有事情要出去,我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情,以后我会跟你解释!”说完,他沉痛地看了她一眼,不顾她的怀疑和困惑,简单收拾几下准备离去。   吴桐看他又要出去,一把抓住他,继续狠狠的说:“你去哪!今天你哪也不准去!你给我说清楚!”   他反过身,“桐桐,我今天真的有事,我晚上回来,有什么事晚上再说。”   “不行!”她惊叫一声:“你还有没有人性啊!你现在这样,还要留我一个人在家?!”眼泪终于掉下来,她真的不相信李煦会变成这样:“你是不是还要去打牌?!是不是?”   “桐桐,你要相信我,我会给你一个解释的。”他决绝的说。   “不……”泪如雨下的吴桐哽咽的说不出话来。她现在脑袋一片空白,不知道还能说什么,还能做什么。   李煦终究是没有留下来,掰开她穿上衣服关门离开了。   短短几分钟时间,事情骤变,让吴桐瘫在沙发上,泣不成声。哭了很久,才慢慢平息。她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往日的阴霾再次浮上心头。她真的搞不懂李煦,越来越看不明白。往日他对她温柔体贴,怎么一遇到这种事情,就变得这么狠绝,丝毫不顾她的感受。   她枯坐在房间里整整半天,中午随便弄了吃的,就爬上床闷头睡觉。李煦说晚上回家,她就等到晚上,等他给她一个解释。   四十五   然而李煦直到深夜也未回家。   吴桐睁着眼睛一直到天亮。   天亮以后,她打了电话给李煦,不出所料,关机。她失魂落魄的刷牙洗脸,然后穿好衣服,然而她却不知道自己能去哪?李煦去了什么地方她也不知道,但是她隐隐觉得还是跟打牌有关,但是她不知道要去哪找他。她顿顿的看着门,捂着脸忍不住又哭起来。   不是说要给她一个解释吗?   为什么?为什么!   她在心里反复问自己,为什么事情变成这样?是自己做错了什么吗?她越想越痛苦,回到沙发上蜷缩住身体,任冰冷的心一点一点落入最深渊。   傍晚十分,天幕渐渐变黑。她想打电话给公公婆婆,可是却怕他们也不知情,反而徒增他们的烦恼。吴桐看着夜色一点点袭来,只觉得冷。她已经没有眼泪,满心只有无限的苍凉和悲哀。李煦既然已经这样,她就决不能再这样下去自怨自艾。她甚至有些报复性的想,既然你不愿意和我说清楚,不愿意回这个家,那她也不要在这个家里呆着好了,她也出去找乐子好了,逛街买东西,什么都行,只要别在这个没有生气的地方呆下去就好!   这时,手机突然响起来。她摸索着从沙发缝里的拿出手机,是沛沛。   “桐桐,在家吗?”沛沛问。   “嗯,什么事?”她饿了一天,有气无力的说。   “怎么了?”   “没什么。”   “不对劲啊,和李煦吵架啦?”   吴桐抱住膝盖,语气柔弱:“嗯,他……”他不知道去哪了,也许是去打牌了,已经两天没回家了,她忽然觉得这些话她已经说不口了。   “他怎么了?”   “你有什么事情啊?”她反问。   “呵呵,我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柏承宇已经把他们公司的账户转到我们行来了!”沛沛兴奋的说。   吴桐听了,稍稍有些失神。这对沛沛来说无疑是件好事。她扯扯嘴角,苦笑了一声。   “桐桐,晚上有时间吗?我一定要请你吃大餐!”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沛沛说要请她吃饭的声音,她竟哭了。也许是在这个最需要人关心的时刻,还有沛沛想起她,让她不至于觉得太可怜。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了,她也没什么纠结了,于是她打起精神答应了沛沛。   挂上电话,想起柏承宇在和她失去联系后做的那么多事情,她反而笑了。   晚上,沛沛载着她去了吃了一顿非常丰盛的海鲜自助餐。饿了两天的吴桐不禁多吃了很多小龙虾和螃蟹。这间海鲜自助餐厅她们很多年前就来过,那时候沛沛才进银行上班,当拿到第一笔存款提成时,沛沛就请她来这里吃了大餐。如今坐在这里,有一种别样的情怀。   “这次你可算是救了我啦!要不是你,这回钱荒,我真要回家种红薯了。”沛沛乐滋滋的说。   “又不是我的存款,我算哪门子救你?”吴桐说。   沛沛不怀好意的给了她一个眼神,“没有你,柏承宇怎么会把账户转给我?”   “别瞎说。”   “我才没瞎,我眼睛比广大群众还亮!说说,你使了什么招让柏总心甘情愿的做这个?”沛沛伸过头问。   什么叫使了什么招?吴桐剐了她一眼,没好气的说:“什么话!”   “你瞒谁可别瞒我!你瞒不了我的。”   吴桐用叉子辍一个螃蟹腿,辍了半天也不吃。   “怎么?和柏总吵架了?”   她翻了个白眼,无可奈何的说:“大姐,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和柏承宇有关系了?我们真的没什么!”   沛沛嗤嗤的笑出来,不再为难她,她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来,问:“对了,桐桐,我们行马上要组织大客户感恩年会,有可能会出去玩一趟,我可以私下带你一起去。你陪我去好不好?”   “去哪?”她问。   “可能去三亚吧。一般年会啥的都喜欢去那。”   “什么时候去?”   “下星期一正式通知,估计星期三、四走吧。”   “这么快?”   “早就安排好了,我现在才跟你说的。”   “你的小秘书呢?”吴桐也不怀好意的问。   “他去不了,有别的事。哎呀,我就是觉得我俩好久没一起出去玩了,这个机会不错啊。”   “敢情是没人陪才找我的。”   “吴桐,你这么看我啊!我太伤心了。”   吴桐微微笑了。今天还好有沛沛陪她,不然她真的不知道怎么去迎接另一个漫长的黑夜,出去旅游?嗯,她确实需要出去透透气了。如果事情的真相很残酷,那么就让她再蒙在谷里多一会儿吧。   沛沛见她心思重重的样子,语重心长的说:“不是我说你!我一看你就知道你今天不对劲,不是和柏承宇,那就是李煦咯,说说你和李煦咋了?”   沛沛处处把她和柏承宇扯在一起,吴桐拿她没办法。但是她又提到了李煦,让她本来有所好转的心情又打回□□。   “别提他了。我想去吃哈根达斯,你要不要?”吴桐站起来问。   沛沛叹了口气,看吴桐要去盛冰激凌,赶紧说:“要要要,帮我带份柠檬味的!”   ? ☆、飞三亚欲散心 ?  吴桐回到家,见家里依然漆黑,最后一点希望也渐渐落空。洗了澡,她爬上床 ,也不管许多,蒙头狠狠的开始睡觉。   星期二,吴桐跟周局长请了年休假,星期三的一大早她就带着收拾好的行李和沛沛一起坐上了直飞三亚的飞机。   飞了三个小时,在凤凰机场下了飞机后,属于热带特有的湿热空气扑面而来,吴桐深深吸了一口气,感觉整个人的毛孔都张开了。随处可见高耸的椰子树,不远处还吹来咸咸的海风,不禁感叹:哦!这可爱的海滨城市!   下榻的酒店是一家五星级度假酒店,和沛沛入住房间后,吴桐打开房间阳台的门,入眼就是大海。视野十分辽阔,碧蓝的海波送来一阵阵海风,心情指数顿时飙升。   “太美了吧!”吴桐倚着阳台玻璃感叹。   沛沛望着海,笑着说:“美吧,所以人生啊还是应该及时享受啊。”   “以前度蜜月也来过三亚,不过那时候可住不起这么好的酒店。”   “呵呵,怎么感谢我啊?”   “请你SPA好不好?”   “太好了!”   二人在酒店自带的SPA馆里舒服的呆了一下午。感恩夜宴在二楼的大厅举行,作为这次活动的负责人之一,沛沛拿出新买的晚礼服,试穿、护肤、化妆诸如此类,早早就开始做准备。   为了配合夜宴,吴桐也准备了一套小礼服,她稍稍画了淡妆,将长发随意的挽了髻,准备妥当后,二人乐呵呵的向宴厅走去。   银行出手就是阔绰,宴厅布置非常豪华,为了保持各位金主的私密性,感恩宴全程谢绝外人进入。沛沛要准备上台讲话,为了给她捧场又不引起别人注意,吴桐挑了个较偏的位置坐下。   宴席活动非常丰富,除了讲话,还有抽奖,当然奖品是非一般的贵重,都是代表了无限尊荣身份的名表名笔之类,让人不禁咋舌。吴桐环顾了下四周,灯光幽暗,倒是瞧不清大厅里坐的贵宾们的具体模样,不过只那么一眼看去,个个气宇轩昂、气派非凡。她微微失笑,竟然有一种挤入上流社会的惊喜感和满足感!   和这些人同一桌吃饭真是相当的不自在,就连同桌的一位看起来端庄优雅的女士,在交谈之中一出口都是上亿元的生意,相形见拙之下,为了避免暴露自己的穷酸,等到沛沛讲完话,她慢悠悠的吃了些精致的海鲜菜填饱了下肚子,就寻个了空挡端着饮料,在大厅里随意转悠了一会,才终于寻了个侧门出来。服务员恭敬的打开门,她刚一走出侧门,就被眼前的景致吸引住了,没想到侧门出来就是一片天台,天台上布置了很多绿色植物,倒是一个闹中取静好去处。   夜晚的海边有些凉习习的,吴桐穿着裸着肩膀的短裙礼服,站在天台上觉得有些凉,不过却也很舒服。三亚并不是特别繁华的城市,但是海边的热闹程度远胜于市中心,她看着远处海滩上点燃的烟花,不禁想起了很多往事。那是她和李煦度蜜月的时光,他们两人在网上定的海边别墅旅馆的一间房间,旅馆就建在酒吧街上,晚上两人手牵手逛街吃海鲜,然后在沙滩上散步、看露天酒吧的表演……   什么时候一切开始悄悄的变了呢?   这时,手机响起。是沛沛。   “喂,你在哪呢?”沛沛着急问。   “你结束了?”   “没呢,台上讲话你听了没?”   “嗯,讲的真不错,口若悬河呢。”   “什么比喻啊!等会我还要陪行长交际,我找了一圈,你怎么不在大厅了?”   “里面都是有钱的金主,我算什么呀,还是出来透透气舒服些。”   沛沛沉默了会,又说:“你在哪呢,我一会有空就去找你。”   “在大厅外面的天台上,侧门出来。”   “知道了,乖乖的啊!”   过了一会,沛沛果然从侧门出来找到这了。   “交际完了啊?”吴桐笑着问。   “嗯啊,我主要把我这边的客户交际下就行了。”说着,沛沛还打了个酒嗝。   吴桐微皱了下眉,“你喝了多少啊,酒气挺重。”   沛沛呵呵笑了两声,找了个椅子坐下,“这儿倒是挺好的,能看到海哎。”   吴桐也坐下,叹了口气,看着沛沛酡红的脸色,忽然有些不忍。想说些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于是只好看着海。   “我说,你和老张在哪度蜜月的啊?”吴桐问。   “和他?怎么突然问这个。”   “随便问问啊。”   “在云南。”   “也挺好。”   “好啥啊,那时候我们还在路上吵架了呢。差点我就自己坐飞机回来了。”   “为什么呢?”   “度个蜜月一路上都是电话,看演出的时候,我一个人乐呵呵的笑,他却时时刻刻的惦记着行里的事情。那时候觉得很委屈,后来就忍不住大吵了起来。”   “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啊。”   “现在觉得没什么大不了,反而觉得那时对男人的要求太多。”   “是啊,对男人不能要求太多。”   “一个男人能给你的都是有限的。”   “可不是啊!”。   “你也这样想?”   “也许这个世界上的男人都这样吧,总没有十全十美的。”   “所以啊……解决问题的方法很简单,这个男人不能给你的,就从别的男人身上找咯。哈哈哈!”沛沛大笑。   晚宴结束后,两人才回了房间。睡觉前,沛沛的小秘书还打来电话,她在吴桐面前越来越没有顾忌,两人亲亲我我的聊到深夜。不可否认的是,沛沛在情人面前展露的确实是很久不见的甜蜜和温馨,那种小女人的姿态让吴桐很纠结:到底是婚姻抹去了往日的爱情还是这就是人类喜新厌旧的本性呢?她想了很久也不明白。   临睡前,沛沛告诉吴桐:“你知道嘛?本来这次感恩宴我们可是盛情邀请了柏承宇的……”   吴桐颇感意外:“是吗?”   沛沛暗自翻了翻眼:“可是不巧啊,人家正好出差去了。”   她叹了一口气,说:“也是,人家柏总好歹也是你的金主。”   沛沛打了个哈欠,睡意渐袭:“哎,少了这么个大金主,行长还说了我一番呢,要是能把他请来,这次感恩宴,我可是最出风头的……”越说声音越小,沛沛晚上喝了酒,很快就进入了睡梦。   这头,吴桐却睡意了无,枕着胳膊,透过玻璃看着外面,怎么也无法入睡。在这深深的夜色里,那无尽的孤独感和失败感一下子全部涌出来缠住她,她突然有些迷茫,有些心乱如麻。   好容易挨不过疲倦,才渐渐睡去。? ☆、沙滩见面擦肩而过 ?  第二天五点多,天刚蒙蒙亮,吴桐便被海风吹醒,昨晚睡的并不好,早上一点点响动便又立即醒来。风吹的浑身凉飕飕的,她看沛沛还在睡,便轻轻的站起来,走到阳台上把窗户关上。然而站在了阳台上,看到晨曦中的海面和安静的沙滩,她生出一个主意,反正睡不着了,下去走走吧,或许还能看看日出。   在桌面上留了字条,她穿了一件薄外套就出门了。从大厅出来,就是酒店的专属私人海滩,天色还有些暗,现在这个时候几乎没有人,不过一眼看去,在不远的海滩上,已经有零零星星的人在走动。她走到海水边,没有阳光的海面呈现出墨绿色,在水深的地方才看得出来有些幽暗的蓝色,一波一波的浪涛轻轻拍打着脚背,其实还是很冰冷的,她退回到沙滩上,沿着水边慢慢走着。   沙滩经过一夜的冲刷,重新变得平整干净,她从沙滩上走过,留下一串串新鲜的脚印。回头看看那一串串歪歪扭扭的脚印,她乐了,哈哈笑起来。有些小贝壳被冲在岸边,还没来及被人拣去。她蹲下来,拣了一些贝壳洗了洗,然后揣进兜里。就这样自娱自乐的玩了一会,她站起来,看着东方一缕阳光渐渐升起,嘴角再次忍不住弯了弯,真是很久没有这样开心了,这种自由、随意甚至 放纵的快乐才是人生的享受啊!   就这样,她看着阳光一点一点洒向海面,把整个海水都染成了漂亮而灿烂的金黄色,才终于心满意足的转身往回走。一边走一边心里想:嗯,真不错,还没这么矫情过,一个人看了一次海边日出。这次三亚总算有新的收获了。   没走几步,她看到了一个挺直的身影,双手插在裤兜里,站在不远处。因为隔的有些远,神情有些模糊,看不真切,只是那眼神的方向却是朝着她的,似乎正望着她,又似乎在看着海。许久不见,他的头发短了些,瞧起来还有些疲倦和憔悴。   吴桐心跳不自主的快了几拍,不是说出差不能来的吗?这又是什么情况?   她的脚步踌躇了几下,不过也就那么一瞬间,她又恢复了镇定,微微低下眼睛,缓缓地走过去。柔软的沙子深深浅浅的让她的脚步显得不够坚定,海边吹来的风刮起她的长发,有几缕还遮住了她的眼睛,她只好伸出手把乱飞的头发往后屡屡,她心里在默哀:不会以为我是在卖弄风情吧。   她越走越近,眼角的余光瞥见柏承宇站在那里一点都没动。越是接近,她心跳越是加速,步子越发快起来,因为快,显得步伐有些凌乱。终于离他只不过几步距离的时候,本以为他会有所反应的,拉住她或是喊住她什么的……却没想他依然站在那里,什么动作也没有,一言不发地望着远处的海面。   她没有停留,不过几步,便已经和他擦身而过。只是在擦过去的那一秒,她感觉到他的身体向着她微微侧了一点,只是那一点实在太微小,几乎让她以为只是错觉。   风从二人的距离中吹过来,掀起了彼此的衣角,似有千言万语,又好似什么也没有,一阵风吹去,又回复到安静,安静的只剩下海边轻轻的波涛声,在空中飘荡。   她背对他继续往回走,不知道他该是如何的表情和动作,又或许什么表情和动作都没有。然而她也终于明白,她看到他,还是会受到波动。不知道是失落还是庆幸,她迈着有些凌乱的步子,慢慢踱步回到了酒店。   回到房间,沛沛已经起床,她没有告诉她柏承宇来了,因为怕沛沛又拽着她去找他。她趴到床上,早上起得太早,这时候已经有些倦了。沛沛洗漱完后告诉她今天的安排是带着这一帮金主去海边的高尔夫球场打球。她一想到柏承宇可能会去,就回绝了,一方面没兴趣,一方面她想做点自己喜欢的事情,沛沛觉得也十分有道理,为了应酬打球确实没趣的很,于是叮嘱她注意安全便出门了。   囫囵趴着睡了一会儿,吴桐赶去楼下餐厅吃早饭。吃完早饭她觉得应该找点活动。她想起三亚有免税店,度蜜月的时候去过,那时候李煦买了一只手表。一提到购物,女人总是有一股用不完的劲头。她走到酒店门口,拦了一辆出租车就直奔免税店而去。   三亚免税店不大,好在人不多,排了一会队就进去了。她上了二楼,先在女装部和箱包区逛了逛,买了一条经典款式的羊绒围巾和一个牛皮小手袋,下了一楼,在化妆品区看了看,买了一瓶十分心仪的淡粉色指甲油,她对那些昂贵的化妆品没太大兴趣,于是又来到了手表区。她想起了和李煦买表的情景,两个人挑来挑去,喜欢的款式太贵,便宜点的又不喜欢,最后还是折中买了一款中规中矩的浪琴男士机械手表。   她信步走到浪琴柜台,因为价格的原因,浪琴柜台人不多,那时候,她为了让李煦买表,自己什么也没买,如今自己重游故地,却生生有了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她站在柜台前,挑了一款天文数字价格的女表出来试戴了下,果然是璀璨华贵。她笑笑放下表,跟柜员婉谢后便离开了柜台。   收获还算是不错,今天也算是满载而归。打的回到了酒店,她倒在房间的床上便累的不想起来。天黑以后,沛沛结束了活动回来。两个人这才手挽着手下楼吃饭。? ☆、沛沛的推测和想法 ?  海鲜自助餐吃到饱,两个人打着嗝往回走。一边走一边想着晚上再去做个温泉按摩什么的,穿过餐厅的大厅,她们同时都看到了正步入餐厅的柏承宇。   沛沛先反应过来,惊叫了一声,她紧紧抓住吴桐的胳膊:“天啊,柏承宇怎么来了!我得赶紧过去!”还没说完,便拽着吴桐小跑到柏承宇前。   吴桐无奈过去,局促不安站着。沛沛睁大眼睛客气而高兴的问:“柏总,您怎么不打个招呼就来了?”   相比吴桐的紧张和沛沛的兴奋,柏承宇倒显得格外镇定自若,他语气自然的答:“也没什么,正好这边也有项目,过来看看。”   沛沛解释说:“哎呀,您之前说您要出差,我们都非常遗憾呢,这样,您既然来了,我马上汇报给行长,一应开支我们承担,没有参加我们的感恩宴,真是非常可惜,后面我们还有很多活动,您一定要参加!”   柏承宇含蓄的笑笑,推辞了一番。吴桐一直没有看他,但能感觉到他的目光会状似无意的扫过来。沛沛还在高兴:“柏总啊,您什么时候到的啊?”   柏承宇略顿了顿,答:“昨天半夜到的。”   “啊?半夜啊?几点啊?这么辛苦!您怎么不提前打个电话说下呢,我和吴桐肯定会去接你的啊!”沛沛很好奇,边说边把缩在旁边的吴桐往他面前拉。   “范行长太客气了。”   沛沛拉着柏承宇没有离开的意思,吴桐暗暗的捏了捏她的手,沛沛才意识到:“不耽误柏总用餐了,一会我们再联系!”   柏承宇这边点点头,算是默许。沛沛这才满意的拉着吴桐离开。一回到房间,沛沛也不出去按摩了,只顾着打电话给行长,请示了下后,马上又安排人去酒店把柏承宇的住宿房间都统统安排到了行里。末了,她还是穿好衣服,去找行长做进一步请示。   吴桐见状扶额叹气。就是一个柏承宇,至于嘛!她安静的躺在床上看电视,电视上放着什么,她却不甚清楚。刚才沛沛风风火火的安排这安排那,她觉得很吵,现在沛沛出去,她又觉得房间一下子空落落的。   事情很快就被安排妥当,不过沛沛还是感觉喜忧参半。晚上躺在床上,她还是忍不住开口问吴桐:“桐桐,我有些看不透了。”   吴桐半闭着眼睛,从喉咙里哼了一声:“嗯?”   “我记得那天我打电话给柏承宇时,他说他正在外地出差,一时半会回不来,我很失望,还跟行长请示了下,能不能把感恩宴推迟几天,不过那时候行长说已经都通知到各位大客户了,怎么改?所以后来我还觉得对柏承宇非常抱歉来着。”   吴桐不做声,继续听她说。   “可是……后来你答应去的时候,我又打了一次电话给他,再次邀请他,我就故意说你也去,我还注意听了下,他没什么表示,还是说在外地可能赶不回去。”   沛沛停住,看吴桐没有出声,又说:“可是,刚才他又说是昨天半夜到的!如果不是临时改变计划,他怎么会选择半夜的飞机?”   这些吴桐倒是还没想过,她淡淡的应:“人家说了在三亚也有项目。说不定临时这边有事呢。”   “不不不……桐桐,你还不懂吗?”   “懂什么?”   “以我多年的经验告诉我,他根本就是冲着你来的啊!”   “你又胡思乱想了吧。”   “知道你也来,临时改变计划,没有合适时间的飞机,只能搭半夜的。你想想啊,哪有人搭半夜的头等舱飞机?所以他只有定了半夜的头等舱,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飞到了三亚。”   “我简直要为你的想象力鼓掌了!”沛沛的推理符合逻辑,吴桐忍不住说。   “还有酒店,我查了下,他现在住的是顶层的豪华套房,先前因为他不来,我们都没定那么多房间,而且现在酒店都是要提前定的,他肯定也是改变计划以后,马上就定了这个酒店,时间仓促,肯定也只能定到豪华套房了!”   沛沛越说越兴奋,干脆从床上坐起来靠着,她继续说:“那他是怎么知道我们就住在这里的呢?哦,对了……那天我把我们的行程安排发了短信给他的,他肯定看到了……”   多么完美的推理。   吴桐翻翻白眼,不理她。沛沛说的句句在理,然而她又怎么能相信自己有那么大的魅力让柏承宇煞费苦心的做这些?   “桐桐,你知道吗?晚上我去找柏承宇,又把我们的行程活动说了一下,他显然没有兴趣,只推说他还有其他事情……于是我下了狠心,跟行长已经汇报了,从明天开始,我和你要专程陪同柏承宇!”   吴桐听了半响,没明白过来,等明白过来,大叫一声:“什么?!”   “柏承宇是我们无比尊贵的客户,他能转到我们行,完全是你的功劳,这一点我们行长不知道,但我知道。有些话我不知道该不该和你说,但是桐桐,你能理解我吗?明天我们跟着柏承宇,他要去哪,我们就去哪,这样一个好的机会,怎么能不抓住呢?就算你帮帮我的,好吗?”? ☆、同游南山寺 ?  面对沛沛的恳求和威胁,吴桐不妥协也不行。第二天一大早就被沛沛拉起来送去南山寺的大巴。   “大姐,你能快点吗?”沛沛在前面催促说。   “妹妹啊,南山寺我已经去过了啊,能换个地方吗?”吴桐拖拖拉拉的不想去,她实在不知道怎么去作陪柏承宇。   沛沛有种烂泥扶不上墙的挫败感,她叹气:“人家没去过嘛!我早上打电话给柏承宇,好容易才说服那家伙去的。”   吴桐站定,瞥了一眼问:“那家伙?”   “对呀,那家伙!那家伙本来还推三阻四的,后来一听你今天作陪,就爽快的应了,有时候我觉得他真的也就跟孩子一样。走啦走啦!”   吴桐拉住她:“这么明显的居心不良 ,你还要把我送入虎口?”   “这也叫虎口?我本来还打算申请派一辆车单独给他用呢,不过他坚决不要,只好委屈你也坐大巴了!”   沛沛拽着她,觉得她的脚怎么有千斤重似的。好容易上了车,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后面的柏承宇。他一身天蓝条纹的休闲装扮,放在哪里都扎眼。把吴桐塞到他边上,沛沛坐在后边座位上总算安定下来。   吴桐默默把沛沛骂了千万遍。但是身边的柏承宇却是淡淡的,除了和沛沛寒暄了几句,便靠在座位上一言不发。她强自镇定下来,看着窗外也不做声。车子很快便开动。南山寺离酒店有一个小时路程,刚开始沛沛还找他们说说话套套近乎,后来等车子开了一会,吴桐有些犯困,沛沛也渐渐就不做声了。   困是困,但是要想睡着就是异想天开了。吴桐没有这么近距离的和柏承宇坐在一起过,大巴上空间有限,个子高的人腿都伸不直,有时候再加上路上颠簸,胳膊也会擦到胳膊。她十分懊恼,真不该答应来。她一直不敢扭过头去,怕看到他,于是等到了南山寺,她觉得自己的脖子都僵硬了。   下了车,赫然就看到了矗立在海面上的一百多米高的三面观音像,那一年,她和李煦还额外每人花了88元买了一张开光金卡,才登上去,摸了摸观音脚,膜拜了一番。此去经年,三面观音还是那样伫立在中国的南海边,风吹雨打,披星戴月,一点没变。   南山寺面积大,人也多,沛沛挽着吴桐,亲昵的和柏承宇说这说那,柏承宇对吴桐淡淡的,对沛沛却是和颜悦色的多,一路行过不二法门,看着游人们开心的拍照留念,柏承宇有些心不在焉。沛沛人精的很,直呼自己疏忽没有带相机,赶忙拿出手机给他们拍照。   这时,柏承宇却拿出了自己的手机,沛沛马上明白过来,赶紧接过手机帮忙拍照。吴桐勉强的配合着照了几张。因为阳光刺眼,她戴着墨镜不肯摘下来,几张照下来,没有一张看得清她的表情,她看了图片,嘴角不自觉的笑了笑,甚是满意。柏承宇只微微扫了一眼,便收起了手机继续前行。   随着袅袅梵音,缓步穿过香火鼎盛的北广场,迎面就是恢弘的三大士殿,殿中供奉着大慈大悲观音菩萨、大智大慧文殊菩萨、大愿大行普贤菩萨。菩萨脚下一张巨大纯铜供台上,摆放着信众供养的数千盏莲花灯。灯,是佛门十大供养之一,佛经云:“一灯能破千年暗,一智能灭万年愚”,这千盏智慧明灯闪耀,汇聚成一片灯的海洋,映照着慈悲庄严的菩萨法相,让人恍如置身佛国圣地。   站在供台前,有僧侣问点不点莲花灯,沛沛问点灯有什么说法,旁边就有小和尚说点灯以后,寺院说会每日为你祈福念经。吴桐便好意拉拉沛沛胳膊提醒说:“好贵的。”沛沛皱皱眉,作罢。再走几步,还有僧侣追问你要不要看相,要不要开光什么的,吴桐都没理睬,沛沛和柏承宇显然也对这些东西没什么大兴趣。   南山寺庙宇众多,香火十分旺盛。来到龙五爷财神殿。相传此神是南海龙王第五子“圣衍”,慈悲心肠,广有财智。五龙子感知观世音菩萨有久居南海之宏愿,主动叩拜观世音菩萨座前,愿化为鳌龙,驮观世音菩萨横越万里波涛,为观世音菩萨赴南海拯救大众护法。在龙五爷的护持下,观世音菩萨来到南海,遍洒甘露,降伏瘟魔;驱除邪气,救度苍生。   神像前有如来佛祖念龙五爷的济世情怀,亲赐“金元宝”、“财源库”、“聚宝盆”三件招财法器。这是令其掌管人间财富分配,统筹天下财源流通。南山寺因此成了九州财库之所在,华夏财源的根源,受到人们的顶礼膜拜 。作为南中国海最大财神殿,南山惟一财神道场,吉祥福地,有求必应,应之必灵,信众如织,香火鼎盛,声名远播。   站在殿外,沛沛讨好问柏承宇:“柏总?财神爷要不要拜拜?我去给您买香?”柏承宇笑笑,并不领情:“钱财乃身外之物,我对财神没有过多的奢求,倒不如去看看别的。”   沛沛啧啧了两声,小声嘀咕:“果然是财大气粗,在财神爷面前这样说。”   吴桐倒是同意他的看法,有所求才会有所拜,人家不求财物,为何要拜?大凡生于富贵之人,反而不贪图财物。只有她们这类老百姓,才会鸟为食亡人为财死。   三个人一路缓缓行进,吴桐和沛沛两人走得近,柏承宇人高马大的,和两人离着些许距离。买饮料的时候,沛沛朝吴桐唉声叹气:“哎……我今天着实就不该来……”   吴桐没好气问:“怎么说?”   沛沛意有所指:“活活做了一次大灯泡!”   中午三人在缘起来斋饭厅吃饭,大厅满满都是人,斋饭又清淡寡味,这对于他们来说,实在不是个用餐的好环境。   “天啊,这就跟大食堂一样嘛,连空调都没有,还没包间。”沛沛拿着餐盘,看着盘子里的水煮白菜一个劲抱怨。   吴桐第二次来这吃饭,倒没什么。一旁的柏承宇也被人群挤的满头大汗,吴桐看了,心里不知觉的捏了把汗,这么一位贵主,不知道可受得了。三个人找着了空位坐下,便埋头吃饭,天气炎热,还是赶紧吃完离开。? ☆、又是沛沛 ?  扒完饭,三人从人群里里挤出来,在外间的走廊上休息了下,接着去了三十三观音殿。龙五爷殿和三十三观音堂是连着的,通道间有商店。通道墙壁上有观世音菩萨三灾八难浮雕全图,栩栩如生。吴桐不信佛,但也会被佛教的一些故事吸引,她仔细斟酌了一些故事,略略能领悟出一些禅意。直到走出很远,还在心中细细品味。   进到正殿,就看到了三十三尊观音像高低错落的一字排开:有保佑求子得子的送子观音、金榜题名的持经观音、从官顺利的德王观音、身健无病的施药观音、婚姻美满的鱼篮观音、时时如意的六时观音……正中一尊是主观音:乘龙观音,送吉祥平安的观音菩萨乘云中之龙,于南海波涛之上,又称龙头观音。   跟着人群慢慢走着,不一会儿就出了观音殿,在大殿出口处,摆着很多佛教读物小本,这些小本免费赠送,吴桐看到柏承宇站在那里正翻着其中一本。她走过去,顺手拿起一本《观音经》,略翻了翻,旁边的柏承宇这时却顺手放下了读本,她便收起《观音经》放进了包里。   转出了佛堂,在回廊下有“南海第一祈福龙门”。祈福龙门是南海一带最早的祈愿方式,龙门上面有十二个洞口,分别写着人生中十二种不同的美好心愿,如“求财顺利”、“美满姻缘”、“福寿满堂”、“功德圆满”等等。游客、信众可以迎请开光龙币投入龙门上面的洞口,若投中代表此心愿将会实现。   再次看到“南海第一祈福龙门”,还是和几年前一样热闹,周围聚集了很多人,不停的往墙上投币,希望得到美好的祝福。龙门越往上,洞口越小,投进去的难度也越大,在龙门的最顶端有一个最小的洞,洞口小到几乎只容一个龙币堪堪通过,旁边售卖龙币的僧侣介绍说这个洞代表九龙生子,意味着最非凡的尊荣和富贵,事事顺心,万事皆足。   她有些唏嘘,那一年,她和李煦也在这龙门上投了龙币,吴桐没那么自信,她只挑大的洞扔却鲜少进洞,最后只好无奈朝龙门前的莲花瓶中扔,这个莲花瓶也是个美好的象征,它的洞口很大,足以让你随便怎么都能扔进去,其意义就是为了弥补一直进不了洞的游客的愿望,不让人们带着遗憾离开。   那时李煦卯足劲也没投进去那个九龙生子,可尽管如此,两人还是玩的很高兴。她神思恍惚的看着龙门,三亚这个地方,真是处处都有他们的回忆!   沛沛一口气买了两佰个许愿币,她拉着吴桐站在池子前一阵胡乱的投,再加上旁边还有很多游人都挤在一块,龙门被砸的“叮叮”直响,周围欢声笑语不断,有投进去的,引来一阵呼声,没投进去的,旁边人也不以为为意……还没一会,沛沛就泄气了,一气投了许多,就没几个进洞的。也许是希望能以此证明什么,吴桐憋着劲只盯着九龙生子投,但是难度太大,愣是一个没进!   沛沛只好把剩下的龙币都给了柏承宇。   吴桐有些失落的退出人群,柏承宇在旁边观战了一会后,他寻了个空隙,走到人群前面,手指间夹着一枚龙币,正正好也瞄准了九龙生子。   两位女同胞好奇挤过去观看,就是那一瞬间,只见柏承宇手上的龙币被抛弃,在空中划出了一个漂亮的弧度以后,轻轻松松的从最高处的小洞穿过,叮的一声落入龙门。   沛沛惊喜喊起来:“哇!!太厉害了!九龙生子哎!”   接着就是人群发出了惊呼,很多人羡慕的看过来。   吴桐也呆住了。不是吧?!就这么进去了?!   她看着柏承宇,他正好也看着她,看不出表情的脸上,却掩饰不住蕴含着得意和微微喜悦的眼神。   柏承宇显然不太喜欢这种被围观的感觉,从人群中出来。他手里还有剩下的龙币,沛沛不甘心地凑过去:“柏总,你怎么这么厉害啊!哎呀,再给我,我还要去试试!”   吴桐站在一边,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她有些愤恨,甚至还有一些嫉妒!凭什么他一扔就进去了?!已经那么富贵了,还要怎样?还让她们这些普通人好好活吗?   步出观音堂,眼前海阔天空,气象澄明。手机铃响起,是沛沛的,她寻了安静的地方去接电话。余下吴桐和柏承宇站在廊下四目相对,有些尴尬。这边柏承宇先开了口:“你以前来过这?”   吴桐闻言,一面还为刚才的九龙生子纠结,一面又被他的问题勾起了往事,她有些黯然的点点头,“以前度蜜月来过。”   如此直白的回答,出乎柏承宇意料,他轻皱眉头,眯着眼睛不再言语。吴桐随意朝他看看,他似乎还在回味刚才那句话的意义,面上的表情变了又变,不复刚才的得意和高兴。   沛沛接完电话,走过来对柏承宇不好意思说:“柏总,晚上我们安排了在这附近的温泉度假村泡温泉,泡完温泉我们再接您回去,行长那边刚打电话来还有事,可能要先回酒店,我让桐桐留下陪您。”   吴桐想都没想,就打断了她:“我和你一起回去。”   柏承宇等吴桐说完,也说:“既然你有事,我们一起回去吧。”   沛沛急了,一个劲的摆手说:“不不不!晚餐和温泉我们都安排好了,你不去就太浪费我们心意了,你一定要去。”说完,沛沛还拽过吴桐到一边,在她耳边哀求:“桐桐,你就当可怜可怜我吧……”   “你要干嘛?这算什么?”   “我们俩都走了,才叫算什么呢!桐桐,你能不能替我想想啊?”她想了想又道:“好不容易有这个机会,怎么能半途而废呢?与其半途而废,还不如不要开始?你懂不懂啊!”   吴桐被噎住,不知道还能说什么。沛沛转过身朝柏承宇笑笑,“柏总,大巴就在门口等你们,度假村离这不远,桐桐来过这,对这里熟,让她给你做向导最合适不过。我就先走了。”说完,人飞一般的离去。   吴桐赶忙追了几步,朝着沛沛背影大声喊:“你知道南山寺出口在哪吗?”   沛沛回头,也大声答:“放心吧,我雇个电瓶车出去!”? ☆、大招了!标题太难取了 ?  太阳已经接近下山,吴桐和柏承宇跟着人群往出口走。玩了一天,吴桐早就走不动了,柏承宇关心地问:“要不我们也雇个电瓶车?”她忙推辞道:“不用,好像出口也不远了。”   从出口出来,一眼就看到了大海,一轮夕阳正悬浮在海面上,将要落下去,似乎就要此沉入海水,夕阳将海面染成了红色,这样的画面就像一幅油画,美不胜收。她拿出自己的手机,趁着空档对着美景拍了几张。   她一回头,对上了背后柏承宇专注而迷恋的眼神。两人有些尴尬,错开了眼神,出口人太多,吴桐被挤来挤去,好在柏承宇在后面虚扶了她一把,才勉强站住。远处的大巴驶过来,两个人默默不语又隔了些距离地先后上了大巴。吴桐屁股一挨上座位,就打起哈欠。好在地点不远,十分钟后车子顺利抵达温泉度假村。   办理好手续后,他们来到了度假村的餐厅。和三亚所有的餐厅一样,这里也是海鲜大餐。累了一天,吴桐也确实有些饿。柏承宇带着她找了个安静的位置坐下。沛沛安排果然非常周到细心,菜上来以后,几乎每样菜都格外精致。   很久没和柏承宇这样坐在一块吃饭,起先吴桐还有些局促,后来还是招架不住美味的诱惑 ,尤其是她最爱的海鲜,便放开了手脚吃。   “你也吃啊!累了一天,也饿了把?”她吃了个半饱,看柏承宇吃的不多,关心地说。   柏承宇摇摇头,然后冷不丁的冒一句:“我喜欢看你吃。”   吴桐拿在手里的筷子不知道继续夹下去好还是放下好。她习惯性的收起眼眸,看着桌上的菜,愣愣的想:又来了又来了……   那边柏承宇说完后竟自顾自的吃饭。吴桐见状,差点要以为是听错了。接下来柏承宇安静的吃饭,吴桐只好按照敌不动我不动的原则,继续吃饭。   吃完饭,当他们准备进温泉馆时,有工作人员引领他们来到了VIP处,VIP不同于外面男女混浴的温泉池,它处在度假村的最里面,有单独的露天温泉池,还配有单独的石炕和三温暖。   在换衣间里,吴桐万分纠结。真的要穿着泳衣出去和他共浴吗?想了想,她还是找了个大浴袍裹在泳衣外面慢吞吞的走出去了。漆黑的夜幕已经拉开,她小心翼翼的走在小石子铺成的路上,朝着温泉走去。温泉掩映在一片人工竹林里,旁边只有一盏地灯发出幽暗的光,泉水发出“咕咕咕”的泡泡声,一切都显得那么宁静而暧/昧 。   刚走到泉边,她在一片雾气中瞅了一会,宽大的温泉里好像没有人。正踌躇着,听到身后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不下去吗?”   柏承宇穿着短/裤走到泉边,双眼幽幽的看着她:“怎么,害怕?”   吴桐不明白他说的害怕是什么意思,雾气氤氲的夜色中也看不清他的表情,她淡淡的说:“柏总,要不您在这,我出去泡吧。”   还没等她有所动作,柏承宇已经一手拽住了她的手腕说:“外面人太多,我不放心。你要是害怕,我出去吧。”   吴桐下巴都快惊的掉下来了。她望着温泉旁边的牌子说:“哦,原来这个是十全大补汤,泡泡肯定不错。”说着,害羞却故作从容地脱了浴/袍,扶着池边的把手下去了。   说真的,吴桐觉得十分难堪,在一个比自己小的男人面前宽/衣/解/带,她发现自己是这么的扭扭捏捏,热气熏着她的脸蛋,她在心里唾骂着。   柏承宇跟着她也下来了。他靠在池边,一张俊脸在雾气中隐隐约约。   两个人都没有先开口说话,在温泉池里各自偏安一隅静静泡着。时间越久越觉得尴尬,这感觉就像是一场持久拉锯战,谁先开口谁就失败似的。最后还是吴桐投降,她忍不住找了话题说:“今天晚上星星不错啊。”   “嗯。”两个相距有些距离,她都不确定柏承宇有没有嗯,隔着雾气,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睡。   她翻了个白眼,只好继续说:“上次农/民/工/ 发/票/ 报/销的事情,我一直没谢谢你呢。”也好,趁这个机会说出来,表达下谢意也是应该的。   “不用,不是什么大事。”他终于慵懒地开口了,看来没睡。   又是一片寂静。   有些词穷,她望望天,无力的挫败感慢慢升起。算了算了,他这么少语,自己再不停扯话题,倒显得刮噪死了。   吴桐偷偷瞥瞥他,直觉他也在看着她,只好不在意的转过身,趴在池边抬头看星星。环境优美,身体泡在水中晃晃荡荡,渐渐地,她有了睡意。   等到她醒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正在柏承宇怀里,此时两个人还在温泉里。   “你差点掉下去。睡着了?”柏承宇抱着她问。   吴桐有片刻的恍惚,觉得头有些昏,她迷惘的问他:“我,我刚才睡着了?”   “嗯,我看见你脑袋一歪,便要从池边上滑到水里去。”   “怎么会这样?我刚才……就觉得有些困……”一边说着,一边还感觉到有些昏昏沉沉。      “你当真是一点都不害怕?”他说。   柏承宇从背后托着她,泉水汩汩的直冒,让她的身体变格外敏/感,他并没有就此放开她,反而搂的更紧。这样陌生的触感和拥抱让她有些无法招架,她无力的问:“害怕什么?怕黑还是怕你?”   柏承宇的呼吸打在她后颈,“你说呢?”   热气还在熏着,可能是被他抱着的原因,吴桐觉得身体快要被烫熟了,浑身软绵绵的,呼吸也有些困难起来,她想睁开眼睛保持清醒,却发现很难做到。她挣扎了一下,发现脚够不到底,手又挨不到池边,整个身体只好攀在柏承宇身上,她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想让他放她下来,却迟迟发不出声音,到最后只喘着气呢/喃了一句:“你,你……我……”然后就感觉黑暗扑面而来。? ☆、同处一室 ?  再次醒来的时候,吴桐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白色的床上,她揉揉眼睛按按额头,才弄清楚这是一间酒店套房。脑中还有残留的片段,温泉之后就没有记忆了。她当时昏过去了?   “你醒了?”是柏承宇,他从卫生间出来,手里还拿着一个湿毛巾。   她轻轻哼了一声。柏承宇走到床边坐下,半边床顿时凹下去一块,只见他拿着毛巾,在吴桐脸上轻轻敷了敷,毛巾蘸着冷水,冰冰凉凉的,特别舒服。   “你热昏过去了。”他轻轻哼了一声,似笑非笑:“我倒不知道你见了我,会这么激动。”   吴桐听了,本来还混混的脑子一下子蹦的特别清醒,她瞪着他,眼里有光闪过,似乎在说:你还有心思开我玩笑?   不过想归想,她可没说出来。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怎么就在温泉里晕过去了。她的身/体没那么孱弱的。   “醒了就好,我出去一下。”柏承宇把毛巾递给她,起身出门。   吴桐在他走后,坐起来拿枕头靠在床上,床头柜上有他泡好的淡茶,她就着泯了一口,这才慢慢缓了过来。她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   糟了!还没给沛沛打电话。她看了看房间,她的包和衣服都不在,还在温泉那的更衣室里。好在那是贵宾处,应该不会丢。她掀开被子,才发现身上的泳衣还没换掉,她站起来走到窗边,看外面的样子,他们还在温泉度假村。她着急的想:不知道柏承宇会不会知道替她拿回包和衣服。   她重新坐下来,镇定的等柏承宇回来。没一会儿,房间门开了,他拿着房卡,看到吴桐裹着浴巾站在里面套房的门口正等着他。   “我的衣服和包拿回来了吗?”吴桐首先问。   柏承宇点点头说:“我已经打电话叫他们经理去拿了,一会就送过来。放心不会丢。哦,对了,温泉人多,我刚才去补办手续,套房只剩这一间了,晚上你睡床,我睡沙发。”   嗯?晚上在这过夜?也是,都这么晚了。   这时,房门铃响了,柏承宇开门,果然是一个经理送来了吴桐的衣服和包。吴桐仔细看了看,一样没少,只是手机已经没电了。看她担忧的样子,柏承宇善意说:“我已经打过电话给范行长了。”   吴桐松了口气。接着说:“谢谢你。”   那边柏承宇没在这个事情上过多纠结,说:“时间不早了,你……身上还穿着湿衣服,去冲个热水澡早点睡觉吧。”   这时,吴桐才想起自己还穿着泳/衣,她低头看了看,有些不好意思,嗯了一声,便转回卧室去洗澡。洗完澡,她裹着浴袍出来,看到柏承宇正站在落地窗前抽烟。   “我洗好了,你去洗吧。”她说。   红色的烟头在夜色中闪闪烁烁,柏承宇点点头:“嗯。”   “今天真不好意思,我身体没那么差的,可能今天有点累。”她继续说。   “不要这么跟我说。”他简短回答。   “今天是我不好,害你没有泡到温泉……”说好了是来泡温泉的,这下好了,被她搅黄了,不知道沛沛会不会责怪她。   柏承宇这才转过头,轻声说:“吴桐,这些对我来说根本不重要。相反,我觉得这样很好……”   好吗?一切都不在计划之中,没泡到温泉,还要在这开房间睡一晚,这儿肯定价格不菲,他又破费了。越想越觉得愧疚,便说:“今晚为我还让您破费了,我这就把钱给你……”   还没说完,就被柏承宇打断:“嗯,也行,我睡了沙发,我们五五分吧。”   吴桐放在钱包里的手顿住,脚下有一些趔趄,五五分?也好,这个房间看起来好贵,五五分倒是比较划得来。“那好吧。”她答应道。   他拿着烟,转过身了直直的看着她:“你就非要和我算的这么清楚?这么一点房费,我想我还是负担得起的。”   “那不一样……”她说:“我想还是清楚点比较好。毕竟大家并不太熟。”   他闻言冷冷一笑:“不熟?你非要和我划清界限,你是在害怕吗?”   “没有。”她斩钉截铁的说:“你想太多了!”害怕吗?她确实有些怕,怕和他分不清,怕和他纠缠,怕事情超出她的控制。   他按灭烟头,有些恼怒的走过来:“是!我想的是很多,不仅仅是想,我还要,我要的也很多!你不知道吗?贪婪是我的本性!”   虽然她知道她自己有些过分计较,但还不至于这么就惹怒了他吧。柏承宇不给她机会,他迫近她继续说:“没有一个商人不贪婪,不追逐利益,我也是。明知道你是有夫之妇,我……还对你有肖想!”   “你……你无耻,你贪得无厌!”她开始口不择言。   柏承宇不屑的笑了笑:“谢谢你对我的夸奖!不无耻的话,我又怎么会在这里和你共处一室?”   吴桐往后退了退,蹙着眉头看着他,似乎在说:“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眯眯眼,一双深沉的眼更加不可捉摸:“我要感谢老天爷,在你最脆弱的时候,能让我在你身边,不然,我哪有这个机会?!”柏承宇已经站在了她身前,话一说完,一双大手就从背后搂进她往前一送,紧紧贴住他的胸膛。   “你干什么!”吴桐退缩着,可是却使不上劲。   “我要干什么你不知道?”   “你!你目的不纯!”   他危险的看着她:“你才知道?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来?”   “我是陪沛沛作陪你!你是她客户!”   “我是她客户,那不是你想要的吗?”   “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只是帮帮她。”   “你敢说跟你没关系?!我告诉你,吴桐,这一切都是因为你!没有你,我不会是她客户,没有你,我更不会连夜从北京飞到三亚来!”   吴桐气结:“这……这关我什么事?!”   他紧紧箍着她,狠狠的说:“你不明白吗?不明白我就说个明白!吴桐,我想要你!我认定你了!”   话一出口,吴桐有些招架不住,一时,好多事情涌上心头,柏承宇为她做的,还有李煦对她的……她使出在他面前不堪一击的毛毛劲,捶着他的胳膊,嘴里还在说着:“关我什么事,关我什么事……我才是受害者!我只是想来这里散散心……”说到后面,已经带着嚅嚅的哭腔。   他一把拽住她乱动的胳膊,剪在一处,她虽有些屈服,动作却不退让。他口音依然强硬:“你知道不知道,你晕过去的时候,我很担心。也许是天注定,总让我看到你脆弱的时候……别动了!你……你是在考验我的耐性吗?”说完低头盯着她的脸,不等她反驳,狠狠的吻上了她的唇。   这吻来的如狂风暴雨,又如绵绵的春风,热烈而缠绵 。吴桐虚弱至极,她感到身体的力量一点点流逝,她不想这样沉沦 ,却在他的气息中渐渐迷失。像是等待了许久,柏承宇越吻越温柔,手也逐渐放松了力道,两个人的身体都微微颤抖起来。? ☆、第 31 章 ?  柏承宇抱起她的娇、躯 ,在卫生间冲洗了一番后又放回到床上,自己再回到卫生间冲澡。吴桐趴在床上,躲在被子里,脑子晕晕的,一切都仿佛都在做梦。刚才和他的一番较量,简直耗光了她今天所剩不多的体力。她身体昏昏欲睡,脑子却明净无比。   这是出、轨了吗?   她是在做梦吗?   反反复复问自己,却得不到想要的答案。柏承宇裸、着身体从卫生间出来,他掀开被子揽住了她,揉进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   “累了吗?”他小心翼翼搂着她细弱的肩问。   吴桐闭着眼,嗫嚅地哼了哼,就没再出声。她浑身酥软,累是累极了。过了半响,在她快要迷迷糊糊睡着的时候,柏承宇像是思考了良久,才开口轻声问:“桐桐,和我在一起好不好?”   她被搂住趴在他怀里,鼻尖闻到他沐浴后的淡淡的香气,宽厚的胸膛让她觉得很安心。她半睡半醒地转动脑袋,反问:“怎么和你在一起?”   “和李煦离婚。”   她想笑:“怎么?不想做我的情、人了?”   “我那时是疯了才会提出做你的情、人 。”他认真答。   吴桐不语。她和李煦的婚姻岌岌可危,但是在李煦给她答案之前,他们还至于走到离婚这步,她也没想过,但是现在又和柏承宇这样,真是骑虎难下,前路不可想,后路不可退。她矛盾的很。   “你不爱我吗?”他问。   吴桐闭上眼。爱这个字太过深沉。她爱李煦,毫无疑问,但是现在爱却成了恨。那么对柏承宇呢?爱吗?脑子又回想起和柏承宇认识的过程,毫无疑问,她是爱的。尤其如今已经和他有过这样亲密的关系。   她抬起迷蒙的双眼,很多疑问也涌上心头,她不禁问:“那你爱我吗?”   柏承宇没有直接回答她,他只是用深沉而真挚的眼眸看着她,然后轻吻她额头,被子里的手也伸过去拽住她的小手紧紧握住,细细摩挲。他轻轻的诉说道:“从来没有一个女人让我这么刻骨铭心,见不到你的时候,我简直要发狂,看见你和别的男人同处一室生活,我难过却也无奈,因为你不是我的,到最后连那栋房子我都住不下去了,被你拒绝后,我更是一刻也呆不下去。”   “所以你就搬走了?”   “对,公司有一个租的小公寓。我就索性搬去那了。”   吴桐微微心疼。她攀上他的脖子,抬头看他,他也不移开视线,继续说:“万象城奠基典礼,我看见你的车停在了外面。我才又有了希望,你对我还是有感觉的是不是……”   像是被人发现秘密一样,吴桐低下头去不想承认。她的表情落在他眼里,满出来的都是温柔和依恋,他霸道地托起她的臀,将她整个人都扶趴到他身上,胸贴着胸,眼对着眼。“后来……家里出了点事,我飞回北京去处理,范芷沛打来电话,说他们行要举办一个感恩宴,我没有时间也没有兴趣,便婉拒了,再后来她又打电话说你也去,我就匆匆忙忙的赶紧把事情处理完,让人定最早的一班飞机去三亚,可惜三亚人太多,酒店,飞机票都难定,好在有个半夜的头等舱没人坐……”   果然和沛沛推理的差不多,她忍不住笑了笑。   “笑什么?笑我痴傻?”他捏着她的腰,作势要掐。   “不是,我是笑沛沛,她通过她那灵活的大脑把你的这番经历推理出来了,真是厉害。”   “是吗?”   “她说你就是冲着我来的三亚。”   “呵呵,她可说对了,说起来,她能坐上行长的宝座,擦眼观色的本事还是有点的。我不仅要佩服她,还要感谢她。感谢她让我能在这美丽的三亚碰得上你。”   “原来你们是同流合污。”   “是呀,你这个朋友可交的不慎,把你往我的怀里推。”   “看来我要和她断交。”   “我也这么觉得,万一以后她故伎重演,再有哪个男的看上你,她再把你往那个男的怀里推,我就亏大发了。”   “可不是,你可要给她足够的好处才行。”   “我给她的好处可不少。”   两个人都像是从冰雪中走出来似的,前面的一切都变成云烟,如今两人像是沐浴在春光里一般,你一言我一语,感情的倾泻也许本就该如此自然而然,水到渠成。柏承宇异常的满足,抱着她不肯放手,吴桐心里有些伤感,但想想,也许是注定吧。她躺在他怀里,有了暂时的归属,虽然还有些负罪感,但是或许下定决心了,前途也就光明了。   第二天醒来,两个人发现赤、裸相对了一整晚,都有些不好意思。还是柏承宇大大方方的牵着她到卫生间洗漱。在淋浴房里,柏承宇按着她,吻的狂热而专注,他推她面朝里趴在瓷砖墙上,一面在耳边说要不够,一面作势要从后面进去。吴桐不肯,心里是敞开了,可身体还有些接受迟缓,再加上和李煦还前途未卜,她不想弄的太过不清不楚。   柏承宇耐着性子没有强来。洗完澡,他们简单收拾了下东西。   临出门时,柏承宇拥住她问:“还记得我昨晚说的吗?”   她疑惑:“什么?”   “和我在一起。”   她没有点头没有摇头。他也不急,只说:“我会等你。但如果你办不到的话,我不会吝啬帮你一把。”   “什么意思?”她更不解,她和李煦是什么情况,他又不知道,他只说要在一起,可他哪里清楚这在一起到底要怎么才能实现。   “你是我的。你要记住!”他不解释,却重重的说了这么一句。   想来男人都是这样,独占欲很强。昨晚那有些孩子气的柏承宇仿佛一下子不见了,又恢复成了稳重霸气的柏总。吴桐心下有些戚戚然,她注视着他的眼睛,不可否认,他是爱她的,这感情非常真挚而热情。她不置可否,希望自己不会辜负这一番深情。   两人回到了原先的酒店才得知,沛沛临时有事一早就飞回去了。柏承宇这边是挤着空跑来三亚,他原定也就是今天就回去。吴桐看着他,一种被谋算的感觉悄然而生。怎么时间就掐的刚刚好,他来三亚总共三天不到,她和他在南山寺呆了一整天,在温泉度假村过了一整晚。是巧合还是他真的和沛沛共同合计出的,她有心要问,却没有时间。她是随着银行来的,飞机票定的比柏承宇还要晚一天,他日程安排的紧,说下午还有个会要开。他叮嘱她好好休息,便收拾了酒店的行李直奔飞机场去了。   离回去还有一天,她在房间里呆了老半天,也不想动。下午睡了一会,接到了柏承宇的电话,已经落地。现在情况不同,两人说话的口气都不再一样。   “我很想你。”他说。   “中午吃了吗?”他直喇喇的问,她却不好意思说。   “在飞机上吃的,有没有想我?”   她从来不知道柏承宇还有这样黏人的一面,她蚊子哼似的嗯了一声。他在电话里笑:“我听见了。你明天几点飞机?我去接你。”   “不用,可以做大巴,或者让沛沛来接,她丢下我,我还没找她呢。”   “申请一个优先权行不行?明天我想见你。”   “你不忙吗?机场又那么远。”   “接你,什么时候都不忙。三亚太短暂了,我现在就迫不及待想见你。”   显然柏承宇比她进入角色快得多。吴桐觉得自己像是生在一团漩涡里,柏承宇就在后面不断的搅动,推着她一点一点陷进去,他一番甜言蜜语,她却有些茫茫然,接下来应该怎么办,她并不知道,只好有些麻木的答应:“好吧。”   收起电话,她有些枉然,难道真的就这样开始了?她花了一天时间试图整理好思路,可是真的毫无头绪,简直一团乱。   第二天,搭上返程的飞机。看着飞机起飞,离开那一片碧蓝的海域。就是在这里,她失去了一些东西,又得到了另外一些东西,这里究竟是终点还是起点,她不知道。飞机达到机场,她在出口处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柏承宇。他高兴的走过来,接过行李箱,拉着她上了那辆白色路虎。   从机场出来到上车这一路,柏承宇拽着她的手一直不放,见她脸色有些不济,柏承宇关心地问:“怎么了?不舒服?”   吴桐好笑的看了看他握她的手,问:“你打算这么一路开着车?”   柏承宇低头瞅了一眼,抿着嘴不说话,转过头认真开车,可手上的劲却一点没松。   车子行驶在高速时,柏承宇的电话响起。吴桐从前排的蓝牙屏显上看到来电人是施总。他按了直接接听。   “喂?柏总,你在哪?”   “我在机场出来的高速上,怎么了?”   “那正好!顾小姐从北京飞到这了,飞机一小时后就到。柏总你稍等一会吧。咦?柏总你怎么去机场了?你知道顾小姐要来?”   柏承宇放开她的手,拿起手机,按了接听键,施总的声音消失在车里。柏承宇对着电话,口气有些不善:“她怎么来了?!”   吴桐抽回手,有些漠然的安静着。接下来施总说了什么她不知道。这时,她的手机也响起来了,是李煦的母亲。   “吴桐,你去哪里了啊?怎么一个星期都不见你们?李煦也不在家?你们怎么了?”一连串的问题,可见老人家多着急。吴桐休假也没跟他们二老打招呼,一来李煦离开家好几天了,她不知道怎么跟二老说,二来她心思烦乱,实在没有精力再去应付他们。这会回来了,是时候好好面对这些一团糟的事情了。   她默默应了,只说晚上到家,李煦母亲说晚上过去看看。她看着窗外,有些难受的很,看样子李煦还没有回家,不仅没回家,连自己的父母都没有联系。她顺着想下去,也不知道有没有去上班?也许可能暂时躲到别的地方去了。这样算是什么回事呢?这是要分居吗?   她侧过头看柏承宇已经挂了电话,便说:“你有事就先去忙吧,家里有点事情,我想现在回家。”   柏承宇皱着眉头,他无奈地说:“那我送你回家。我这边有些事情还没处理好。”   很少看到他不耐的样子,她捉弄问:“是那个顾小姐吗?你要回机场?”   柏承宇苦笑:“不,我不回机场,我另外派了人去接她,不过她远从北京来,我总要给她安排一下。今天晚上恐怕我要失约了。”   她说不出来什么感觉,直觉告诉她这个顾小姐肯定没那么简单。不过她觉得自己还没有立场也没有那个心思去问。便默默的不出声了。? ☆、啊啊啊难取 ?  柏承宇把她送到楼下。其实到了小区门口时,她就想下车,不过柏承宇一再坚持,车子根本不停直接开到了楼下,她也无可奈何。看了看周围,总觉得会碰上熟人。临走时,柏承宇看了看楼后面的别墅,突然说:“吴桐,我想搬回来住了。”   吴桐瞪着他,提着行李准备上楼。柏承宇停住脚步,看着她上楼后才打开车门,慢慢的驶出小区。   打开家门,一眼就看到了婆婆。吴桐放下行李,换了拖鞋,婆婆从沙发上站起来盯着行李箱问:“你出差了还是休假了?李煦呢?他没跟你一起?”   吴桐不知道如何解释,她只得如实答:“没有,他已经离开家好几天了。我不知道他去哪了。”   老人家急了,追问:“你们吵架了?我打他手机一直关机,打电话去他单位,单位说他请假了,一直没来上班。我前几天来这里,你也不在家,我还以为你们一起出去旅游了!这到底是怎么了呀这是啊!”   老人家一急,就容易血压高,吴桐赶紧过去扶她坐好。事到如今,她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刚才婆婆说李煦一直没上班,她听了心里也乱的很。事情好像比她想象的要复杂。   她按下情绪耐着性子,想着怎么跟婆婆解释,李煦还没回来,万一老人家急出毛病来才真真是□□烦了,现在还是安抚好老人再说吧!   她斟酌着,刚才还好没一股脑的把她和李煦吵架的事情说出来,现在还能编编谎瞒过去。她倒了杯水给婆婆,安慰说:“妈,你别担心,我估计是他们单位又有什么大案子要办,临时又把他抽走了,办案都是保密的,所以也没办法通知我们。我起先也生气来着,后来想可能就是这样。您可别操心了!”   老人家这么一听,愁着的脸也渐渐松懈下来,想来时这么回事,以前经常也这样,“真的?你没和他吵架?”   吴桐摇摇头,现在她只想把婆婆稳住,后面的事情她需要时间一个人好好理理,身心都累的很,巴不得婆婆快点回去。她深深呼吸了下:“妈,我刚出差回来,等李煦回来我让他马上打电话给你。”言下之意也比较明显,婆婆看她一脸倦容,只好站起来要走。   到门口时,老人家却转过来,冷不丁问:“刚才有个男人开车送你回来,是你同事?”   吴桐一窒,没想到被婆婆看见,只好顺着打哈哈的说:“是呢!我同事特别热情。”   婆婆没再说什么,嘱咐几句转身走了。关上门,吴桐全身都跟被拆了骨头一样,她瘫在沙发上,久久都不想动。她试着拨了李煦的手机,还是关机。职业的敏感性告诉她,李煦肯定出问题了!这个念头闪过,她茫然的心忽然找到了一个出口,朦朦胧胧中,她虽然看不清,但是她却找到了方向。   第二天吴桐回到单位上班。她让何雨晴查了下法人代表为史磊的明浩建筑工程公司,系统很快就把资料调出来,还好,那时李煦提过她还有印象,她记下史磊留的联系电话。回到办公室用办公室电话拨了过去。   然而电话接通后,吴桐只是报了下自己的名字,当问及李煦去向时,史磊哼哼了两声就挂断了电话,再拨过去,只听到“嘟嘟”的声音。她心情愈发沉重,竟然被拉黑名单了,看来这事情铁定跟史磊有关。   她坐在办公桌后,止不住愤恨。这样的人,根本就不应该结交,李煦是瞎了狗眼么?竟然跟他厮混了那么久,她无法想象,李煦每日里和这样的人在一个牌桌上你来我往,时间长了,潜移默化的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她想来想去,找不到途径寻不到线索。还有另外两个老师也是他的牌友,无奈对他们是一点都不了解,无从下手。去他们单位问问吧,又怕李煦真的犯了什么,到时候反而把事情抖漏出来,影响他工作。这也不是,那也不行,她急得都快要哭了。冷静下来,又觉得李煦太残忍,自己这样走了,什么也没交代,丢下她一个人担惊受怕,越想越难受,趴在桌上哭了起来。   熬到下班回到家,还是那么安安静静,空空荡荡。她鼻子一酸,先前对李煦的百般怨恨似乎也少了很多,她有些后悔那次吵架没有拉住他,早知道他这样一去不回,死也要拉住他问个明白。   到家没多久,婆婆打来电话问了问情况,吴桐知道她是担心李煦,可现在她也是毫无头绪,只好强装镇定地敷衍了几句。   临睡觉了,柏承宇打来了电话,她听着电话铃一声声响个不停,千万滋味涌上心头,最后想了想,还是按掉了。电话没有再响起。她看着夜色不知道黎明还会不会来。   一连几日,每日都在惶惶不安中度过。有好几次下班她好像还看到有陌生人在自家楼下转悠,她小心的从陌生人身边走过,总觉得如芒在背,偷偷看了几回,其中有一个人胳膊上还有纹身,他们举止怪异,看她的眼神也透着莫名的打探和窥视。她打了物业电话,说怕是有小偷盯上这片地区要入室行窃什么的,后来有段时间没再见到这些人,她才心安了点。   自上次飞机场送吴桐回家,柏承宇一连多日不见她。上一次被家人催回北京,名义上是母亲住院,实际上是为了安排他和顾氏集团老总的掌上明珠顾曼荔订婚。顾曼荔和柏承宇算得上青梅竹马,后来顾曼荔出国,本以为就此不会再见面,谁知,这个小姑娘不顾家人反对,一定要回国,回国第一件事就是找柏承宇,其爱恋之心人人皆知。   柏承宇被吴桐拒绝后,和顾曼荔见了面,也准备顺着家人的意思安排订婚。但是现在不同,他准备去三亚的时候就做好了决定,匆匆离开北京,谁知还没回来几日,这顾大小姐就亲自飞到了这里,要问个明白。   好歹是儿时玩伴,柏承宇冷落着她,希望她能自己明白,然而堂堂大小姐在他一个单身男人的地方呆了多日,先不说自己家里人电话几乎打爆,就是顾氏集团的家人也是急的如热锅蚂蚁。好容易处理的差不多,顾曼荔心灰意冷的飞回了北京,他第一时间打电话给吴桐,她却不接。   他站在办公室窗前,抽着烟,脑子里盘旋着很多事情,想来她最近应该已经有所察觉了,或许还正伤心的很。? ☆、第 33 章 ?  李煦离开家将近两个月。   这两个月是吴桐感到最难熬的时期,她从一开始的不敢相信到气愤、埋怨到最后的无可奈何,心情起起伏伏,就像被抛在云端,被风吹来荡去,找不到可以支撑的力量。然而,扪心自问,她对李煦至始至终都还存有希望,希望他能回来,希望他能给个解释和交代。她设想了很多可能,每个可能都摧残着她的心肝。天气越来越冷,冻得她的心仿若冰块,坚硬而没有一丝温度。哭得累了,累了痛了,渐渐地,最后连眼泪都没有了。   在最深的夜里,最寂寞无助的时候,她会不由自主的想起柏承宇,那是不同于李煦的怀抱,她渴望拥抱,渴望有人能安慰她,在她无助的时候能紧紧搂着她。一想到他,她就有些酸酸的。从三亚回来,他打过电话给她,可是她没有接。她和李煦的问题,她没有告诉他,因为觉得有一些难以开口,甚至有一些自卑,婚姻失败的女人,还有什么可说的?   周末的晚上,柏承宇再次打她电话。他刚从一桌酒上下来,喝的不多,但也足够意乱情迷,在想她的时候。他驱着车,不知不觉的开到了吴桐家楼下。他想着,如果她还不接,也不管那是谁的家,他就上去!电话响了很多声,意外的被接起来。   “吴桐?”电话被接通,他酒也醒了一半。真是奇怪。   “柏承宇?”电话那头有些乱糟糟,不像是在家中。   “你在哪?”   “我……在医院。”   “出什么事了?”   “……我公公高血压发作了,现在在医院抢救呢。”   柏承宇赶到了医院,碍于上面都是李煦的父母,他只在楼下见到了吴桐。她一脸倦容,眼睛也布满了血丝,她极力忍住,才不至于太过激动。吴桐见到他,故作坚强垒起的防护墙一下子就变得脆弱无比,她知道这和柏承宇无关,但是她真的只是想找个人倾诉下,便絮絮叨叨的说了大概情况。   婆婆和公公两个人一直有饭后散步的习惯,晚上吃过晚饭,二老在楼下正溜达着,两个形状可疑的男人跟上了二人,问他们是不是李煦父母,老两口虽然有些防备,但还是承认自己确实是李煦父母,后来两个男人说找个安静的地方,有事情要告知。老两口寻思着光天化日,在小区里还有什么可怕的,便就近到了小区的一个亭子里。然后他们里拿出了一张借条,,公公高血压视力不好,婆婆便拿了过来看,不看不要紧,一看不得了,竟是一张三百万的借条!   婆婆哆哆嗦嗦的看落款,他们的儿子李煦签名赫赫在目!他们不相信,斥责他们是假借条,是骗子,还要报警。相比二老的激动,那两个人倒是十分淡定,他们说,这只是高利贷的一部分,他们只是负责帮债主讨债,现在找不到李煦,只能找他的父母。借条的期限是三个月,三个月不还,到时候就不是还钱那么简单的事情,他们半带恐吓的说,下胳膊卸腿随便二老选……   说完,两个人也不做纠缠就立刻走了。当时,公公高血压就范了,两眼一黑,瘫倒了。婆婆吓的六神无主,打李煦电话打不通,接着就打吴桐电话,好在旁边有认识的街坊邻居打来了120送到了医院。吴桐也是接到电话就赶到了医院。   公公情况不太好,医生说是中风了,后面能不能醒还不知道。公公一倒,婆婆也不行了,哭成了泪人,昏过去好几次。现在家里唯一的独子李煦又不在家,作为媳妇,吴桐觉得身上的担子重极了。她见到他,泪水就跟放闸了一样。柏承宇搂着她,顺着背轻轻安抚着。   啜泣了一会才定下情绪,吴桐退开来几步,红着眼睛说:“这时候把你叫来,我都没想到,你还是回去吧,这儿也不方便,我还得上去照顾公公婆婆。”   柏承宇摇摇头,牵着她走到一边。他拿出电话,走到旁边打,听了半天才明白他是在找医生,似乎是找到了这家医院的院长。几分钟以后,他走过来说:“放心吧,我已经找了院长,安排最好的医生看顾你李煦父亲,剩下的事情你也不用急,我会帮你安排妥当的。”   吴桐心存感激,她点点头,低声说谢谢。柏承宇从钱包里掏出来一张□□,递给她:“拿着,还有什么费用要交,就用这个。”   吴桐赶紧推开,“不用不用!怎么能拿你的卡,我自己有!”   柏承宇却不这么想,他把卡塞到她手里,说:“密码我等会发到你手机上。”   非亲非故的,柏承宇这样做简直都让人无法理解,吴桐坚持不要,他看她态度非常坚决,也没再勉强。出来了有一会儿,她敛敛神道:“你回去吧!”   柏承宇确实没有理由待在这儿,他握着她的手说:“你一个人恐怕照顾不过来,过几天李煦父亲没醒过来,就请个护工,自己的身体还是要爱惜些。有什么事情就打我电话,明天我再过来。”   公公还没醒,婆婆还很虚弱,李煦下落不明,她心力交瘁,无奈的点点头说好。   第二天下班后,柏承宇开车到医院。吴桐下来楼,面色有些苍白暗淡,显然一宿没睡好。她走到他面前,有些虚弱的说:“你不用来的,这儿和你也没什么关系。”   “是和我没关系,我只是不放心你。两位老人怎么样?”   她嘘了嘘,叹:“公公还没醒,婆婆昨晚就缓过来了,不过人精神不济,总流眼泪,问我是不是事先知道李煦的事,我哪里知道……”她越说声音越小,昨天太过伤心,把李煦离家出走的事情都倒出来了,这下他不知道要怎么看她了。   十二月的初冬夜晚,寒气逼人,吴桐站在那里有些瑟瑟的,柏承宇上前揽了揽她的衣服说:“你这样没日没夜的也不行,明天我给你请个护工吧。至于其他的事情,等过两天再说也不迟。”   “再说吧,现下我婆婆也好了,她也能帮忙照顾着公公,等公公情况稳定了我还要去上班,税务局不像别的,几天不来,事情就堆成堆了,到时候我再请个护工帮我婆婆吧。”   “也行。”他说:“他家的事情你看着办,反正要照顾好自己最重要,有些事情尽力就行。”   她点点头。话是这么说,可是当听到婆婆那么说的时候,李煦欠高利贷的事情还是像一枚炸弹一样爆在她心中,她想过很多种可能,就是没想到这个。可眼下,还顾不上去仔细问这个事情。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二位老人那天晚上一下子都倒下了,她也慌了阵脚。还是等他们身体好点再去想吧!? ☆、第 34 章 ?  一个礼拜过去,公公终于醒了。吴桐一颗心总算放下了。主任医师受院长所托,亲自来办出院手续,人醒了就没事,高血压药不能停,回家要好好静养。办了出院手续,吴桐开车送婆婆回家。婆婆虽然高兴,可免不了还是心思重重的。吴桐也没法,请了个保姆在家照顾起居。   送完婆婆,她才回到自己的家。住院期间也回过几次拿换洗衣服,可今天一到楼下,她就看见又有几个陌生人站着抽烟在转悠,其中一个就是那个胳膊上有纹身的,几人的旁边还停着一辆旧桑塔纳。幸好她还没下车,她偷偷看看,将车从小区里倒出来,停在马路边上,惶惶然不知道如何是好。   她想来想去,还是拨了柏承宇手机。   “喂?”电话那头传来他稍显严肃的声音。   “是我。”   “什么事?”   “我……我有些害怕。”   “我在开会……你现在在哪?发生什么事?”   “哦……那没什么,你开会吧,也没什么事。”   “你说。”   “算了,没什么,就是和你说下,我公公已经出院好了。你帮我谢谢院长。”   那边沉默了会,说:“我一会给你电话。”   十分钟后,大概是盯梢等得不耐烦了,那些人上车准备离去,吴桐松了一口气,正准备回去时,柏承宇的电话来了。   “发生什么事了?”他直接问。   “你没再开会?”   “提前结束了,你害怕什么?”   “我……我看见我楼下有几个人很可疑,以前我也见过他们在我楼下。”   “你等着,我马上到。”   “可现在他们好像要走了。”   “呆在那别动。”   那些人开车离开后,吴桐依然躲在车子里不敢动,没一会,柏承宇的车子就到了。他利索的停在她旁边,打开车门下了车。吴桐跟着也下了车走过去。   “人呢?”他看了看四周问。   “走了。”   “你没什么事吧?他们可认出你了?”   “不知道,我以前经过他们面前,他们看着我都怪怪的,我也不清楚认不认识我。”   “八成是认识了,连父母都认识,要查到你很容易。”   “他们是放高利贷的?”   “不是,大概只是负责讨债的,这个社会上有专门的人干这个活。”   “他们会干什么?威胁我?”   “什么事都干。你去我那吧,这里不安全了。我不放心你一个人。”   “啊?”她急了,要去他那住?那怎么行?她摆摆手道:“不行,我好几天没回家了。”   “或者,晚上在我别墅那里住也行,只要别回自己家就行。正好我也想搬回来。”   越听越觉得他是带着夸大说的,她说:“再说吧!我觉得应该没什么事,大不了也是来提醒提醒我的,我先回自己家吧,回头那些人再来再看吧。”   柏承宇还想再说什么,她堵了他继续补充道:“再说还有物业呢!我打电话给物业,怎么老放陌生人进来呢!”   说着,她进了车子往车库开去。柏承宇站在车窗外,颇为无奈的说:“那你先回家几天,我今天就搬到别墅去,有事情打我电话,哎——”   他有话没说完,她侧过头看着他,柏承宇面带微笑的问:“晚上不去我那坐坐?”   吴桐到底没去他那坐坐。回到家洗个澡蒙头补了个觉,第二天早上醒来才觉得终于从这么多天的劳累中解脱出来。昨天晚上柏承宇发了几个短信都没看见。早上去婆婆家看望了一会,二老情况都很稳定,她才放心的回来了。   才刚回到家,就接到了柏承宇的电话。   “昨天晚上睡的怎么样?”   “睡的特别好,这几天太累。”   “我猜也是,连我短信都不回。”   “你现在在哪?”   “在别墅。过来坐坐?”   “不。”   “好吧,我正好要去公寓那边把些东西拿回来,陪我一起去好不好?”   “……好吧。”   吴桐站在楼下等了一会,柏承宇就开车来了。两人住的那么近,这种感觉真是奇怪。车子驶上马路,吴桐又听到了那首《you are beautiful》,看来他真的很钟爱这首歌。   柏承宇住的公寓真的很简单,难为他舍弃大别墅住在这里,只因为她拒绝了他。   她看了看屋子,虽然不大,但是收拾的还算整洁,有单身贵族的味道。“其实屋子小小的反而显得很温馨。你自己收拾的?”她说。   柏承宇正在收拾书桌上的文件,他咂咂嘴说:“住什么房子对我来说都差不多,这里可不是我收拾的,有保洁定时来整理。”   以前他从别墅搬走的时候,也有保洁在整理那个大房子,她故意说:“有钱人就是不同啊,这么小的屋子还要请保洁。”   柏承宇听了,一笑置之,走过来从背后拥住她说:“你觉得一个单身男人会自己在家做家务吗?嗯?你不知道,我真的很忙。”   他说话的时候下巴搁在她的脖子边缘,有唏嘘的胡渣刺着她的皮肤,引的她不由自主的有点痒痒的,她缩着脖子让了让,拉起长的声调说:“你胡子该刮刮了。”   闻言,他也不放开她,站在她身后,蹭蹭自己的下巴,叹气说:“疲惫的时候胡子就长的特别快。”边说还故意又蹭了蹭。   吴桐痒的受不了,在他怀里挣扎扭动了几下,仍不住笑了出来。   “我喜欢看你笑,你笑起来特别好看。”他忽然说。   她缄默了一会,趁这时候,他扳过她的肩膀,面对着她,一双大手也滑到了她的后腰处轻轻摩挲,然后轻声说:“吴桐,和我在一起。”   吴桐瞪大了眼,没想到他会这样说。柏承宇却不理她的沉默,接着说:“我真的遗憾没有早点遇到你。”   没有一点感动是不可能的。但是在吴桐看来,他们远远还没有到这个程度,三亚的那一夜,轻佻的说起来,说是意乱情迷也可以,说是意外也可以,她不是天真少女,以为仅仅靠那一点点肉体关系就能改变什么。她知道他最近为她也做了很多,但是要她放弃目前的一切,投奔向他的怀抱,那是万万没想到过的。   她思索了一会,淡淡语气说:“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他看着她说:“我知道。我只是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她有些心虚的垂下眼睛,这个问题也是她一直回避的,柏承宇不是傻子,他不说不代表他没想过。她瞥了他一眼,茫然的说:“我也不知道……现在好多事情我都没搞清楚……”   他也看着她,认真问:“你还爱李煦吗?”   她闭上眼,终于问到了这个问题。爱吗?她真的无法回答。她觉得自己很不厚道甚至水性杨花,一面是柏承宇,一面是自己法律上的老公,究竟爱不爱呢?也许李煦在她心中给她的伤害很大,可是她真的对他就没有感情了吗?往深的想,难道要一直这样纠缠在两人之间吗?不说自己能不能接受,就是面对强大的柏承宇,她能做得到吗?答案是否定的。那这个问题,要怎么回答呢?   她摇摇头,苦恼的说:“不要问我这个问题。”   他也痛苦,继续说:“我知道你回答不了。爱情是自私的,我是个男人,我希望你只属于我也只能属于我。吴桐,我可以等待,但不是无限期。”他抱着她一步步前进,直到了他的床前,轻轻从背后一推,接着覆到了身下的人上面。   吴桐面朝下趴在床上,柏承宇抵着她,一只手钻入了衣服下摆,一只手按在腰上,低沉的声音继续从耳后传来:“桐桐……上一次三亚以后,我们就没在一起了,我很想你……”   虽然身体上有些沦陷,可是吴桐的大脑还在清晰运转。她撑住身子,慢慢从他怀里转了过来,面对着他躺住,有男人清香的气味传来,她静静看了他一会说:“你想知道我真实的想法吗?”   她这样说,一方面是想阻止柏承宇的动作,因为她注意到他脸色已经有些红,显然他比她动情快,一方面说出自己真实的想法也想换取他的理解,能给她足够的空间去处理这些事情。   柏承宇憋住全身的力量,微眯着眼,摆出仔细聆听的姿势。吴桐先松一口气,似下了重大的决心说:“我们现在还不能这样,我还没离婚,也不知道会不会离婚,如果还和你这样,会让我觉得自己很……很……”低贱!可这两个字她实在说不出口,含在嘴里就像吞了苍蝇一样难受,不知道他能不能听得懂。   他听懂了,好一会才调整好气息说:“为什么会这么想?”。   “我是女人……”   吴桐的话果真有效,柏承宇半撑起身体,看看她,叹了口气,侧过去躺了下来,柔软的床陷下去一大块。他看着天花板,按耐住有些急促的呼吸,没有出声。   吴桐拢拢散开的衣服,有些不忍。她转过头,盯着他的侧脸,笔直的浓眉,□□的鼻梁,线条型的下颌,标准的俊俏脸蛋。他放开了她,可是起伏的心跳却暴露了他的欲望,她心也软了,靠近他,轻轻的捏住他手指说:“承宇……其实,我想我是喜欢你的。真的。”   他皱着的眉头终于散开了,睁开眼,直直看着她,一个翻身起来,面对着她,带着三分疑问问:“真的?”   她笑,此刻他笑逐颜开的样子现在就跟孩子似的。也是,他比她还小两岁呢。想到这,她觉得有些黯然,负罪感更重。   “还记得第一次见你吗?我到你办公室去,你说话利落,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我就想,这个女的就是外强中干!看起来坚强,其实很脆弱。”他说。   她也想起来,抿着嘴问:“为什么?”   “我第一次见你时,就认出来你就是那个撞我车的人。可你那时候没认出我,还摆出一个税务局女干部的姿态来。”   “你就记得那事。”   “不过我就喜欢你这副样子,穿着制服,踩着高跟鞋……不留情面,铁面无私的女税官!”   “你……你变态吧?”   “说实话,你还没私下穿过制服给我看,我想看……”   “去!”   打闹了一会,话题就扯远了。他收收神,重又搂住她,郑重的交代:“我说过我可以等,但不会是无限期,你记住了?”   又是这句话,吴桐觉得他说话总是留几分,有点摸不着他意思的感觉,只好有些茫茫然的点头。   他很满意的点点头:“我的乖桐桐……”   ? ☆、第 35 章 ?  星期一早上上班没多久,何雨晴拿着一些资料到吴桐办公室审核盖章,闲聊几句后,何雨晴吞吞吐吐地告诉她自己有男朋友了。   “哦?这么快?好事啊!”吴桐坐在椅子上边盖章边说。   “哪啊!是相亲谈的。”   “相亲也不差啊,单位里好多大姐过去都是相亲结婚的,不也挺好嘛。”   何雨晴面带不甘的说:“那是什么年代了,我就不懂了,怎么到我们这代了,反而更需要相亲呢?你都不知道家里人都催死我了。”   “你也不小了嘛。工作也稳定了,下面不就是找对象了么?”   “哎!可愁死我了,相亲啊,多丢脸啊。读书的时候不让我谈,工作了就使劲催,哪有这样的,要知道条件好的早就在学校时被收了啊……”   “呵呵,能找到好的,也没关系。对了,他是做什么的?”   “他也是公务员,在市检察院。比我大两岁呢!”   “条件挺好的,长的怎么样?”   “长相老成,个子倒是挺高,比起承宇殴巴就差太多了。”   冷不丁提起他,吴桐讪讪的说:“你怎么把人家跟他比啊,根本不是一个类型嘛!”   “就是说嘛!完全没法比,说真的,我觉得男人做公务员,真的太浪费人生了,没有起起伏伏,连着说话都没有声调。可是我妈就说这样的踏实。”   说的可不是,男公务员,常年混在普通科员位置上,什么斗志都磨灭了。这样的男人居家过日子是好,可对于年轻女孩来说,难免少了很多趣味和魅力。   “像柏总那样年轻有为的,也只能是可远观不可亵玩啊……”何雨晴唉声叹气道。   吴桐有些坐不住,何雨晴一口一个柏承宇,饶是她再故作镇定,也禁不住有些心虚,她收起章,把资料递给她,状似无意的说:“我说你怎么老惦记着柏承宇呢?人家连一句话也没跟你说过。”   “谁说没说过话的啊?以前伟欣请局里吃饭他还问我要不要搭车呢?吴姐,要知道他只比我大三岁啊,同人不同命啊!我们在做啥,他在做啥?我们在蹉跎岁月,人家在创造世界!”   “也不能这么说吧!好歹你也在为党为国家做奉献啊,不要太妄自菲薄了。”   “赤果果的差距啊这是……”   “人比人气死人。好了好了,章都盖好了,拿下去吧。”   “好啦,知道了。什么时候有时间,我带他见见你,你给我把把关啊吴姐。”   “这个有什么难?你找时间呗。”   何雨晴边说边拿着资料走到门口,朝走廊窗户外面望了望,吴桐奇怪,走过去问怎么了。何雨晴努努嘴,说:“也不知道早上什么时候来的几个人,在分局门口一直鬼鬼祟祟的。诺,现在还在呢!”   吴桐也看过去,心里咯噔一声沉下去,别不是那些讨债的吧?   这时,周局长接到了保安电话,下楼去询问情况。吴桐站在走廊上,朝门口观望。只见周局长带着保安走到那些人旁边,三言两语说了几句,然后只见周局就拿起手机打电话。紧接着,吴桐手机响起来。   “吴桐,这里有几个人说是你老公家亲戚,你下来看看。”   “哦。马上来。”   她颤颤巍巍的下楼走到分口,周局站在边上,看她脸色不太对,皱着眉头问:“怎么回事?这些人真是你家亲戚?”   她抿着嘴没说话,走到那些人边上。周局站在后面远远看着,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没过一会,那些人上了停在旁边的面包车离开了,而吴桐则一脸苍白的转过身回来,走到他前面,她站定,勉强说:“周局,我家里出了点事,我得请几天假。”   “什么事?这些人真是李煦亲戚?他们说了什么?”   吴桐觉得天都要塌了,她强忍着才没倒下去,暗自勉力着答:“是李煦出了点事,我得马上回家。”   周局没有为难,他同意点点头:“既然家里有急事,就先回去吧。”   吴桐收拾了下东西,坐在车子里久久不能发动。她的手有些抖,脑子有点懵。仔细想了想刚才那些人说的,李煦已经被他们找到了,总共四百六十万的高利贷,下个月一号就要,不然就先卸一条腿……   简直是晴天霹雳啊!这是真的吗?她不敢相信是假的,可是她在哪去弄这四百多万啊!   她火急火燎的开车回到家,翻箱倒柜地把自己存折和卡拿出来,在网上查了查,自己的储蓄还零头都不够,再找找李煦的卡,才发现他的卡都找不到了,是啊,连高利贷都借了,哪还有卡啊?!   这是要逼死她吗?她觉得两眼有些黑,扶着沙发坐下来,趴在扶背上大声哭出来。   她越发的恨李煦,怎么之前就没发现一点征兆呢?她太信任他了,从来不管他的开销,他的工资卡□□还有信用卡都是他自己随身带着。可是现在一想到他真的有可能被人逮住了正吊着,随时会被殴打的情景,她又觉得心痛难忍。   事情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她哀嚎着,眼泪止不住流,她觉得自己就快被熬干了,再这么下去,李煦腿还没卸掉,她就要跳楼了。   电话响了一遍又一遍。不知道什么时候,传来急促的敲门声,吴桐还以为听错了,确认是有人在敲门后,她憋住眼泪,想着是不是婆婆来了,这样叫老人家看到,免不了又要弄一番动静。她站起来,敛敛神,深呼吸,用纸巾擦干眼泪去开门。   柏承宇一脸肃穆,蹙着眉头站在门外。   “怎么是你……你怎么上来了?”她张着嘴问。他从来只送她到楼下,这是她和李煦的家,这还是他第一次找到她家,直愣愣的站在那里,让她十分意外。   他看着她,不进来,也不说话。好似无声的审判,吴桐不敢直视他,飘闪着眼睛,怕他看到。   “怎么不接我电话?”他终于问。   “电话调振动了。怎么找到这来了?”   “下楼说吧。”   吴桐跟着柏承宇下楼,钻进车里。车子慢悠悠的转出小区。   “去哪?”   “先吃饭。”   也是,她中午还没吃呢,他这么急慌慌的赶过来,估计也没吃。柏承宇带她去那家私厨菜馆,等菜的时间,她问:“你怎么知道我在家?”   他看着她,一副梨花带雨后的样子,眼睛红肿着,颇为无奈地说:“我上午正好有时间,陪施总去你们分局备案楼盘,本来想着能见见你……没想到你请假了。”   “后来周局说上午有些奇怪的人找你,我担心你出事,想起周局说你回家了,就直接来这了。打你电话,你却不接,我只好上来了。那些人找你说什么了?”   她缄默,这话怎么跟他说呢?   “你现在还有什么事情不能跟我说的吗?”   柏承宇真诚的眼神让吴桐有些惭愧的低下头,她斟酌了一会说:“李煦借了四百多万的高利贷,今天有些人来说李煦已经被他们找到了,再不还钱的话就可能会卸了他一条腿……”   吴桐本以为柏承宇听到后会吃惊,没想到他只是堪堪起身,走到窗子边,点了一根烟抽起来。过了半响,烟被熄灭,他说:“吴桐,跟李煦离婚吧。”   吴桐说:“不行,这个时候我更不能和他离婚。”   房间里一片安静。   服务员适时把菜送上来了。柏承宇回到位置上,一言不发的吃饭。吴桐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两个人皆是各怀心事,一顿饭吃的默默无闻。   “我带你去个地方,走吧。”吃完饭,柏承宇牵着她手说。   “去哪?”   “去了你就知道了。”   车子无声的在马路上行驶,很快便到了柏承宇的目的地。这里临近城郊,周围都是高档住宅楼,在一片绿色翠林的掩映下,吴桐看到了一个装修考究却十分低调的会所——帝皇。   当看到帝皇两个字的时候,她心里咯噔一声掉下来。她本能的往回撇身,不愿意进去。柏承宇却拉住她:“进去看看吧。”   心里有千万匹马在奔腾,那就是让李煦堕落的地方,到底是什么样的销金窟会让人变成这样呢?想进去看看,一览究竟。同时,又惧怕那样的纸醉金迷会让她知道李煦不为人知的一面,让她在伤疤上撒盐。不知道就不会痛苦。   柏承宇没让她纠结太久,拽着她就进去了。   一个小时后,吴桐一脸苍白的跟着柏承宇从帝皇出来。原来,帝皇表面上是一所普通会所,实际上在特定时间里它就会摇身一变成为一个规模不小的地下赌博场所。她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执法机关将它取缔,也许这里面还有她不知道的幕后事情,可那不是她关心的。柏承宇带着她毫无阻碍的进去,还有一位老总专门接待了他们,看样子柏承宇跟帝皇并不陌生。她不堪忍受那样的氛围,柏承宇便也没再为难她,稍坐了一会就出来了。   “你怎么认识帝皇的人?”柏承宇跟帝皇熟识,让她很担心。   他似乎有些为难,避开话题道:“这个以后再说。”   “你早知道李煦是在帝皇赌牌?”   他点了烟,坐在车里,不出声算是默认。   “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有什么资格?”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他抽了一口烟,说:“李煦是不是和一个承包商史磊走得比较近?”   “是啊!你怎么知道?”   “史磊曾经想承包我们公司的开发项目,我拒绝了。”   “啊?”   “他不是个正经商人,做我们公司的项目,胃口太大,还不够格。”   “是么?”   “不过这个人很善于和政府打交道,歪门邪道的手段倒是很厉害。”   “你是说……”   “嗯,我的意思就是……如果一个人够正直,立场够坚定,就不会和这种人有多深的私交,只能说李煦如今这样,都是拜他所赐,话说回来,也只能说李煦自己害了自己。”   “那史磊跟帝皇有什么关系?”   “你还不明白?史磊有帝皇20%的股份。”   “我还是不明白,李煦是借了高利贷,又不是帝皇……”   “呵呵,吴桐你真是太单纯。哪个赌场和高利贷没有关系?”   “是么……原来是这样。那你刚才见的那个老总又是谁?”   “他?他还算不上什么人。真正幕后的老板另有其人。”   ? ☆、第 36 章 ?  两个人坐在车里无言的对峙着。柏承宇牵起吴桐的手,轻声问:“吴桐,你现在明白事情怎么回事了吧?我不是不告诉你,只是这里的牵搭很复杂,我如果提前告诉你,只怕你还不相信,以为我故意挑唆。”   她点点头,“我明白了。只是如今这样,该如何收拾呢?你既然认识帝皇的人,不如去找他们老总说说,放了李煦吧!钱我们一定还!”   柏承宇眯着眼,反问:“你还要维护李煦?是不是我去帮你说了,你就和他离婚?”   这有些为难,吴桐不知道如何回答。她的犹豫落在他眼里,他捏住她的手,恨恨的继续说:“还是,我帮了李煦,等这事过去了,你还是要和李煦在一起?”   吴桐感到手上一股很大的力道传来,有些吃痛:“你轻点……我只是不想被别人认为是大难临头各自飞。”   “各自飞怎么了?李煦不好好珍惜能怪谁?”   “话也不能这么说。至少他的父母对我还是不错的。”   柏承宇放松力道,毫无疑问,吴桐是心软的女人,她有一种不离不弃的精神。不知道哪一天如果他也这么落魄了,吴桐会不会也是这样对他。他握着她,越发的不肯放手。事情还是慢慢来吧。   车里有烟味,吴桐打开车窗换气。外面夜色渐渐伸起,帝皇在灯红酒绿中越发璀璨,她看着陷入了深深的忧虑。也许是这么些天来吃不好睡不好,她瘦了很多。他望着她有些消瘦的身影,有些心疼。   “好了,不说这个了。我不希望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总是有另一个人的存在。”他说。   吴桐从沉思中出来,她也很迷惘,不知道未来到底是怎么走。她有些忧郁的看着柏承宇,说不出话来。   他发动了车子,她问:“我们去哪?”   “去个老地方。”   车子停在了“道”的门口。吴桐下车随柏承宇进了去。这还是第二次来这里,第一次来的时候就碰到了柏承宇。只见柏承宇一走进去,导诊员立即认出了他,非常熟稔的过来和他打招呼。   一路随着柏承宇上了楼,径直到了三楼,入口处贴了“私人领地”的牌子。   “我倒不知道这里还有这么一个地方。”吴桐好奇说。   柏承宇不以为意的说:“嗯,这是我让张伯为我留的,只要我来,这里随时能让我休息。”   “难怪我们以前来的时候都在二楼,这三楼原是你的私人属地。你经常来?”   “倒也不是。我小的时候心脏不太好,需要调理,工作太累的时候我才来。”   “啊?你还有这个毛病?”   “我没告诉你?”   “没有吧。”   “我告诉过你,只是你不记得了。”   过了一会,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医生上楼来。“柏总来了。”   “嗯,张伯,这是吴桐。”   老医生点点头,也不看她,转过身朝一个房间走去,边走边说:“你好久没来了,最近怎么样?”   “还好,就是有时候有些心悸,太忙了。”   进了房间,柏承宇在床上躺下,老医生拿出听诊器在他胸口听了听,慢条斯理的说:“倒也没什么,还是要注意休息和调养。我去给你备汤。”   “麻烦张伯了。”   张伯出去了,吴桐才转过身轻声问:“你经常心悸?”   柏承宇整好衣服,坐在床边,顺势拉过她坐在床边,搂着说:“是啊,你都不怎么关心我。”   “发作的时候都什么样?”   他想了想,答:“胸闷,喘不过气,心跳还会变快。”   “好像很难受。”   “可不是,尤其是你不理我的时候。”   “……我哪有。”   柏承宇靠在她肩头,在她耳边说:“这几天你也累了,等会也泡下汤吧!”   “你请我?”   “呵呵,还用我请吗?”   “也是,你是老板。”   六十   汤很快就备好了,柏承宇带吴桐进了另外一间房,只见里面放着一个方形的按摩浴池,褐色的草药汤水正汩汩冒着热气。   吴桐穿着浴衣,斜眼看他问:“你经常带人来泡汤?”   柏承宇眉头一皱,困惑一闪而逝,遂笑道:“嗯……其实心悸这毛病,倒是有个好法子治,早知道我就带你早点来这了,估计我的病也早好了。”   “什么意思?什么好法子?”   “待会你就知道了。”   柏承宇牵着她走到汤池边,他帮她利索的脱了浴衣,随后自己也脱了衣服,两个人裸着滑到了池中。   “总算是把三亚亏欠我的弥补回来了。”他靠在池背上,脸上是享受的表情说。   吴桐攀着他的肩,这样□□相对,还是有些不习惯。她想离他远一点,可无奈他的手臂紧紧箍着她的腰,贴着他的。   “三亚我有什么亏欠你的?”   “还没有?一到温泉池里就昏过去。”   “哪有,我还看了一会星星呀。”   “你那时在絮絮叨叨的说什么,其实我根本没在意。我就是有些激动,能和你一起泡温泉……”      “你激动?我看不出来。”   “呵呵,我只是善于掩饰自己。”   雾气渐渐拢起来,再加上药水的颜色掩盖了他们藏在水下的身体,尴尬少了很多。不过水下面的按摩一直是开着的,一波一波的汩着,推得二人都有些呼吸急乱起来。   “把按摩关了吧。”   “不,我觉得这样挺好。”   话还没说完,柏承宇健硕的身体就侧了过来,他轻轻扳过她,说:“你趴着,我给你推拿推拿。”   面对面看着确实有些尴尬,她转过背,趴在池沿边上,闭上眼。柏承宇微微粗糙的大手扶上来,按住她的肩膀,轻轻揉捏了起来。   “舒服吗?”   “嗯。”   从肩膀滑到了腰,她有些敏感的扭了扭,最终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呵呵,好痒。”   腰上的手从捏改成了握,柏承宇贴上去,一只手握住腰,一只手慢慢上移,罩住了半圆的乳团慢慢揉捏,低沉沙哑的声音也在吴桐耳边响起:“细腰。”   吴桐半睁开眼,从喉咙里哼了哼,问:“什么细腰?”   柏承宇笑着答:“纤纤细腰,不盈一握。”   嘴角弯了弯,她不甚在意,就这样吧,她不想再管柏承宇在背后的一系列动作,他爱怎样就怎样吧,就算沉沦也认了。   渐渐地,她感到身后有根硬硬的东西靠了过来,正抵着她的臀。她装作不在意,闭着眼睛,抿着嘴不理。柏承宇也不急,他慢慢抚过她每一片身体,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她小巧的耳垂玲珑精致,手心里的娇乳柔软滑嫩,还有那臀瓣中的沟壑更是令人心旷神怡……他抵着她,渴望能探向那深渊。   “承宇?承宇……”她终于忍不住唤住他。   他粗着嗓音答:“嗯?怎么了?”   “别……”   “别什么?”   她呼吸有些乱,看他这架势……于是咬咬牙说:“别,别在这里。”   柏承宇闷地笑了一声,“我还以为你又要说这个。”说着,他竟变戏法似的拿出一盒小雨伞晃了晃。他搂过她,面对着自己,汤水泡的她两颊通红,细细的眼丝泛起媚意,他说:“这里怎么了?都是中草药,有什么关系?。”   “你……你什么时候买的?”她吃惊的问。   “回来以后就买了,一直放在车上备着。”   他吻住她,开始还能温柔辗转,可越吻越控制不住,恨不得把她拆卸吞肚,便有些狠,咬住她的下唇,毫无顾忌的缠住她。“你……太坏……”她嗯嗯啊啊,细细碎碎。   两具身体紧紧熨帖着,热度急速上升着,吴桐感到有些无法呼吸,柏承宇吸走了她口中的空气,让她越来越软弱无力。她脑力嗡嗡的想着:再这样下去,两人都要溺在这里了。   柏承宇箭在弦上,他拆开一个小雨伞,利索的戴上,扶住她的腰,一个用力挺了进去。中草药的药水在两人身下不断荡漾着,吴桐呼吸一窒,她弱弱的说:“哎呀,会有水进去的。”   他的手移到她的臀上,包着两个人结合的地方,轻轻安抚着。“不怕,我帮你把水堵在外面。”   恬不知耻的话语让吴桐无言以对,可显然,却更加激发了柏承宇的兴致。他一面紧紧抱住她,不让她滑到水里,一面乐此不疲的继续身下的活计。两个人身体的起伏激起了整个浴缸水面的波动,有水涌出了外沿,洒在池边上,映出一滩滩草药渍。   “慢点……这样对你心脏好吗?”她还是有些担心。   他放下节奏,戏谑的说:“这样对我的心脏才好呢。”   “是吗?”   “是的,张伯以前说过。”   “说什么?”她好奇问。   他有些不耐,邪邪的说:“看来你还挺得住,话还这么多……”还没说完,他再次翻过她,让她趴在池边,从背后再次进去。又是一阵水花溅起。   她趴在池边,□□的背在褐色的药水里若隐若现,柏承宇按着她,她本能的微微抬起臀,那光滑的曲线从纤细的脖子延伸到臀部,显得异常妖艳撩人,这也让他更加畅通无阻,一阵激发以后,他终于憋不住地喷薄而出。   “这回,我总算是把利息本钱都收回来了……”他搂着她喘着粗气说。   吴桐也不行,瘫在地上,气息紊乱。两人稍作休息后,柏承宇抱着她冲洗了药水,推开了隔壁的卧室,只见卧室里该有的设备一应俱全,吴桐惊讶道:“这里竟这样齐全!老实交代,这是不是你金屋藏娇的地方?”   柏承宇笑着啜了啜她的脸,“是啊,以后就把你藏在这里。”   ? ☆、第 37 章 ?  两个人躺在大床上又亲昵了一番,他打电话叫了晚餐送上来。不一会儿,就有服务员送了餐饭过来。就这样,两人在床上用了餐。   “你刚才话还没说完呢!”吴桐边吃饭边问。   “什么话?”   “就是你的病啊……”   柏承宇顺手拈下她脸上的饭粒,笑着道:“真想知道?”   她点点头。   “张伯就说我的心悸乃是气血不畅造成的,过分激动和劳累的情况下,滞淤得不到释放就会胸闷,而情侣之间的□□却正好能加快血液流动,又能通过……额,通过□□释放,久而久之,心悸自然就会慢慢治愈。”   她瞪着双眼,嘴里还含着筷子,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让他着实喜爱。   半天才想明白的吴桐,嘴里嘀咕说:“还有这种说法啊……”   他吊了吊眉,说:“所以,以后我这病就交给你了。”说完也不看她,继续吃饭。   她苦大仇深的皱起眉,颇为为难。“敢情我就是你的药引子啊!”   他同意地点点头:“嗯,是,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药。所以……以后我需要你的时候,你都要在我身边哦。”   吴桐的老脸一红,心里悲戚的叹了口气。忽又问:“对了,你这病怎么得的?先天性的么?”   他放下筷子,擦擦嘴,把餐盘放在一旁,一副餍足的样子,躺在床头,回忆说:“是先天性的,我听我母亲说我是八个月早产的。”   吴桐随之也放下餐筷,擦拭了几下,也躺了下来。“啊?你是早产儿?”   “怎么?”   “哦,挺可怜的。”   “嗯,我大哥五岁多时,母亲怀的我,我父亲喜欢大哥,后来家里发生了一些事情,母亲和父亲吵的厉害,一气之下母亲……听说是撞了桌角,就动了胎气,然后就生下了我。”   “发生什么事情了?”   “能让一个女人气急的还能是什么事情?”   “难道是……你父亲在外面?”   “嗯,据说是有了女人,那个女人也怀孕了。”   她长叹,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但凡是有钱男人,好像都逃不过这种事。“后来呢?”   “母亲生下我,就和父亲离婚了。父亲娶了那个女人。”   “那你和大哥?”   “我们随母亲一起长大,再后来大点,就回到了父亲身边,读书留学。他们离婚的时候大哥已经懂点事,他看见父亲推的母亲撞的桌角,所以他一直比较恨父亲吧。”   “那你呢?”   “我?”   “对呀,你大哥现在呢?”   “我大哥从小就叛逆,他走了一条不同寻常的路,或许也是为了报复吧。”   “什么叫不同寻常?”   他侧过脸,翻过身,看着吴桐,慢慢说:“他不是个正经人,在国外读书的时候就打架斗殴,回国后,他也没有遵从父亲的意愿回到集团,他算是……混的吧!”   “混?你不也是在社会上混么?我们不都是么?”   “他不一样,什么事情犯法来钱最快,他就干什么。懂么?”   “你是说黑社会?”   “还算有点悟性。”   “啊……这可是刀口子上舔血啊?你难道不管管?他是你大哥啊!”   “各人有各人的路走。”   “你呢?”   “我……父亲娶了那个女人以后,也生了个男孩,母亲……虽然不喜欢我跟在父亲后面,但也不希望父亲的产业落在他人手里,所以她希望我能继承他的事业,也许还是因为不服气吧。她恨我父亲。”   “那是自然的,没有一个女人不恨这种事情的。”   “也许吧。有时候我也很厌恶他。”   “这么说,你还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   “可以这么说。”   “那他现在呢?比你小不了多少吧?”   “也在集团里。”   “那你们不是……”   “是,我们要竞争。不过显然……”   “嗯?什么?”   “其实话起来很长……”   “说啊,我想听!”   “这可是我的家族秘密,你真想知道?”   “嗯,关于你的,我现在都想知道。”她好奇心切,盼着他说下去。   “母亲和我父亲风风雨雨十几年,这段感情岂是那个女人能比的,没过多久,父亲也就看出来那个女的其实也就是看上了钱,可错都错了,孩子都生了,再回头是不可能的。”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更何况是富贵人家,有时候亲情在金钱面前反而显得无足轻重。她有些伤感的想。   “今天晚上就在这吧?”他亲昵的问。   “啊?在这……”她犹豫了。   “嗯,累了,不想动……再说,你不在这,我怎么说给故事给你听呢?”他躺下来,搂过她问。   “这个……”   “你不想听么?”   吴桐最后还是留了下来。这是她和他一起度过的第一个夜晚,两个人在床上絮絮叨叨的聊天,直到最后都累了才渐渐睡着。   六十二   第二天早上,柏承宇送她上班,车子开到了离分局有两百米的对面停下,吴桐要求下车。柏承宇没办法,只好让她下车。   “你这样,让我很受伤。”他简略而无奈的抱怨。   “人多眼杂,还是注意点好。”她直白的答。   吴桐准备过马路时,柏承宇摇下车窗说:“李煦的事情,你先别急,我会找人去调查一下,你等我结果。”   她点点头。好吧,暂且先看看他有没有办法吧。   中午下班,何雨晴端着餐盘坐到吴桐边上说:“吴姐,晚上可有时间,帮我鉴定下?”   吴桐嚼着菜,想了半天才想起鉴定啥,她呵呵笑了两声答应了。晚上,柏承宇好像没说他会来找她吧,哎……怎么现在随时随地都想起他呢?果真是不一样了么?   临下班了,柏承宇果然来电话了。   “在干嘛?”   “嗯,在收拾东西,换衣服下班。”   “晚上一起吃饭?”   “不好意思哦,晚上何雨晴约了我,去帮她鉴定她的相亲对象。”   “真不给面子……”   “你晚上不忙吗?”   “和你在一起,就不忙。”   “油嘴滑舌。”   “你们是吃饭吗?”   “嗯,应该就是吃吃饭,人家谈恋爱,我跟着也不好啊。”   “对呀,要不晚上不去了呗。”   “那可不行哦,我吃完饭就回去。你晚上没有应酬?”   “只要我想,就有。在哪吃饭,我来接你?”   “不用了啊,我打的回去。”   “额,是回小区?”   “不然回哪?”   “那,也行吧,到家给我电话。”   “OK。”   吴桐陪何雨晴站在分局门口等她的对象。初冬来临,又下起了小雨,倒是有点冷。下班高峰时期,等了有一会儿,终于等到了人。   一辆福特停在门口,打开车门下来一个个头中等、皮肤黝黑的小伙子。何雨晴上去介绍:“吴姐,这就是谢凡。谢凡,这是我们分局的吴姐。”互相打了招呼后,谢凡打开车门让她们上车。   谢凡看上去确实比何雨晴大,不过总的来说,还算是比较年轻,可能是工作单位的性质,无论是打招呼的态度和举止都显得比较严肃。   何雨晴定的是一个咖啡茶座。三个人初一坐下来,还有些尴尬。吴桐也不是个话痨,好在虽然谢凡看起来严肃了点,但谈吐起来还是很会聊的,可能学法律的,口才还是不错的。   几个人聊到了司法考试,谢凡说:“司法考试以前是很难,不过最近几年要好考多了。倒是注会,越来越难。”   “你还考注会?”吴桐问。   “我可没信心考那个……听雨晴说起过要考,所以才留意了下。吴姐考了吧?”   说起这个就惭愧,在税务局里干事,却从来没考过注会,说出去够丢人。她摇摇头,诚惶诚恐的说:“没有没有,我看到会计就头大。”   一说起这个,三个人都笑了。气氛活跃起来,也越聊越起劲了。后来又聊起了检察院的工作,何雨晴很好奇的问这问那,谢凡也一一解答。   “测谎作用还是很明显的,职务犯罪中用的挺多,尤其是行贿受贿案件。这类案件一般都是行贿人受贿人一对一,没有第三人目击,如果是现金交易,很难查到线索。一旦双方建立同盟,一口咬定,案件侦破就会陷入僵局。”   “对哦,那你们一般是怎么测的呢?听说有专门的测谎师?”   “对,我们局也有。我不是专门搞测谎的,但据我了解,类似于心理测试。看过《lie to me》吗?”   “听说过,好像是微表情之类的。”   “嗯,虽然是电视剧,不过确实是有用的,给测谎提供了依据。”   “真的挺神秘的。好想有机会看看。”   “呵呵,想看可没那么容易,测谎手段一般也只是在非常案件中使用,比方说有些公诉和无第三方认证的案件中。”   “是吗……”何雨晴可惜的说。   “其实,在这里工作时间长了,有些事情看得太多……也不太好。”   吴桐从刚才听谢凡说起测谎的时候,就想起了很多事情,比如上半年季副局长受贿案,一时心里也有些惘然,事情虽然过去了大半年,但是毕竟是共事多年的领导,如此落魄的下场还是让人很唏嘘。听谢凡说起这样的一句话,她也很好奇,遂问:“这话怎么说呢?”   “单是我们市里审理的贪污受贿案每年都有上百起,很多高管落马后,心理压力非常大,受不了天差地别,得抑郁症甚至自杀。纪委审查阶段,也就是所谓的双规时,几个月不让家人和你见面,也不透露任何消息,半夜不让你睡觉审问你等等,为的就是要你心里崩溃。”   “这个我听过,今年上半年高管自杀的新闻可不少。”吴桐说。   “像我们看多了,都有些麻木了,所谓兵败如山倒,一旦落马,不光是失去权利金钱那么简单的事情,连自尊都没有,不是常人都能忍受的。所以……有时候觉得繁华富贵真是过眼云烟,人啊,也难免会消极一点,呵呵。”   谢凡说的句句真实,吴桐听了也颇为感慨。忽然,她想起了李煦,越想越激动,于是便小心翼翼的问:“哎,谢凡,我前几天在网上看到有公务员赌博,这个是你们检察院管吗?”   他扬了扬眉,点点头说:“是啊,数额大的就判赌博罪。”   “这个罪大吗?”   “公职人员赌博,罪名倒也不大,就怕是牵涉到挪用公款资金或者借高利贷这一类的,那就比较复杂了。”   “哦。”吴桐心里七上八下的,她端起桌上的茶压了压,掩饰心虚地说:“哎,这年头,公务员真是不好当啊。”   “哎!可不是,一旦发生啥的,就开除党籍,开除公职,我们又没养老金,出去了都不知道怎么办!谢凡,上半年我们分局副局长就被查出来受贿了,是你们审的吗?”何雨晴在一旁问道。   “听说了,不过不是我那组审的。税务局可是这类案件的高发部门哦!”他看着何雨晴,狡黠说。   “看我干嘛?那都是领导,我等小屁民哪有那个资格哦~”   三个人边吃饭边聊,详谈甚欢。饭毕,谢凡先送吴桐回家,吴桐说不用,最后还是何雨晴坚持要送,她也就不再推辞。到了家门口,何雨晴下来送吴桐,趁着谢凡不注意,吴桐悄悄说:“还不错哦!”何雨晴笑笑眨着眼睛问“真的?”“嗯。快走吧。”   ? ☆、第 38 章 ?  何雨晴高兴的走了,临上车,还跟吴桐拜拜。看着两人最终离去,吴桐才回转身朝自己家上去。还没走出几步,电话响了。   “到家了?”是柏承宇。   “是啊,你怎么知道?”她握着电话左看右看。   “我在阳台。”   “哦。”她握着电话,走到路口,果然看到别墅三楼的阳台上站着个高高的身影。   “到我家来一趟。”   “这么晚了……”   “我等了你一个晚上。”   她叹气:“好吧。”   挂断电话,吴桐慢慢朝别墅走去。刚走到门口,就看见柏承宇站在院子里走过来开门。“欢迎!”他弯着嘴角,比了个请进的手势。   院子里有路灯,照着旁边的植物,虽然是临近冬天,还有些常青的植物依然翠绿。院子的角落里还有一小片水池,飘着一些浮萍生物。虽然看起来就是很久无人料理的样子,不过不影响小院子的精致而优雅,不得不说别墅住起来就是舒服。   吴桐进了院子,沿着青石板铺成的小路往房子走去。柏承宇在她身后关上铁门,亦步亦趋的跟着她。看她走得慢,索性上去牵住她。   “想不想参观下?”他问。   吴桐看了看四周,挑衅地说:“咋一眼看,还不错,可是细细看,发现这里还真是一团糟。”   他撇撇嘴,有些无奈:“没有女主人,指望我去摆弄那些花花草草,大概是不可能的。”   她也叹气:“这就是差距,有钱的人没时间,有时间的人没钱,你一个人占这么大地方,过意的去吗?”   “我不住这,房子空了没人住不更浪费?”他狡辩地说。   “强词夺理!”   她不理他,加快走到房子门口。柏承宇拉开门,两人一道进了屋子。房子共三层,一楼是偌大的两层楼高度的客厅,富丽堂皇的金色水晶吊灯就悬在客厅中央,棕色的真皮沙发简单而奢华,不远处就是落地玻璃窗,所有这一切跟电视上的别墅完全符合,她看过他公寓里的房子,这样的风格倒不像是他的。   柏承宇从双开门冰箱里拿出来一罐饮料,加热好递给吴桐,吴桐便问:“这里是你装修的吗?”   “当然不是,我哪有那个时间,当初买这房子就是因为它已经装修好了。而且这个房子也不是我选的,我只是吩咐秘书帮我找套马上能住的环境舒服一点的房子,结果公司就买了这套别墅。其实我也觉得我一个人……完全不需要,不过那时已经买下了,就不想再麻烦了。”   “也就是说,这儿其实是公司的产业?”   他嗯哼了一声又说:“我当然不想占公司的便宜,落人口实,也想自己过户过来,不过……现在我反而不想要这套房子了。”   “为什么?”   “有很多因素……主要是,我不想每天面对你以前的家。我们可以看看别的房子,你喜欢别墅,我们就再套买别的。”   不知道怎么话题又说到这上面来,二人竟都有些无言。吴桐嘘了口气,面带笑容说:“谁要跟你买房子了?我什么时候说我喜欢别墅了?我有这么肤浅么?”   柏承宇闷声笑了。“那你喜欢什么样的房子?高层?空中复式还是空中别墅?”   吴桐噎住,转念一想,哎,他不就是干这个的!“你说的这些你们万象城都有?”   他不置可否,随性的说:“万象城倒不是都有,那片地主要以商业为主,不过我们已经着手在准备另外一块地,就在江滨新区,那片以住宅为主。”   “江滨新区?好像有点远哦。”   “现在是远,等到省政府都搬到那边去,地铁再通了,就不远了,到时那里环境比老城区会好很多。你要是喜欢,我可以自己留一套空中别墅。”   说来说去,他总是离不了给她买房子,虽然很受用,但也这让她很别扭。她保持脸上笑容不变,依旧说:“别墅别墅!你这可是在行贿我……有什么目的呀你?”   他耸耸肩说:“哦,我倒没想到这个,可是要能行贿你我真想行贿你……目的就是……”   她不等他说完,没好气的接着说:“这边万象城还没盖好,等到那边房子盖起来,还不知道猴年马月呢,你们男人就喜欢开空头支票,不是买房就是买车,我可不是好骗的无知少女!”   “好好好!那支票我先存着,等到时候一兑现就交给你,好不好?”他拉起她的手,带着她往楼上去,一边走一边说:“你喜欢什么样的,我们等会慢慢讨论,今天吴主任上班也累了,我们赶快洗个澡安置了吧!”   吴桐知道既然来了,肯定避免不了了。虽然有种送入虎口的感觉,不过现在的她也坚守不了那么多了,该失去的反正也早就荡然无存了不是?   六十三   二楼有两件大房间,不过据柏承宇说,这两件房间一个做书房,另一个做客房了。他自己的卧室在三楼。   上了三楼,才发现其实这是个阁楼。三角形的屋顶,倒是别具趣味。在阁楼旁边还有个日光房,以玻璃为顶,白天可以直接照到日光,晚上还可以看夜空。不过这日光房却没有利用起来,以柏承宇忙碌的程度也可以理解。阁楼外面就是一片空旷的天台,正对着吴桐的家。   从这里看自己的家,竟有些陌生。吴桐站在天台上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柏承宇从后面拥住她:“以前我也站在这里看过你,你的卧室,我以前还会想象你睡着的样子……”   “是吗?那时我是什么样的?”   “嗯……”他想了想说:“那时候的你,不开心,眉间总是有忧愁。”   “忧愁?说得好听,其实你是想说一副怨妇的嘴脸吧?”   他顿了顿,又说:“我倒希望能见识下你对我一副怨妇的样子。可你总是对我戴着面具。”   “有吗?”   “我喜欢看你穿制服,不过不喜欢你戴着面具,我想看你真实的样子,就像现在。”   她皱了皱眉:“你怎么知道我现在的样子就是真实的?说不定我现在也戴着面具呢?”   他笑了笑:“你的眼睛骗不了我。桐桐,离婚吧,嫁给我,和我在一起!”   这个城市没有秋天,只有冬天,夜里的风一刮,竟有些生疼生疼的感觉。吴桐缩了缩肩,浑身有鸡皮疙瘩冒出来。“好像有点冷哎。”   “嗯,晚上这里风凉,我们进去吧。”   有时候吴桐觉得柏承宇很温柔,他会抱着她轻声细语,不停的勾勒美好的景象,这景象里只有他和她。可是此刻的她,只觉得那种温柔的感觉恐怕只是她的一种错觉,柏承宇怎么会是温柔的呢?   昨天晚上按摩池里的记忆还没淡去,她要求自己一个人沐浴。在陌生的地方洗澡,她还有些不习惯,全身心都有些高度警惕,只想赶快洗好结束。明明说好了她一个人在卫生间的,可是柏承宇却在半路上“刺啦”一声拉开沐浴间的门,她“啊”地一声本能的护着胸立刻蹲在地上。柏承宇显然也楞了会,没想到她是这样的反应。   他盯着她,眼里渐渐升起浓浓的暮色。他说送睡衣进来,可进来了却赖着不出去了。眼看着他不知羞耻的脱掉了自己的衣服,她站起来推他出去,可任她怎么用力都毫不济事。可怜沐浴的蓬头还开着,热水从头顶洒下来,顺着她裸着的身体流淌着,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如此毫无防备的相对着,温热的气息笼罩在他们之间,更显得旖旎多姿。   这里是他的家,他的卫生间里,吴桐如同一只小绵羊,再挣扎,也逃脱不了狼的利爪,沦为秀丽可餐的盘中物。他抵在她身后,已是势如破竹。“上次在三亚,我就想这样了……”   “你……你……”其实她想说的是你好像很喜欢这种后面的姿势,不过她还是自觉的住口了。   言语在此时都显得多余。柏承宇站在蓬头下,按着她的细腰,一点一点地进去了。吴桐从沐浴间的瓷砖面上能隐隐看到后面他的身影,水已经淋湿他的发,洒在他坚实的脊背上,性感而迷人,可他却没有知觉,全身心的注意力都在下半身——她的长发已经湿透,盖在□□的背上,而她此时正娇弱的趴伏在墙上垫着脚跟翘着臀,任他予取予求,天啊,这颓靡的景象不敢看啊。   两人的身姿高度存在明显的差异,尽管她已经努力踮起自己去迎合他,柏承宇还是很屈就地弓着腰半弯着腿,时候长了,她腰酸的跟被折断了一样,他也不好受,一把关了蓬头,从她里面退出来,又翻过她抱起来,拉开沐浴间的玻璃门,几大步跨出来,走到两米长的洗脸池边,放下她坐在光滑的池面上,她还没明白他要做什么呢,他抬起她的腿架在腰上,又急匆匆的冲进来。   她两只手撑在身后,身上还有水,再被他一颠一荡的,屁股在光滑的池面上滑来滑去,就快要掉下来似的,她只好尽量往后靠,渐渐就靠在后面的镜子上,为了稳住,她只好一只手抓住了洗脸池的水龙头。可柏承宇却不依,他站在池沿外,托着她的臀往自己身下按,一拽一扯,要掉不掉,就这么的,你来我往,不停折腾。   吴桐本以为这样应该就差不多了,可饶是如此的高难度姿势,柏承宇似乎还不满足,他几次俯下来想亲吻她,无奈因为姿势的原因总亲不到,他有些生气,便拽住她的手往上一提,吴桐便迎面趴上了他肩头,他托起臀,又想移位置。   “天啦……你还要去哪?没地方了呀。”她喘着气说。   “我想吻你。”说着,他也不出来,就这么抱着她顺势移到了旁边的瓷砖墙上。   这下吴桐彻底没了支撑,只能紧紧攀在他肩上,身子不停往下滑,她便不停往上使力。柏承宇紧紧抵着她靠在墙上,两只手臂分摊开握住她的大腿,一下一下地往深处顶。吴桐简直没办法,大脑几乎一片空白。这样近距离的肉贴肉,确实方便了他吻她。他不光吻她的唇,她攀着她,正好胸部对着他的脸,情到深处,他几乎一头扎在她的乳团里不停的来回啃噬,像足了未饱的孩子,无奈,吴桐干脆也就随他去了。   吴桐被翻来覆去的折腾,早就没了力气,她抱着他的脖子,有那么一瞬间突然觉得:他就是个食髓知味的野兽,爆发力惊人,难怪很多富婆都喜欢包养年轻男人。很快,柏承宇也到达了巅峰,“桐桐……”他呢喃了一声,然后就是山洪暴发。   “承宇……”她随着他也叫了一声。终于结束了。她想。   ? ☆、第 39 章 ?  云收雨歇后,两个人躺在阁楼的大床上,又是一番交谈,仿佛成了习惯。吴桐想他们二人互相了解的机会还真不多,除了此刻似乎也没有其他可以这样倾心交谈的时间了,一方面是因为两个人都很忙,另一方面在她看来,他们算是私下的感情,算不上光明正大,若无其事的约会什么的,她还是不敢想的。   她趴在他胸口,提起了很久以前的一个夜晚,她接到柏承宇的电话,本来只是通知他周六去参加交流会的,没想到碰上他喝多了。便问:“你那次打给我的时候是不是喝多了?”   他不否认,也不承认,眯着眼想了好一会儿问:“有吗?”   她轻拍了他一下:“没有吗?那你是怎么知道周六在哪开交流会?”   他露出弯弯的嘴角:“那天晚上实际上也不多,就是有点晕晕乎乎的……但脑子却很清醒,总记得下午你打电话给我了,晚上一定要回个电话给你,就这么的,晚上一到家就给你打电话了。”   她默了,难为他那时候明明都醉了还记得要回电话给她,说:“可是你最后还不是在电话里睡着了!还问我有没有什么解酒的方法……”   他闻言沉默了一会说:“人人都说酒后吐真言。也许醉了的时候才会发现自己真实的想法吧。”他转过头看着她,继续说道:“我那种状态下还始终记得给你打电话,连我自己都奇怪的很……”   “原来你那时候就对我有企图?”   “那倒没有……”他反驳说:“不过听到你的声音就立马睡着了,事后想想更奇怪。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心安吧。”末了,他又补充了一句:“以前我十分厌烦和政府部门打交道,自从遇到你后,倒是越发对税务工作重视起来了!”   她翻了个白眼,切了一声故意问:“看来是的……在喝醉的时候偏偏还想着税务局,可真敬业!”   他搂过她,滚到床了另一边,小声说:“什么时候私下里穿制服给我看看,我的女税官大人?”   他的声音充满魅惑,让她不禁也开始憧憬起来。不过她马上想起了另外一件事,便问:“哎哎哎!我还没问你呢!上次你在飞机场里接我的时候在电话里的提到了一个什么什么顾大小姐,是谁呀?!”   他耸耸肩膀,哀叹:“看来是要和我算旧账了啊!”   “快说!老实交代,坦白从宽。”   柏承宇便一五一十的把那顾大小姐的事情说了一说,吴桐颇为好奇的认真听完后,感叹说:“原来你以前说的青梅竹马就是她!是你初恋啊……”   他呵呵一笑说:“也算不上初恋,如果没有遇到自己喜欢的,对我来说,和谁结婚都一样。”   “没有感情的冷血动物。”   他没有否认,继续说:“那样的话,我肯定更专注于工作。但是现在不同了……”   “哪里不同?”   “因为遇到你了,我觉得有比工作更有意义的事情就是和你在一起。作为男人,娶一个自己喜欢的女人,也许比工作取得的成就感更盛。”   “这是男人的特色吗?”   “不是,并不是所有男人都有这个特点。这仅仅是一个成功男人的特色。”   “臭美!”   “我现在觉得自己非常成功。你不信?”   “哪里成功?除了有钱帅气,我倒看不出来有什么特别的。”   “也是……在还未娶到你时,我还不算特别成功。”   “我有什么好……”   “让我看看……确实是……可我就是喜欢你在我面前趾高气昂的样子怎么办?”   “那我就继续在你面前趾高气昂……”   这天晚上,是吴桐这么久以来睡的特别香甜的一个晚上。很奇怪,和柏承宇在一起并没有多久,却感到特别的温馨舒适。没有不停的惶惶不安,没有整日的焦虑多疑。早上从柏承宇的臂弯里醒来,看见清晨的阳光,也觉得格外温暖。   她站在在窗前看自己的家,心中涌出酸酸的滋味。那是自己熟悉的地方,如今却有些陌生起来。有人说对一座城市的留念源自于对一个人的留念,对一个家的留念不也是如此?没有了那个人,连家的意义都变淡了很多。   六十五   柏承宇开车送她上班,还是在远远的两百米的地方被她勒令下车。他还是无奈的笑笑后驱车离开。下班的时候,接到他的电话,仍然是在距离分局两百米的地方,他停车接她。   “你什么时候这么闲了?”她上车后问。   “想多陪陪你。其他事情先放一放。”   两个人吃过晚饭后,柏承宇开车回到小区,吴桐提出要回自己那个家去收拾收拾东西,晚上就不去他那儿了。   “为什么不去?”   “因为……因为我要休息下。”   暧昧的话语让柏承宇的眸子沉了沉,还未待他出声,他的手机响起。一看竟是柏庄集团的老总也就是他的父亲柏翰林。吴桐笑着问:“怎么?老爷子打来的?”   他按了电话,有些尴尬的说“嗯,我等会回过去。”   “怎么挂长辈的电话?我先下车了,你快点回去处理家事吧!”说着,她打开车门下了车。   柏承宇也跟着下来了,他不舍的捉住她的手,看了看夜空说:“暂且先放过你。你回家后关好门窗,有事就打我电话。”   “知道了知道了,啰嗦。”   他狡黠的笑:“现在开始嫌弃我啰嗦了?嗯?哎……我也觉得自己好像越来越婆婆妈妈的。”   “就是嘛!柏总,这可不像你。”   “可是我愿意对你啰嗦。”   “好啦好啦,快走吧,这里人来人往的。”   “近在咫尺,却不能亵玩,漫漫长夜,你就不给我留点念想么?”   她皱了皱眉,大庭广众,他倒是越发没有顾忌了,好像人越多,他越喜欢这样亲近。每多停留一分钟,吴桐的心眼子就提着多一分钟,他越这样亲近她,她越害怕,可偏偏他故意似的,总在外面拉着她不放。为了赶快打发他,她快速的瞅瞅周围,在他脸颊亲了一下,然后催促道:“好啦,快走快走!”   柏承宇满意的点点头,微笑着上车。吴桐看着他离去,觉得自己的脸颊也莫名其妙的烧了起来,想一想真是羞愤至极,都三十的人了,柏承宇还要求她来这些小儿女的把戏!要是被人看到了,真是老脸都没处放咯!   越想越难堪,她摇摇头,回神往自家楼上走去。没走多远,在门径处赫然看见了李煦的母亲正站在一颗月桂树后直直看着她。因为树的遮挡,加上夜色已黑,她根本没留意婆婆站在树后面,她本能的回头看看路口,不到十米远的距离,刚才她和柏承宇的亲昵恐怕已经被看得清清楚楚!   “妈……您,您怎么来了?”   婆婆从阴暗处走出来,在路灯下,她的脸显得苍白而无力,一双眼充满了恼怒和伤心:“我来看看你,我……”   这时,旁边有人走过,奇怪地看着她们。吴桐呐呐的说:“妈,您……您跟我上楼吧。”   老人家情绪有些激动,却也没当场发作,跟着吴桐上了楼。一进门,婆婆便追问:“刚才那个人是谁?”   吴桐自知理亏,斟酌了下,不知道该不该和盘托出。   “你为什么不说话?你倒是告诉我啊!那个人我见过,以前就送过你回家。李煦不在家,你就这样对他吗?”   “妈,您是不是有李煦什么消息了?”不然,公公才出院没多久,虽然请了保姆,照理说婆婆应该依然在家照顾才对,这会跑来她这,吴桐觉得应该和李煦有关。   婆婆听了,却没马上接话,只生气的说:“我有消息还跑你这来干嘛?我就是来问问你最近李煦可找你了……”   “没有。”她简洁的答。   “再说,我来看看你怎么了……昨天晚上我打你家电话一直没人接,你到哪里去了?竟然一夜未归?”   吴桐心中一惊,面上却故作淡定。这几天都泡在柏承宇处,根本没想起来婆婆要是打电话来该怎么应对。羞耻和后悔此时就像潮水一样交织着涌来,她不能怪婆婆不请自来,这根本就是吴桐……她自作自受!她低下头,不知如何是好。   见吴桐也不反驳也不说话,婆婆语气也开始激动起来:“你说话啊!这是我儿子家……就算他现在可能犯了错,你也不能这样对他啊!”   吴桐不忍,她看着这个多年的婆婆,虽然不是亲妈,但平时也算是对她照顾有加,也许,该来的总会来,躲也躲不掉。   “妈,您先别激动……”   “我怎么能不激动?!不要以为我老了,就不明白了!你刚才和那人都亲上了!”   “你还有没有羞耻心?!李煦现在下落不明,你就在外偷情……”话没说完,婆婆泪先流,她泣不成声,俨然已经有些语无伦次起来:“你还有没有一点人性……不关心自己丈夫的下落……就算是我儿子先对不起你……你……你也不能这么快就……”   吴桐皱着眉,眼泪也在眼眶里打转。果真是纸包不住火,如今被婆婆发现是她最没想到的结果,她可以被李煦伤害,但却万万没想过先去伤害无辜的老人父母,她扶住婆婆在沙发上坐下,小心翼翼的说:“妈,这件事情,我对不起您,您能不能听我也解释一下?”   “还有什么好解释的?我都看见了……你能说那是你同事,你们都那样了难道只是打招呼?吴桐你是公职人员啊!我要把这件事情告诉你的领导,那就是你作风问题!”   婆婆口齿伶俐,简直让吴桐有些张口结舌,她突然觉得现在的婆婆有些让人害怕。作风问题?这可是可大可小的事情。她和柏承宇的事情要是被外人知道了,不知道要传成什么样子?红杏出墙?第三者?她不敢想下去。   婆婆瞥了眼吴桐,知道戳中了她的软肋,她收住眼泪,百转千回之下,用婉转的语气说:“吴桐,我知道你……还年轻,也受了委屈,你就不能再给点时间给我们家李煦吗”   “妈,我没有……我只是……只是……”想来想去,她也不知道到底怎么说才能说清楚。   “只是什么你做了我媳妇这么多年,你是什么人我也了解。只是我是李煦的妈,我总要顾念着他,今天的事情我可以先不提,但是我也有言在先,倘若你真的做出什么对不起我家李煦的事情,等他回来的时候,我是绝不会姑息的。还请你在我儿子不在的时候多受本分才好。”说着,婆婆站起来走到门口,带着几分决绝的态度继续说:“我老了……你们年轻人玩的时尚玩意儿别拿到我眼前显摆!”吴桐婆婆并没有给太多时间给她去回味这些话便推门离去。   ? ☆、第 40 章 ?  偌大的房间又只剩吴桐一个人,她追出去想解释,想送下婆婆,可是追到楼下,发现婆婆的身影早已经消失,担心婆婆一个人不安全,于是打电话给婆婆,却没有人接听,她安慰自己,婆婆家小区就隔一个路口,应该没什么事。站在路口,看着不远处别墅黑布隆冬一片,想再打个电话给柏承宇,却发现开不了口。慢慢往回走,心情是无比的失落。   回到家,站在熟悉的窗台,再拨打李煦的号码,依然是停机。她推开玻璃门,走到阳台,发现曾经一片翠绿的花花草草,如今因为疏于照顾,很多都呈现出了衰败的姿态。她有些懊恼,提起浇花壶,浇水、除草、松土。等摆弄完花草,再看看对面的阳台,依然漆黑。想来刚才是老爷子打电话来了,估计柏承宇后来又出去。   也好。不然她真怕控制不住自己会跑过去找他。   整整一晚上,别墅的灯火都没有亮起。吴桐告诉自己,她真的不是在等他,然而直到天蒙蒙亮,看着第二天的清晨徐徐来到,她终于忍不住抱着被子流泪了。   第二天正常上班,她不停翻看手机,没有短信没有电话。快下班的时候接到了久违的沛沛电话。   见面的时候看到沛沛一脸倦容,吴桐惊讶的问:“ 沛沛,你怎么了?”   “陪我去喝酒吧。”沛沛只是说。   两个人开车来到了曾经就读的大学里,寻了湖边的一块地方坐下,除了寒风陪伴,还有十几瓶灌装啤酒。   “怎么想起到这了?”吴桐好奇问。   沛沛笑笑的说:“这里有很多回忆,你不觉得?”   吴桐看着湖边两两而坐的情侣,一时有些感概。是啊,这里承载了太多回忆,这里有她和李煦共同度过的最美好的时光,当然也有沛沛和钟总最美好的时光。   “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她问。   沛沛坐在已经枯黄的草地上,看着湖面说:“曾经,我特别爱坐在这里,看夜色。后来我有一次把这种感觉说给他听,他后来真的就有一次带我来到这里,陪我坐在这里看夜色。毕业那么多年,那天我突又觉得仿佛回到了学生时代。那时,我真的很感动……感动的想落泪。”   吴桐静静听了一会,才听出来她说的他指的是谁。   “看来,你的小秘书真的挺……爱你。”   “是啊,我也一直这么认为!”   沛沛的口气不对劲,那不是一种真的认为,而是带有狠狠的怒气。她坐在草地上一口气喝了几瓶啤酒下去后,才开口严肃地说:“桐桐,出事了。”   “谁出事了?”她问。   “是……那个人出事了。”   吴桐知道她今晚很不对劲,隐隐也觉得是和她的那个情人有关,不过听她这么严肃的说他出事了,还是有些不解,便问:“是你那个秘书?”   沛沛喝了一口酒,嗤嗤的笑了两声喃喃道:“呵呵,秘书……他从来不是我的什么秘书。”   “严重吗?”   沛沛点点头,说:“很严重。”   吴桐拦下她举酒的手,追问:“到底怎么了?”   沛沛抱着双臂,收回看着远处的目光,冷静说:“他联合他人,骗办信用卡恶意透支,金融高达800多万……这些卡都是我给他批的。”   “怎么会这样?!”   一瓶酒被沛沛洒在地上,咕咕冒着白色泡沫。   “他怎么能这样……会这样欺骗我!” 沛沛哑着嗓子说。   “他人呢?”   “人早就飞了!在三亚的时候就出事了。我在三亚接到电话就往回赶,回来的时候他就已经逃了。”   “那……责任是你承担?”   沛沛又干笑了两声:“卡是我批的……现在行里还在追查,如果款追不回来……”   她深深的叹了口气,不知道怎么安慰是好。   “沛沛,我替你感到难过……真的……”   “难过?我早就已经不难过了。我只是伤悲!悲我自己的愚蠢,悲我还以为这是真爱,悲我甚至还想过离婚和他在一起!”   “钟总知道吗?”   问到这,沛沛拿起啤酒猛烈的灌自己,她赶忙及时阻止。   “别拦我!我就是想醉……我不想那么清醒!”   “沛沛,别这样!你这样是在伤害自己!”   “事到如今,什么爱也好,恨也好,我都已经无所谓了。伤害自己?呵呵,那又如何?”   也许,沛沛真的需要好好醉一场。   吴桐缩缩脖子,紧了紧大衣的衣领。她闭了闭眼,沉痛的感觉再次涌起。莫非这就是背叛的代价?不想还好,有时候她也想狠狠的醉一场,疯一场,就算是暂时的忘却又如何,总比时时清醒好。   沛沛举着啤酒站起来唱歌,然后嚎哭,哭完以后再笑。吴桐默默看着这一切,没有再去阻止,而是也打开一瓶酒,对着夜色慢慢的自饮自酌。   这种感觉很像她们读书的时候,疯狂而放纵。然而那时候的疯狂是纯真的、无忧无虑的,现在的疯狂却是背负了太多的沉重和无奈。   寒风,吹落了一夜的仓惶和悲伤。这一夜,注定又是一个不平凡的夜。吴桐载着烂醉的沛沛直到凌晨两点才回到了自己的住处,她庆幸自己还好算是清醒,简单擦洗后,倒是疲倦的摊在床上睡着了。   六十七   第二日早晨醒来,沛沛已经不在,只留了短信给她,说已经回行里上班。虽然没有宿醉,但吴桐感觉还是有些头昏脑胀。匆匆洗漱了下就去上班了。这就是公务员,即使晚上再累再放纵,到了早上,还是一样要起床人模人样地去上班。她坐在车里,看着窗外的枯枝,第一次有了麻木不仁的感觉。   白天的工作没有想象中的顺利。有个姓孙的年轻人来开□□,所开具的证明材料疑点颇多,大厅人员将情况反应给了吴桐,吴桐看了看材料,纳税人身份证复印件显示不是本地人士,证明材料盖的章还鲜红留有油印,落款日期为当日,以她多年的职业经验,她高度怀疑是伪造公章和材料骗开□□。   她立即将此事反映给了周局长,周局长到大厅来,稳住孙某的同时,立即联系了盖公章的企业,询问以后,证明材料是假的,企业的财务人员也很快达到现场,对公章进行了验明,发现公章果然也是伪造的。   在执法人员的威慑和质问之下,孙某终于交代了不法行为,他所骗开的□□全部是用于为外地人买房办理银行贷款所用,事情的真相就此揭露,周局长将孙某带到楼上进行了极为深刻的税收法制教育。   等处理完后续事宜,已经将近下班时间。吴桐在回家的路上打了电话给沛沛,听声音还算正常,只是情绪显然不高。车子驶在纷繁而嘈杂的马路上,她有那么一瞬间很迷惘,不知道应该驶往何方,回家?家在哪儿?不回家,她还能去哪?到如今,她的归宿又在哪   想起柏承宇,心微微一缩,有缕缕温暖随着他的记忆包围她,到现今,倒是他成了她最大的温暖和依靠。只是这温暖究竟还是有些飘渺,有些抓不住,她眼眶不知觉有些湿润,可是却没有泪水。天空灰蒙蒙的,仿佛要下雪,她倍感寒冷。   吴桐本来准备去餐馆解决晚餐,吃完再去看看婆婆和公公,可是车子驶到家附近,又觉得还是无法直接面对婆婆,于是作罢,决定还是回家自己下点面吃吃,然后早点睡觉。想来也怪,最近竟一直再没有人来骚扰她追债,柏承宇说会去了解情况,只是还没听到有什么消息。   她叹了口气,已经不能用累来形容她最近的情况。到家时天已经黑透,迈着稍显沉重的步子上楼,转动钥匙打开门,只是拔出钥匙的时候,手滑将钥匙掉在了地上,她站在门口蹲下来拾,脖子上的围巾也随着滑下来,站起来收好钥匙,索性把围巾从脖颈上拉下来,一手带上门进了屋子。   她想过千百遍类似的场景,却怎么也没想到是这样。   李煦背对着她,正站在客厅的玻璃门后抽着烟。听到声音,他按灭了烟头才慢慢转过身。   他瘦了很多,胡子很深,脸颊深深的凹陷下去,可见过的并不好。吴桐静静看着他,一时有些错愕的说不出话,他回来了?这还是那个李煦吗?   “怎么?多日不见,不认得了?”他开口说。   心跳加速,呼吸变重,吴桐觉得自己窒息的快要喘不过气,她放下围巾,站在沙发旁,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愤怒?伤心?悔恨还是愧疚?她分不清,只是看到他的脸庞的一刹那,她流泪了。一切都没变,一切又都改变。   她抬起眼,终于开口问:“你去哪了?”   去哪了呢?他抛弃了她,这么久,没有音讯,还留给了她太多的意外和震惊,还有数不清的痛苦和恐惧。   李煦低下头,站在原地没动。过了半响,他回答:“到外地去了。”   “妈和爸都很担心你。”她说。   “我知道。”   “你去过他们那了吗?前段时间,爸中风了。”   室内一片安静,听不到李煦的回答,她看了看他,垂着眼,仿佛陷入了深深的自责。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你怎么不说话?”她问。   “对不起。”   她冷笑了两声:“对不起?你走的时候说会给我一个解释,我等了这么久,今天回来是给我个解释的吗?”   他不语,抬起眼睛,有些惭愧的说:“想必你都已经知道。”   “呵呵,我知道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不知道……不知道你背着我去帝皇就是为了去豪赌,更不知道你借了高利贷400多万,我只知道你抛弃了我,抛弃了这个家。”   “我没有抛弃你和这个家,那天我出去……”李煦有些激动起来:“我出去就是想再把那些输掉的赢回来。可是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你那天出去还是去了帝皇?”   他没说话,皱着眉一脸痛苦。   她不敢相信这是李煦,他看起来就是个赌徒,十足的疯狂而堕落,还他妈的非常无知。   她头晕目眩,扶着沙发滑下来坐在椅背上,脑子嗡嗡作响。她想骂人,想摔东西,想哭,可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什么动作也做不出来。   “我也很后悔,我真的不该这么做。”李煦走过来,跪在吴桐面前,“你打我吧!桐桐……”   “现在做这些还有什么用?”   他握着吴桐的手,低下头,闭上眼睛,沉痛的说:“所以……我已经没有机会了是不是?”   吴桐盯着他,不知道他为何这么说。   李煦慢慢站起来,拉过她的手试图拥进怀里。   “你干什么?”她反抗道。   他看着她,眼神越来越悲伤,还泛着一丝丝的冷漠,许久他问:“连拥抱也不肯施舍给我一个了吗?”   “你说什么?”她掰开他的手臂,挣扎着离他远点。   也许是她的错觉,她仿佛听到了李煦一声冷冷的笑声,接着他便一把拽过她拉进怀里,手箍着她的腰背,不让她挣扎,然后低下头就来是一阵狼吻。   她听到自己有些厌弃的声音从喉咙里发出:“别碰我!”   “哼……不碰你?因为你已经被别人碰过了是不是?”   她扭过头,愤愤的不语。   “我今天回来就是来重新确定下你还是我的。吴桐,你要明白,你现在是我的女人,我才是你的丈夫!”李煦发了狠似的,拖住她往卧室里拉。   “我离开了太久了是不是?你是寂寞了对不对?嗯?吴桐吴主任?”   “你别忘了,你是公职人员,要是让人知道你红杏出墙私会情夫,下场可是很惨的……哈哈。”   他一边拽着她,一边嘴里不停说着恶言恶语。   “你这个疯子!”“你放了我!”“李煦!你还没给我说清楚,你不能这样对我……”   吴桐被拉到卧室,李煦一把推她跌到了床上,紧跟着,他便跪在了床上,按住了吴桐挣扎的身体,“怎么?跟了他,就不想再和我在一起了吗?”   “你这是做什么?”她吃惊的看着他从腰上的裤袋里取出了一根细铁索链,快速地绕住她的双手锁了起来。   “哈哈,知道吗?这是我逃避追债的时候翻窗子用的,你也尝尝这种滋味,怎么样?”   她终于忍不住哭了,“你疯了……你这样,我会恨你一辈子的。”   “一辈子?我们还有一辈子吗?”李煦翻过她,趴在她身后开始脱她的衣服。他贴着她的耳朵,意味深长的轻声说:“我已经失去了你,不可能还有一辈子了……不过我会让你记住我一辈子的。”   “你早点回头吧!400多万我们想想办法还是可以还的。”   “呵呵,没办法回头了……钱就算还上了,我的人生也没了。”   “怎么会呢!”她带着哭腔劝道:“就算不做公务员,等还完债,我们还可以做点别的……比如,比如租个门面,做点买卖。”   “是你太幼稚还是我幼稚?”   “你别……”   下身的衣服已经被脱去的差不多,□□的肌肤在低温度而没有开空调的房间里泛起了小疙瘩,还没等她再说些什么的时候,李煦已经拉开了裤子的拉链,直接闯了进来。   干涩的刺痛,让她的心破碎成了一片片。她的心已经被撕裂,痛的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手被捆住,身体被他压住,再挣扎只会更激起李煦的兽性。   “现在知道谁才是你的男人了?”他狠狠的穿透,狠狠的说。   他双腿压住她的腿,手慢慢伸到她的前面,捏住她的胯骨,发泄一般带着一股狠戾的劲动了起来。   “当我走在陌生的街道上,我从来没有忘记你。我觉得自己像是已经死去,却还活着……我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在没有你的地方。我希望时间能倒回,倒回到我们刚认识的时候。”   “那时候,我牵着你的手,漫步在人群中,我们欢笑,我们哭泣,我们亲吻,我们争吵,我能拥着你听到你的心跳。”   “我不想再这样逃亡,再这样没有目的,再这样行尸走肉的活着,我想再看看你的脸,摸摸你的手,感受曾经的温暖。”   “桐桐……我很想你,在无数个夜深人静的时候,我想你想的哭了,真的。”   “可是我已经失去了你,这是我咎由自取,是我自作自受。桐桐,千万别忘记我,一辈子都不要忘记……”   ? ☆、第 41 章 ?  吴桐醒来的时候,李煦已经离开,手上的链子已经打开,手腕上全是勒出来的血痕,她粗略的看了看,似乎有人已经用碘酒消过毒。她躺在床上,掀开被子,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换过,是她的睡衣。室内空调已经打开,温度调的刚刚好。   昨晚发生的一切恍若如梦,她细细的聆听,却只能听到房间里死一般的安静。   大脑一片虚无的空白,她看看窗外,天色还暗,但已经有些鱼肚白升起来。她侧过身,伸手抹去眼角流出的无声泪水,却越抹越多。   她仿佛看到了窗外有雪花飘下来,一朵接着一朵,越来越大,慢慢覆盖住所有的景物。而她此刻就像是个孤儿,看着这个美丽的白色世界,笑着哭,哭着笑。   别哭,一切都会过去。   来吧,一切都会消失。   吴桐请了一天假,半天在家休息,到中午的时候已经是饥肠辘辘,才想起昨天下班回来连面还没来得及下。她翻身下床,只觉得还有些酸痛,她套上外套,去厨房找吃的。可惜什么也没找到,只有面条。索性倒了点水下了面吃。   她不爱吃面,甚至是讨厌。所以不到万不得已,她是不会主动去下面吃的,李煦深知这一点,结婚以后,每次去超市购物,他都会买很多她爱吃的零食水果在家备用,后来她发现牛排好吃,他便又买了很多速冻牛排放在冰箱,饿的时候只要拿出来煎一分钟就可以吃上嫩牛排,虽然比不上现做的,但总比吃零食好。   吴桐用筷子搅着面条,想着往事,心情却出奇的平静。   李煦是个好男人,爱她疼她,只是如今,他迷路了。   只是他走失了,她也跟着迷失了方向。   下午,她去了婆婆和公公家。已经很久没来看看他们,她有些惭愧,公公虽然中风好了,不过显然行动迟缓了很多,意识也开始有些迷糊。而婆婆她……她面无表情的让她坐下,然后就是陪着公公坐在阳台上晒晒太阳,捏捏腿脚。   吴桐不知道他们可知道李煦回来过的事情,也不清楚告诉他们是不是一件好事。李煦回来过,如果没有来见过他们,那是不是会让老人家们更伤心?他们等了那么久……   想来想去,还是不告诉了吧,免得空欢喜一场。李煦还在逃债,说不定也觉得无脸回来,再说要是老人家们知道了,也不见得就真的好,要是那些债主们知道李煦回来过,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她离开婆婆家的时候,婆婆还是没说什么,只有保姆送到了门口。   第二天,她照旧七点起床上班。开车到了熟悉的转弯处,看着被大雪压弯的蔷薇枝,她恍惚意识到,时光真是荏苒,转眼一年时光就这样过去了。昨夜的雪有些大,虽然清晨的路面已经被扫过,不过还是很滑,路上车辆行驶的都比较慢。   好不容易到了分局,看到何雨晴在大厅和其他人讨论着圣诞节的安排,她笑笑的打过招呼上了楼。换上制服,打开电脑,才知道原来前天竟然是圣诞节。   圣诞节?圣诞节……      大二的那年圣诞节,大雪纷飞,她从开水房打水回宿舍,在路上碰到了李煦,李煦不小心撞到了拎着水瓶的吴桐,还好水瓶只是外壳碎了,内胆还是好好的,李煦为了表示歉意,用自己的水瓶给她打了水送到了宿舍,而那个坏的水瓶则直接被李煦拿走了。   第二天,李煦就按照水瓶上留的电话号码打了电话来,说是买了一个新水瓶还给她。那时候,丢水瓶、拿错水瓶是常有的事,于是很多人就用修改液涂了手机号码或者宿舍号码留在水瓶外壳上。然后,就是一段美好的开始……   她现在还清楚的记得,那年的圣诞节,到处都是一片白色的世界,李煦站在雪地里,对着破碎的水瓶外壳一脸的抱歉,红红的鼻头上,有雪花落在他头发上,然后融化不见。   她闭上眼睛,把回忆锁住。人生若只如初见,往事只能怀念。多年过去,时光早已经把一切都改变。不知不觉,她看着窗外,泪流满面。   他选择在圣诞节这天跑回来,然后又离开,什么也没留下,来去都无踪,他要去哪里呢?继续躲下去吗?她不知道,也没有力气再去询问。   临中午下班的时候,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响起,她打开看,是柏承宇。她迟疑了会,按掉了接听。没过一会,铃声又响起,她再按掉。铃声第三次响起,她的心已经有些微微的疼惜起来,想了想,接听了。   “吴桐,你给我下来!”还没来得及打招呼,柏承宇就劈头盖脸的在电话里叫道。   “什么?你在哪?”她小声问。   “给我下来,现在!”   “我在上班。”   “别废话,马上下来,不然我就直接上去!”   “你在分局?这样不好,你回去吧!”   “给你一分钟时间下来见我,不然我才不管什么好不好。不要考验我的耐心!快点!”说完,柏承宇率先挂断电话。   窗外想起车子喇叭的催促声,她握着电话探出头看,果然是他的车停在楼下。她不知所措,喇叭声再次响起,大厅已经有人走出门外去询问情况。天啊!   她不知道柏承宇要干什么,想了想,还是带上包,关上门,匆匆下了楼,何雨晴在大厅看到她,打招呼问去哪,她支支吾吾的说去买点东西。何雨晴提醒说:“吴姐,你制服还没换呢!”   她低头一看,果然制服都忘了换。门外的喇叭声再次响起,简直就像是催命。也不去想换衣服的事情了,她拎着包往分局外面走。   刚走出门口,身后的路虎跟着驶上来。   她打开电话打给他,那边接了,说:“上车!”   “不好吧?这离分局很近。”   “上来!”   电话被掐断,车子煞在她身边,无奈,只好打开门上了车。   一上车,她便心急的问:“什么事情?说吧,我还要上班。”   柏承宇一脸愠怒,他看也不看她,随手锁上车门,一踩油门,车子提速很快,驶上主干道飞快离去。   六十九   “这是去哪?我还在上班!”她辩解说。   他冷冷的扫了她一眼,不语。   见他没有开口的意思,吴桐知道再说什么也没用,况且现在已经离分局也已经越来越远,她转过身,有些难过。刚才看到柏承宇的眼神,虽然冷酷,却有一些受伤的情绪。他这样反常,她有些担心。   车子开的飞快,只用十分钟时间就驶出了偌大的城市中心,朝着郊外飞去。建筑物消失了,飞入眼帘的已经换成了一排排被雪压弯的苍翠绿荫。   车子驶上了一条泥泞的马路,有些颠簸,吴桐不知觉的抓住门把,见状,柏承宇开的更快了。这是一片树林,穿过树林,一片面积庞大的湖泊渐渐映入视野。   一声刺耳的刹车声,划破寂静的天空。车子猛的停在了湖边。柏承宇并未熄火,他只是拉住手刹后便一动不动。   男人的怒火来的突如其来,吴桐默默低头,一时间,车子里十分安静。显示屏上显示车内温度为25摄氏度,与外面的寒冷形成鲜明对比,车窗上渐渐隆起了薄雾。   “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吗?”他突然问。   她掩住情绪,调了调声音,反问:“说什么?”   过了半响,他说:“我想你是忘记了我曾经跟你说的话了。”   “什么话?”   “在三亚的时候,我就已经跟你说过,你以后是我的了。”   她想起了,那时候他总是时时提醒她这一点,这句话意味深长,她明白他的意思。也许李煦回来的事情他已经知道。   “可惜的是,你没有做到。”淡淡的语气。   她垂下眸,眼角酸涩,是啊,她没做到。可是谁能告诉她,她应该怎么做呢?李煦那天也一直在说她是他的,可她不是一件物品啊,她应该就属于谁吗?就像超市里的商品一样被打上标签吗?   “为什么你们男人都喜欢说这句话?我就应该属于谁吗?我是人,不是一件商品!”像积蓄了很久一般,她终于大声说。   一声怒吼,让吴桐积蓄在心中的愤怒少了很多,紧接着的,就是无边的伤悲。   也许是没想到吴桐也会发怒,柏承宇安静了一会,过了很久才飘出一句话:“看来,你不懂男人。”   他打开车门,一股冷气吹了进来。他下了车,摔上车门,从另一边绕过吴桐这边,她瞪着他,不知道他要干什么。车门被柏承宇拉开,他站在车外,红着眼睛拉住她的手腕,说:“下来。”   吴桐被半拽着下了车,她只穿了秋冬制服,一出车子,还没来得及感受室外的寒冷,就被柏承宇推上了车子的后排,他自己也紧跟着上了来,关上车门。   “干嘛……”一种不祥的预感升起。   他俯下身体,随手按下座位旁的按钮,椅背开始慢慢往后滑倒,吴桐随着椅背慢慢往后躺下。   “我一直想看你穿制服的样子,今天倒是一个好机会。”   “柏承宇!”   “呵呵。”他笑了笑,声音却没有一丝温度。“没有人敢这样挑衅我,李煦是第一个!”   车子的空间有限,两个人挤在后座上,都伸不开身体,柏承宇压住她,粗重的呼吸落在她脸庞,让她简直快要崩溃。她想挣扎着起来,却怎么也使不上力气。   柏承宇伸手滑到她的小腿,扒掉了她的高跟鞋,提着她的腿放在了座位上,紧紧压在他的腿下面。她的身材并不高大,在这样小的空间,被他全身罩住,几乎没有一丝多余的空间可以让她活动。   她抽出手,一把掐住柏承宇的脖子,他抬起头,双眼泛着红丝,眼神是不可一世的漠然,他盯着吴桐笑着说:“死在你手里,也许是最好的结果。”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这样?!”她不舍得掐下去,却还在拼着最后的力气,阻止这一切。   柏承宇根本不管她的那点力气,利索的脱掉了她的深蓝的裤子,然后是内裤。这情景是多么的熟悉,仅仅发生在两天前。她悲哀的觉得自己已经快要坠入再也无法回头的深渊。   他的手熟悉的探进她的缝隙,力道有些大,带着些许强迫。   “这里以后只能是我的,记住了吗……”   她闭上眼,不去想他的话。内心的屈辱已经快要压垮了她。   粗糙的手指一根一根的进来,来回摩擦。她双手还掐着他,稍稍加大了力气。她并着双腿,不想让他顺利得逞。   柏承宇被掐的脸有些红,他不得不抬起头,看她一脸的坚持和不屈,漾起一丝不为人知的轻蔑,他也抽出手,抬起上半身,一把扯下她的双手,另一只手,粗鲁的撕开她的同样深蓝色的制服外套,纽扣被扯断,僵硬而冰冷的税徽也被扯下,滚落到车底。   她瞥了眼落在地上的税徽,心情复杂。柏承宇也瞥了瞥,说:“我说什么东西这么膈应。”   他拉起她,彻底的脱去她的外套丢在车上,只剩下浅蓝的衬衫,他默默瞅了一眼说:“这件就留着吧。”   吴桐被他拉拉扯扯,早已经头晕目眩,扎起的长发早已经散乱。柏承宇卸去阻碍的事物,显得一脸轻松,他俯下结实的身体,将她紧紧搂进怀里,像搂着一个娃娃似的。   他掀起她的内衣,埋头亲了下去。双腿同时抵住她的,两腿往外一扩,吴桐就被岔开了。熟悉的身体,陌生的感觉,她早已经不知不觉的放弃挣扎。她微眯着眼,两个不同的男人的身影在她身上交错起来,两种不同的触感,两种截然不同的心情。   事情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老天是在故意捉弄她吗?   柏承宇红着双眼的样子出现在脑海,她有些心疼,还有一些心酸。   他的手指又重新在她的缝隙里来回摩挲,仿佛是要确定什么。这样的挑逗,她很快便有了身体的回应。湿湿的液体从身体涌出,她呼吸开始急促起来。   得到回应,他却没急着进来,仍然只是用手时而轻时而重揉捏着,敏感的中心被反复挑逗,她绷住身子,双手不禁从他的禁锢中慢慢滑出,攀上他的肩头。这时她才发现他还穿着衬衫,只有自己已经几近□□。   肌肤触到他的衬衫,有一些几不可闻的烟草味散发出来,蛊惑着她。   柏承宇亲吻着她,从脸庞到耳垂,到脖颈,扎手的胡茬一点点扫过她,让她浑身都有些痉挛。他沿着脖颈亲到她浅蓝的衬衫领子,触目看到了肩膀的肩章,他不禁呲了一声。   在他的手下,她的快感不断累积着,似是在爆发的边缘。身下早已经汪洋一片,流到了车座上,黏在腿上、臀下。她忍不住右手握拳捶他,他偏头微微躲过,却不巧看到了她手腕上了血痕。      他抓住她,质问:“这是怎么回事?”   她喘着气,从一片恍惚中渐渐清醒过来。为什么要问呢?明明一切昭然若揭。   他顿时也明白过来,眼神泛起一股狠戾和愤怒:“他用绳子勒你?!”   那是一片无声的风暴,即将有狂扫一切的力量。果然,他放下了她的手,不再看她,双手挪到她的身下,掰开臀瓣,尖锐的刺进来。   她痛的尖叫了一声。眼泪终于也随之滑落。   终于还是坠入了深渊吗?   柏承宇狠狠的涌动着,他抱着她,身体有微微的颤抖,尤显得还不足似的,他随手操起后座上的靠背,垫在她的身下,这样一来,她的私密地也随之更加突兀的顶向他,他刺的更深入了,快速的抽动着。   吴桐臀高头低,被不停的颠荡着,像是在虚无的空间里交错着飞行一般,分不清方向。   很快,柏承宇搂着她就爆发了。   一阵颤抖过后,柏承宇还埋着头在她胸口。她穿着衬衫,敞开胸口,任他趴在她身上。两人身体微微起伏,许久以后,柏承宇说:“从没有人,让我这样愤怒。”   从见面起,两人就一直没有直视这个李煦的事情。吴桐有些麻木的听他继续说:“当施总监在电话里说看到了李煦从你家楼下出来的时候,我简直快要疯了。”   “施总?他怎么会……”   “我让施总帮我去别墅拿文件,就正好看到了。”   “那两天你去了哪?”   她真的不是埋怨他。可说出的话却透着浓浓的酸涩。他抬起头,有些哀伤:“我那天晚上送你上楼后,就赶往机场飞回了北京。”   她不语,想来也是,没有电话没有短信,一连多日不见人影。   “那天晚上,老爷子打电话来说……我,我当天晚上便回了公寓,原来老爷子竟然亲自飞到了这里,他以为我住在公寓。回到公寓,他拿出了两张飞机票,胁迫我去了机场。于是我当晚便回了北京,连给你打电话都来不及。”   “不用解释了。”她打断他。   “对不起,是我没保护好你。”   她弯弯嘴角,有些讽刺的笑:“你有什么资格保护我?他是我的合法丈夫。而你,只是我的情人罢了。”   “我只是你的情人?”   “难道不是吗?”   “哼,他一回来,你就迫不及待要回到他的怀抱了?”   她偏过头,不理他。   “你这样一而再的打击我的自尊,很有成就感是不是?”   “我没有。”   “看着我像一头困兽一样受伤、脆弱而狂怒,你是不是心里偷偷在笑我?”   “你想多了。”   “我想多了?我没法不想!”   他起身,靠在倾斜的椅背上,浑身酥软的吴桐被一起拉起来,岔开双腿坐在他腿上。刚起身,她还有点天翻地覆的晕,此刻,她散着头发,敞着衣服,正□□面对着他。   “我恨不得立即飞回来!我没办法想象,他回来,你们会发生什么。可我还是晚了,我有些恨自己,很自己的无能,很自己大意……”   “别说了。”   柏承宇托起她的脸,擦去泪水,再度吻上去。“你是我的,是我的,永远只能属于我……”   吴桐感觉到她的臀下又有坚硬起来,想推开,却被抱的更进。顺着她的背脊往下,他大手一托,再往下一按,原本还留有他热液的缝隙再次被抵开,滑溜一下就再次被侵入。   她没有力气,全是他在使劲,她挂在他脖颈上,紧紧抓住他衬衫的后领,她抬起头,隐约看见早已经雾蒙蒙的车后窗外面,大雪再一次飘落,在这样的冬日,这样的野外,车外寒风四起,车内却是温暖入春。   她喘着粗气,身上全是细汗。柏承宇也是,额头上、鼻尖上甚至后背,早已经汗湿。他按着她的臀,上上下下温柔的结合着。有□□顺着流下,低落在他的西服裤上,变成白白的印记。他抱起她,暂时出了来,翻过身,将她从背后压下,紧接着,他解开自己的腰带,车里发出金属的腰扣声音,格外的魅惑。   她趴在车位上,犹如砧板上的鱼肉,等待他的进入。很快他双手捂着她的嫩乳再次进入,身上的衬衫被他掀上去,他趴伏在她的身上,热切的亲吻着她的后背。   “这东西,还是太碍着事了!”他突然说。刚说完,吴桐感到身上最后的遮掩物,那件浅蓝的衬衫最终还是被他一把扯掉了,这会,她算是彻彻底底的□□着了。   这一次比第一次时间长的多,迷迷糊糊中,吴桐觉得车内有一股冷风吹进来,她睁开疲倦的双眼,看到柏承宇按下车窗,开了一条细窄的缝隙,车内的温度渐渐降下来,比起刚才的火热,新鲜的空气让人精神也提起了很多。   “我还以为你会睡着,怕你缺氧,不冷吧?”   她摇摇头,体内的坚硬还在。   “桐桐,看,外面下雪了。”   她透过缝隙看向窗外,天空有雪花飘落,原来刚才看到的是真的,真的又下雪了。有雪花落进车内,迅速融化。   “还行吗?”   她闭上眼,她浑身就像被全部拆开来一样,能行才怪。“我,腰酸。”   “呵呵,好,我马上就好。”耳边传来他轻微的笑声。   他的手再次滑到了她的敏感处,轻轻的抚摸,本已经非常灵敏的触感被再次激活,快感席卷而来,伴随着她的,是他的一番冲刺,在她濒临爆发的时候,她忍不住地叫出了他的名字:“承宇,承宇——”   “嗯”他粗重的回应了一声,与她一起登上了巅峰。   ? ☆、第 42 章 ?  柏承宇打开车盖,找出抽纸给她擦拭了一番后,抱起她,拍拍她的脸,说:“醒醒,车快没油了,我们得找个地方过夜。”   她闭着眼,根本不想睁开。   无奈地,柏承宇只好先穿好衣服,再给她穿好衣服,放躺在后座上再系上安全带。打开车门下了车,走到驾驶座,他点了一根烟,再次发动车子,驱车离开了湖边。   吴桐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柏承宇正抱着她,走出车外。   “这是哪?”她觉得好冷,虽然有他的呢绒外套包裹着。   “荒郊野外。”   “我们去哪?”   柏承宇抱着她,倒显得不是十分费力,他从容的说:“去投宿。”   “我可以自己走,放我下来吧。”   “你确定?刚下过雪,路上全是泥,你那细高跟鞋能走?”   她低头看了下,果然都是泥巴地,他的皮鞋早就不成样子。“抱紧我。摔下来我可不管。”   “为什么不开车?”   “车没油了。”   “你冷不冷?”   “不冷。”   “可你只穿了毛衣,会冻着了。”   柏承宇停下脚步,无奈的说:“这会话倒是多了。”   “走吧,我不说了。”   “也不远了,见面就有村庄了。”   他们走的是小路,这里离市里并不是特别远,其实也算不上荒郊野外,只是这片湖泊周围都是树林,显得有些偏僻罢了,走的近了,吴桐才发现这里其实就是生态农庄。是城市人周末节假日经常来的好去处。只不过她来的少,不怎么熟悉罢了。   走进了一处民宅,路就好走多了。柏承宇放下她,牵着她继续往里走。   “这里可以住宿吗?”   “可以。”   “那我们找一家就是。”   “等等。”   步行了约五分钟,柏承宇来到了一家费氏鱼馆,此刻正是吃晚饭的时间,不过大雪天客人比较少,鱼馆早早就打烊了。柏承宇拿起手机打了一个电话,挂断电话,不远处的一家住宅大门被打开,一个留着胡子的中年男人笑盈盈的迎了出来:“哎呀,柏总,真是稀客稀客。快进来吧。”   吴桐跟着走了过去,她看到鱼馆门口就是一片水塘,俨然这里是个钓鱼农庄。进了屋子,才发现这里装修简单,保持着普通民宅的特色。进了屋子就暖和多了,柏承宇让鱼馆老板准备一个房间在这过夜,老板娘热情领着二人上了后面一排房屋的二楼,房间是简单的宾馆,没有奢侈的装修,却处处显出了寻常人家卧室的感觉——简单、朴素而又温馨。   老板娘帮忙打开空调,在卫生间里用电热水器烧热水,一边忙着一边跟吴桐说话。   “这几天啊,大雪封路,来的客人少,等湖面结冰了,还会有人专门来钓鱼呢!”   “这里湖面会结冰吗?”   “嗯啊,会有薄冰。柏总以前就在大冬天结冰的时候专门来钓,不过他比较忙,来的也不多,大多数都是有应酬带什么客户啊,领导官员来的。”   “他是这的常客?”   “也不算,不过柏总比较大方,不斤斤计较。哈哈”   吴桐笑了笑,她披着他的外套,里面就是凌乱穿好的制服,急切的想洗个澡,又怕别人看到会起疑。老板娘笑着又说:“我还没看过柏总带女孩子来这的,嘿嘿,他肯定很疼你吧?”   她羞赧的扯扯嘴角。   “我们这里住宿的人少,有的来住就是住一两天,所以你放心,我们这里条件虽然不是那么上档次,但绝对卫生、干净。另外,环境也是没话说,后面就是树林,空气特别好。”   吴桐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屋子后面就是树林,而且就是他们来时的那一片林子,她点点头,确实还不错。   老板娘做好准备工作,准备离去前吩咐她说:“您可以在这歇一会,一会儿鱼头火锅就做好了,您就下来吃点饭菜,暖和暖和。我们这儿的鱼新鲜肥美,您肯定爱吃!”   吴桐被老板娘的热情感染,道谢后便关上门,准备洗澡,可是发现没有换洗衣服。正当她踌躇时,柏承宇正好回了房间。   “怎么了?”他问。   “我,我没有换洗的衣服。”这里离市区远,外面又在下雪,要去现买实在有些为难。   “别急。我去问老板娘借一套。”   “啊,别了,我还是吃完饭再洗吧,洗完我就在房间里呆着,等衣服洗了烘干就行。”   “那怎么行?会着凉的,老板娘应该有新衣服。”   说完,他又出门了。吴桐坐在床边等待,她拿出手机,给周局长发了一条短信请假,半天不见人影,总应该打个招呼。好在明天是元旦,三天节假日,不用急着上班。   发完短信,她看着窗外发呆。外面又是一片白皑皑的世界,远处的湖泊泛着雾气,模模糊糊看不真切。这里远离城市的喧嚣,格外安宁。如果能在年老的时候也劈出这样的一块地方,种种菜,养养鸡鸭,每天都呼吸新鲜的自然空气,应该是很不错的享受。   柏承宇很快就拿了一套新衣服过来,比了比,说:“大很多,不过还是将就着穿一晚吧。”   吴桐并不计较,拿着衣服进了卫生间,进去后,想想还是把门反锁了起来。   身上到处都是刚才疯狂留下的印记和液体,她一边洗一边深深的感到负罪,可是能怎么办呢?谁能告诉她呢?她麻木的洗完澡出来,看到柏承宇正站在窗前抽烟。烟雾迷蒙,她第一次发现他的烟瘾很大。   他转过身看了看她,眼里依然还有血丝,不过比刚才好多了。他给她擦擦头发,套上了外套,牵着她说:“走吧,下去吃火锅,这家鱼头锅做的非常地道,你应该尝尝。”   桌子是原始的木桌子,在这大雪纷飞的夜晚,两个人围着一大盘火锅吃的津津有味,柏承宇夹了很多肥美的鱼肉放她碗里,说:“多吃点,你太瘦了。”   她举着筷子,眼角有些酸涩。“不要对我这么好……”她说。   他放下筷子,喝了几口啤酒,表情不变的说:“也许你真的不明白,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想对一个人无私的奉献,不求任何回报。”   她看着他,喝了点酒,他脸又开始红红的了。这样近距离的去看,他果真是俊俏好看的不成样子,   也许真的如他所说,一下飞机就过来找她,胡子有些泛青,眼神也充满了疲倦。   再想想他的话,她思绪纷繁,理也理不清。   吃完饭,身体暖和了很多。柏承宇和老板又寒暄了几句,便携着她上了楼。房间温度上来了很多,她钻进被子,虽然很困,却睡不着。柏承宇洗过澡上了床,拥住她问:“睡了?”   “没。”   “累吗?”   “还好。”   “喜欢这里吗?”   “嗯。”   “那我以后也在这里买块地,盖个农庄。”   “听说你常来?”   “不算常来,有时候心情特别烦躁,会自己来这里钓鱼。”   “你喜欢钓鱼?”   “嗯,小时候经常钓。”   “每次收获多不多?”   “多到可以去卖鱼。”   “呵呵,可惜你自己不会做饭,不然可以自己吃。”   “那样也很好,像居家生活。可惜我总是忙碌。”   “其实我也会钓鱼。”   “我以为你会说你可以烧鱼给我吃。”   她本来是这么想的,可是却说不出口。   “吴桐?”   “什么?”   “我爱你。”   她沉默。仅仅三个字,却足以让她铭记一生。   他搂着她,终于敌不过疲倦,沉沉地睡去。等他睡熟,她从他的怀抱里撑起手臂,认真的看他的脸,她轻轻的触摸他的胡须,他的眼,还有嘴唇,她俯身亲了亲那丰润的唇瓣,闭上眼的一瞬间,两行热泪终于轻盈的滑落。   七十一   早上醒来的时候,吴桐发现手机已经没电,可是身边也没有合适的充电器。柏承宇看了看说:“我车上有。一会我出去弄点汽油,再给你带回来。”   “在哪里弄汽油?”   “我也不知道,出去看看有没有办法。”   “这边有加油站吗?”   “最近的加油站还在五里外的风景接待区,而车子已经开不到那了。傻瓜!”   “那还有什么办法?”   “你急着回去?”   “你不忙?”   “我需要休息,这里就不错。”   “好吧。”   柏承宇穿上外套出门去弄汽油。吴桐站在窗户边上就看到他高高的身影站在雪地里,和鱼馆老板说着什么,老板点点头,然后带他去了什么地方。在房间里也没事,她索性躺在床上又睡了一会。   柏承宇回来时,吴桐刚好睡醒。她站在窗口,看到柏承宇已经将车子开到了鱼馆门口,她会心的笑了笑。他还真有办法。   他停好车下来,老板也跟着从副驾驶下来,两个人说了什么后,吴桐看到他站在下面对着窗子招了招手,示意她下去。   她犹豫了会,穿好外套下去了。   “油加好了。”   “怎么弄的?”   “在老板车上抽了点油。”   “这也行?”   “反正够我们开到加油站加了。”   “那我们什么时候走?”   “急什么?走,我带你去看看冰钓。”   他脱下自己的外套搭在她身上,两个人走到了远处的的湖泊边,果然走近了才发现,湖面上已经结了一层薄冰。   “这里的冰太薄,不能上去,只能在湖边上敲冰钓,冰钓找草窝,水下藏鱼多,我们得找有芦苇的地方,鱼儿冬天都喜欢呆在那。”   “可是这里没有人钓啊。”   “这里是长江流域,不时兴冰钓,在北京,往常只要湖上冻了,很多人一窝蜂地都会去冰钓。我小时候最喜欢跑冰上拿冰镩敲洞,温度太低的时候,冰洞会不断冻起来,就得用笊篱不停的去捞冰。”   他牵着她寻到了一块草丛处,又接着说:“这要就不错,冰要够厚的话,找个离草丛一米远左右的地方凿个洞,就可以上饵下杆子钓了。”   说着他拣了一个石子扔到塘里,顿时一大片薄冰跟着就碎了。   “这样的冰太薄了,只能再寻地方钓了。”   吴桐站在他身边,静静地听他说着,她不会冰钓,他说的那些北方特有的风情,她只能靠想象。   “你来这里后冰钓过吗?”   他微微点头,说:“来过,那是我母亲去世的那年,我不想回去过年,就一个人在大年初一的时候开车到处找冻起来的湖。”   “最后终于在离这里一百二十多公里的一个地方找到了冻起来的湖,自己一个人钓了好几天。”   她吃惊,迟疑地问:“为什么跑那么远?”   “也不是故意找那么远,就是边走边找,不知不觉就到了那么远。到现在,我都不知道那里叫什么。”   “那收获如何?”   “还挺不错,我经验丰富,这边的鱼儿还没遇到我这样的高手,就全都上钩了。”   两个人相视一笑。   “那么多鱼,你怎么处理的?”   “送给了旁边的渔户。”   湖面上有寒风吹过,吴桐站了一会便觉得有些冷,不过看着这样的风景,心却是比往常要安宁许多。她有些心疼柏承宇,刚才他说大年初一的时候一个人钓鱼,可见他也有很孤独的时候。   “你什么时候回北京?”她突然问。   他侧过头,充满疑问的看着她。   “我是说,这边公司是分部,你总有一天要回集团总部的吧?”   “不瞒你说,如果上次如果没有飞去三亚,也许我就会在不久以后就回北京了。”   她略微一晒,说:“呵呵,是和顾小姐订婚吗?”   “算是吧。不过现在你完全不需要考虑这个问题。”他转过身,看着她认真的说:“现在我想什么时候回去就什么时候回去,没有人能干涉我。我喜欢这里,因为有你。”   她默然,有些事情她一直回避没有问,因为她不知道在知道答案后,她会做出什么选择。关于顾曼丽,关于他回北京,关于她和他最终会走向何方。而今,有些东西已经渐渐在她心里生根,她觉得她可以去直面这些问题了。   “上次,你说你连夜回北京,是不是因为老爷子?”   他脚步略顿,说:“我以为你会永远都不问。”   “我只是……不想太早知道答案。”   “顾曼丽回去以后,怀孕了要流产,家里人以为是我的孩子,坚决不同意,便把我召回去质问。”   “啊?怎么会……那是你的吗?”   “当然不是,她跟老爷子也说的很清楚,只是老爷子以为我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其实,这一点,我倒是挺感谢她,没有就此让我背个大黑锅。”   “看起来她也是敢爱敢恨。”   “嗯,桐桐……我有句话想问你。”   “你问。”   “如果有一天我必须回北京……”   “那就回去吧!毕竟那是你的家族。”她斩钉截铁的答。   这个问题一直是两个人都不敢面对的问题,她承认,她到现在也还没做好准备。如今……也许更不可能了。柏承宇冷着脸,他转头看看湖面,一语不发。   ? ☆、第 43 章 ?  回去的路上,他们沿着湖边欣赏雪景,尤其是沿着小路还有一排排雪松,此刻被大雪装扮,倒是更显得别有趣味了。   “像不像圣诞树?”   “不像,比圣诞树好看多了。”   吴桐站住停在小路中间,回首看看后面的雪地里的脚印,眯着眼睛微微一笑。   “你总喜欢这样看自己留下的印记。”他笑着说。   “为什么这么说?”雪地里两排大小不一的脚印交错着,就想他们俩,纠缠着,爱恋着。   “三亚的时候,我看到你也踩着沙滩看脚印。”   她恍然,想起来那一次,在清晨的沙滩上碰到他,简直措手不及。她啊地一声,说:“就是觉得可以时不时回头看看自己走过的路,毕竟未来的路还不知道在何方。”   “路在脚下啊。”他接着答。   “哈哈,对,路在脚下。”   “鲁迅先生说过,路是人走出来的。”他又说:“所以……我一直相信,未来是要靠自己努力的。”   吴桐低下头,表情不变,只是内心的波动还是有些免不了。他走进,搂着她。他自信而坚定的说:“桐桐,相信我好吗?我会一直努力。”   又有雪花开始漫漫飘舞,她是那么留恋他的怀抱,多希望这一刻能永远停住……   回到鱼馆,柏承宇去车上拿了充电器给她,她插上电源充电后,两个人又享受了一顿大餐,昨天是鱼头火锅,今天则换做了烤鱼,烤的鱼也就是普通的草鱼,不过经过鱼馆大厨的手艺,烤出来香味扑鼻。   “我们家还有一个特色菜,那就是糖醋鮰鱼,不过这个季节吃不到肥美的鮰鱼了,到春夏时节,你们可以来尝尝。两位冬天来,就只能尝尝火锅和烤鱼啦!”老板娘依然那么热情的介绍。   作为地道的南方人,吴桐不怎么能吃辣,不过还是敌不过美味,吃的直辣到脸红脖子粗。柏承宇喝着酒,替她斟水。   “要不要喝点酒?”他戏谑的问。   她辣极了,也不管递过来的是酒还是水,咕噜喝了一大口。   “不喝了不喝了。我酒量太差。”   “税务局的人哪有酒量差的。”   “除了我之外。”   他喝酒比较上脸,一喝脸就红,此刻又是红的那么好看。她微眯着看他,竟觉得有些醉了。   “有人说你喝酒后的样子特别好看吗?”她问。   “是吗?”   “嗯,以前何雨晴就说你好看,像韩剧里的欧巴。”   他举着酒杯,想了想问:“欧巴?是什么?”   她扑哧一笑,是啊,他整天除了忙碌就是忙碌,估计看韩剧这种事情应该离他比较遥远。   “就是,就是帅哥的意思。”   “呵呵,这种话我听的多了。”   “什么话?”   “最年轻最帅气的公司总裁和房地产富豪之类的……”   “且!”她呲之以鼻。   “那又怎么样?男人又不是靠脸吃饭。”   “知道就好。”   “我一向有自知之明。”   “是吗?”   “可在你面前,我经常怀疑自己。”   “别这么说,我算哪根葱。”   “我也经常问自己,喜欢你什么。可就是说不出来,就是会时刻念着你。我是被你下了蛊吗?”   “我可没那本事。”   “你爱我吗?”   吴桐有些醉了,真的,不然怎么觉得眼前的人都有些模糊,她点点头,说爱,然后……然后就是想大声的笑,或者大声的哭。她感觉有人扶着她回了房间,给她洗了澡擦干,躺倒了床上,迷迷糊糊中,有人轻声的唤她:“桐桐,桐桐,桐桐……”   身体的衣服被一一解开,有温暖的怀抱拥住她,她也紧紧搂住这片温暖,温柔而绵长的吻让她更加迷乱,有硬物进来,她不知觉的弓起身体容纳着,回应着。这是深入骨髓的爱恋,这一次,她不愿意再睁开眼睛,就让她这么沉沦吧。   七十二   次日早晨醒来,吴桐才发现自己昨晚竟然喝醉了,她按按额头,有些昏昏沉沉。身边的柏承宇也随着她醒来而逐渐醒来。   “昨晚我醉了?”   “你说呢?”   身下不着一物,还有□□着的他,都昭示着昨晚的欢爱不是梦。她穿上衣物,走到桌子边,打开充了一天电的手机。柏承宇也跟着起床去洗漱,他从卫生间出来,看到吴桐拿着手机站在窗子前一言不发,走过去搂住她,看到她握着手机的手竟在微微颤抖。   “怎么了?”   她有些悲伤的看着他,说:“是周局长回的短信,他说李煦的母亲写了一封举报信寄到了他办公室,让我假日结束后去他办公室。”   他听了,思考说:“你是说李煦母亲举报你?”   她低头,果然婆婆说的没错,她不是不会姑息的。难道李煦回来她已经知道了?   “举报你什么?”   “大概是作风问题。”   “因为我?她知道了?”   她皱眉,没想到事情这么快就来了。她略有烦躁,不过仔细想了下,也想通了。柏承宇还有追问的意思,她打断他说:“我们就这样吧。”   他不懂,问:“什么就这样?”   “我是说我们的关系。”   “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不要再继续下去了,对李煦父母太不公平。”   他呼吸加重,捏住她的胳膊,质问:“你是说你要离开我?回到他身边?”   “不是,我……这样不对,我不能再这样下去。”   “哪里不对?你说。”   “都不对,我们不应该开始,现在我只想挽回。柏承宇,我们没有未来!”   “你和李煦有未来吗?”   “我和他本是夫妻!”   “哼,好得很!夫妻……”   “你有你的职责,我也有我的职责,我们不是小孩了,我能有这两天,我已经很满足了。”   “我不满足!我要的不仅仅如此!你仁至义尽,对李煦及家人没有什么职责!如果你是担心这个,你放心,一切交给我处理。”   “然后呢?就算解决这些了,你不用回北京吗?不用去管你的家族事业了吗?你要一辈子呆在这里吗?还是你觉得你可以把我养在这里,时不时可以回来看看?”   他略顿,又说:“你可以和我一起回北京。”   “和你一起回去?你的老爷子呢?他能接受吗?接受我这样一个没有权势没有背景还是离过婚的女人?”   显然,这句话刺到了他的软肋,他依然坚持地说:“你只要和我在一起就行,其他的不用管!”   “柏承宇!是你幼稚还是我幼稚?”   “我可以帮你调动工作到北京,你还可以做公务员。”连说话的口气都不再坚定,他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闭上眼,这样的结局早就已经注定。只不过现在才将伤疤揭开,就到这样吧!再说下去,只会让彼此更加伤害彼此。不如就此,留下个美好回忆。   “柏承宇,就让我们给彼此留个回忆吧。”   她站起身,收住话语。他可以倔强,她却不可以。她主动过去拥住他,靠在他肩头,笑着说:“谢谢你,真的。我不会忘记你。”   他转过身说:“给我点时间好不好,你再等等。”   她笑了,笑的特别开心。“能遇到你,是我这辈子遇见最美好的事。”   他摇摇头,“别离开我。”   “不早了,送我回去吧!”   离开鱼馆的时候,吴桐回头再看了看,这是一个很好的地方。她想也许以后她会有机会再来吧。车子驶上主干道,她想,梦终于要醒了。只是看看他,安静的开着车,那俊美的侧面让她留恋,想再摸一摸那扎手的胡子,却还是作罢。她怕她会更加不舍。   对于柏承宇的安静,她有些失望,还以为他会挣扎一下,不过这样不就是自己渴望的结果吗?也许,也许他也早已经想到是这样的结局,所以现在才会这么安静。就这样吧!就这样吧!   临下车时,柏承宇看着吴桐问:“吴桐,真的就这样了吗?”   她没有说话,但是在看到他失落的表情那一刻,她终于明白,一切都该结束了,早就该结束了。这样,才是最好的结局。   她一步步走上楼梯,再也没有回头。这里才是她的家,她的归属,她还有很多很多事情要去面对,那是她的责任和义务,想到这里,她挺了挺腰,更加坚定。   节假日一过正常上班,吴桐换上了干净的制服后,强打起精神走进了周局长的办公室。   敲门进去,周局面无表情的开门后,让她坐下。   “我开门见山的问吧,李煦现在还好吗?”周局问。   她思忖了一下,坦白的说:“他赌博,借了400万高利贷,人现在已经逃了。”   周局皱了皱眉:“没想到出了这种事情,他们单位知道了吗?”   “我不清楚,不敢去问。”   周局点点头:“不问是对的,问了马上就会有人来调查。那你和柏庄置业的柏承宇是什么关系?”   吴桐暗自佩服周局的果敢和直白,她想过婆婆可能会举报她与他人来往,但一定不知道是柏承宇,但是周局直接提到了柏承宇,可见他竟已洞悉一切。   她沉默了一会说:“我们没有关系。”   周局眯了眯眼,手指点点桌面,然后又站起身,复再坐下,慎重说:“小吴,你在分局工作时间良久,很多事情看的也多,个人感情虽然属于私事,但是李煦的情况特殊,你要妥善处理好其中的关系,你婆婆举报你作风不端正,普通夫妻感情出现问题还被人说三道四,尤其我们都是公职人员,涉及到这方面,可是可大可小的问题,人言可畏,弄不好是要丢公职的。”   她点点头:“我知道,周局。我一定会处理好这件事情的。”   “李煦逃了有多久?你公公婆婆那边可有什么困难?”   “已经有几个月了。他们目前还好,我公公之前刚得知事情的时候中过风,现在已经恢复了。”   “嗯,要是家里方面有什么困难,可以和分局说明一下情况,我们可以在这方面提供一些方便。李煦可有什么消息?”   “目前还没有。”   “你一个女孩子,碰上这样的事情,也不容易。以前我在年轻的时候,我的老局长也是携巨款出逃,留下老婆和孩子,最可怜的就是孤儿寡母了。”   “最后老局长回来了吗?”   周局摇摇头:“当时没有,后来我调走了,也就不清楚了。只不过也陆续听到,十几年以后才回了家。一回家就被逮进去了。孩子都不认识他了。”   她心下怅然,十几年才回家?李煦也会吗?   “好在你们还没有孩子,你可有什么打算?”   “找到李煦,然后……再做打算。”   周局长叹了叹道:“这种时期,最考验夫妻的感情,外界诱惑再多,也一定要把持住,一旦走错了一步,外界的眼光和内心的安宁就是最大的煎熬。你要好自为之。”   意有所指的话,让吴桐无话可说。周局的话深深刺激了她,是啊,外界的眼光和内心的安宁就是最大的煎熬,周局的话竟是一语中的,她努力平复激动的心情,对周局点点头说:“我知道了。”   “你婆婆的举报暂且只到我这里,不过后面你要处理好关系,不然老人家什么事都干得出来,闹大了我也没办法。”   “嗯,我明白了。”   “嗯,下次家里再有什么事情的话,也不要瞒着,需要请假就请假。”   “谢谢周局。”   走出局长办公室,吴桐觉得眼睛有些湿润,一个领导能对她这样,她已经非常感激。她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眨了眨眼睛吹干湿润,抬头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 ☆、第 44 章 ?  下午的时候,她把柏庄置业的相关财务资料重新整理了下,交给了另外一个税管员,然后在系统里申请调整了下税管员的名称,把柏庄置业从自己的名下换到了别的税管员。做好移交工作后,她打开手机准备发个短信给施总,想了想还是作罢。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下班后,她买了点水果和营养品去了婆婆家。婆婆自然脸色不好,见到她,反问:“你怎么还有脸来我家?”   她笑了笑:“婆婆,我想我们有些误会。那天你见到的人,其实是我以前的一个同学,他……他其实是学法律的,我咨询了他一些事情,他以前也确实喜欢我,知道李煦出了点事,所以他就有些想法,我承认我没有及时告诉您是我不对,所以婆婆你千万别误会。”   “哼,别以为我很好骗,那你们都亲上了怎么解释?”   吴桐心中咯噔一声,倒没想到这点,看来她确实不善于撒谎。她张张嘴,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婆婆眼见她说不出所以然,又要开口,公公竟拄着拐杖站在阳台喝了一声:“好了!”   婆婆吃惊的住了口,转过眼去看公公,不情愿地走过去扶他。“你怎么起来了?”   “我不起来,你是不是要把媳妇关在门外不进来?”   “我,我就问问嘛。”   “李煦不在家,你还嫌这个家不够乱?是不是把媳妇也赶跑了你才高兴?”   吴桐感激公公,她拎着水果在保姆的帮助下进了门。她走到沙发边,看公公气色还好,虽然行动迟缓了些,但从刚才的话看得出,公公意识还清醒的很。   “桐桐来了。”公公坐下,招呼她也坐。   “这个老婆子见风就是雨,上个礼拜听人说看见了李煦,打电话到你家,没找到你,就发神经跑到你单位举报你,有没有给你带来麻烦?要是有的话,我出面作证澄清。”   这也是吴桐困惑的地方,怎么就想起去举报她了呢?原来是听到风声了,看来李煦回来的事情瞒不了了。   “没事,领导找我谈过了,我都说清楚了,领导能理解。”   闻言,婆婆鼻子哼了哼站起身,“我去厨房看看。”   “你别见怪,都是被我惯的。”公公说。   吴桐想笑,公公婆婆恩爱一生,无风无雨,如果不是李煦出了事,他们应该是令人羡慕的白头到老的典范。   “爸,李煦是回来过。”她说。   “真的?”说起这个,公公显然激动了很多。   “嗯,不过又走了。”   公公又失望,他急切问:“他回来可说什么?”   “那笔高利贷是真的,他不愿意回来,说……回来的话,自己的人生也是毁了。”她沉痛的说。   公公拄着拐杖的手开始微微颤抖,婆婆从厨房出来听到,也顾不了许多追问:“那他有没有说去哪了?怎么联系他?什么时候再回来?总这么逃下去也不是事啊!”   “妈,您别激动,当心身子。这次我就是想同你们商量商量,看有没有办法把高利贷还掉。”   “还掉?400多万呢!再加上利滚利,不知道要变多少。”      “我算了下,我和李煦住的那套房子,卖掉的话按市价的话应该能卖180多万,我自己还有些存款还有公积金,我再问我父母亲戚借借,应该能凑够230多万,先还一部分再说。”   一时间气氛又安静下来。400多万,不是巨款,可对于像他们这种普通薪资家庭来说,却也不是小数字。   “委屈你了。”公公说:“李煦的事情,我们李家不是没担当的,你能想到这样做,我们已经非常感激,你就不要向你父母借了,我们老两口还有储蓄,能还多少就多少吧。”   婆婆在一旁已经开始掉泪:“怎么就这样了啊……”   “别哭了。”公公说。   “是啊,妈,事到如今,走一步算一步。钱是小事,只要人好好的就行,也许还一部分后,李煦就能回来了,剩下的,我们和高利贷商量商量,以后慢慢还说不定也行。”   “高利贷哪有那么好说话的?”   “其实我还有一个办法,我们可以从银行贷款,先把高利贷还掉,银行贷款利率总比高利贷的低吧。先还掉高利贷,等李煦回来,我们可以做点小生意慢慢还银行贷款。”   “对呀!总比高利贷好,整天不是下腿就是下胳膊,银行不会的呀!”   “其实这样的办法最好,只不过银行贷款要抵押,我有个同学在银行,我明天就去问问我们住的那套房子能贷多少。”   婆婆终于放松地叹了口气,她擦擦眼泪,像是放下了心中的一块大石头。“这样最好,这样最好!我们怎么就想不到呢!”   公公也点点头,又说:“你去叫赵姨多烧几个桐桐爱吃的菜,今天晚上就在这吃完饭再回去。”   婆婆连连答应:“哎,好。”   婆婆到厨房招呼,公公又说:“桐桐,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爸,您别见外了,是我这段时间没调整好,不然婆婆也不会误会了。要是我早一点想到办法,李煦也许回来就不会再走了。”   公公哼了一声:“这个不孝子!不是他,这个家也不会变成这样!等他回来,他那个公务员不做也罢!我找几个叔叔伯伯,带他去做做生意。倒是你,危难时刻见真情,我们李家亏欠你的,我一定想办法补偿你!”   “爸,快别说什么补偿不补偿的了,夫妻本是同根生,我这么做也是应该的。”   吃完饭,吴桐一个人回到家,黑夜里,她走到落地窗前,对面也是一片漆黑。她放下外套,满心疲倦的躺在床上,无声的寂寞正在吞噬她,她裹了裹被子,这个冬天真的特别冷。   第二天上班后,她就拨了个电话给沛沛。电话接通后,沛沛说正在开会。到下午,沛沛回了电话过来,口气听起来不是很好,吴桐问怎么回事,沛沛说还是因为信用卡的事情,行里已经开会正式追究责任了,说罢还在电话里哭了起来。吴桐安慰了她,要说出口的话只好打住。   挂断电话,她脑子有些空白。沛沛现在自身难保,看来得找别的银行。正在踌躇的时候,沛沛电话又打了过来。   “你刚才找我什么事?”沛沛吸吸鼻子问。   “也没什么?我咨询个事,房屋抵押贷款一般能贷多少?”   “你干嘛问这个?谁要抵押贷款?”   “你就说说到底是多少吧!”   “住宅用房的话,一般能贷房屋评估价值的70%到80%,到底怎么了?”   “只能贷这么一点?”   “是啊,还必须要有很好的资信证明和收入证明才能贷到,桐桐是谁要贷?”   “我和李煦的那套房子要是找你办,能多贷一些吗?”   “你要抵押贷款?发生什么事情了?”   吴桐深吸一口气,沛沛不知道李煦的事情,如果真的要办贷款的话,最终还是瞒不住的,她把李煦的事情简单说了下,吓得沛沛连连惊叫:“怎么会这样啊!”   “你先别管这些了,能多贷一些吗?”   “我现在的情况你也知道,行里的人都不知道怎么看我呢。你要是真想贷,去老张银行办也行。”   是了,沛沛老公也是银行里的人,不行就找他在问问。她心里着急,却也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办法。原以为银行贷款能多贷点。看来房子不卖是不行的了。房子卖了再去拿什么抵押贷款呢?!   她盘算着,卖掉房子加上自己的储蓄什么的,还差170多万呢!看来要是办贷款的话,不得不向公公婆婆开口,把他们的那套房子拿去抵押了,只不过只能贷70%,估计还得差个100万。   “其实,你怎么不找柏总想想办法?”沛沛在电话里问。   她现在最不想听到他的名字,要是找他,那她就真的没救了。挂断电话后,她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甚是焦急,越想越恨李煦,怎么就……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如今想这些有什么用?还是赶快想办法把这个无底洞填补起来才好。   七十四   下班后,她跑了几家房产中介,了解了下小区房屋的行价,她咬咬牙,把自家房屋的资料留给了中介,挂价开始卖。这是她和李煦住了五年的屋子,如今就要这样卖掉,虽然有千万个不舍,但也毫无办法。价格挂的比较高,中介有些为难,说这样高的价格恐怕不好卖,不过在她的坚持下,中介说试试看吧。   从中介出来,她走在寒风中,内心萧索一片,风刮的人简直生疼。卖掉了房子,就要找地方住,回家后,她开始在网上找房子。现在房屋的租金都不便宜,离单位近的都贵,便宜的又太远。她揉揉眉头,高利贷的事情还是越早解决越好,看来还是得去找一下柏承宇出面。在这之前她得把钱凑齐。   接下来几天,她到处奔走,去了公公婆婆家,把情况说了下,婆婆显然没想到这么复杂,要拿他们二老的房子去抵押,他们还是犹豫了下,吴桐也没急着,让他们思虑几天。然后就是到市公积金中心,办了申请提取公积金,公积金提现没那么快,慢慢等就是。她犹豫要不要给自己父母打电话,不到万不得已,她还是不想打。她去了沛沛老公银行,找到了老张,了解了下情况,现在贷款从紧,找熟人办理的话,可以贷到最高限额,下来速度也会快一些,但其他更加优渥的便利就没有更多了。见到老张,虽然许久没见,一想到沛沛,她还有些尴尬,不过这些现在都已经不能成为她的问题了。   过了几日,有房产中介打电话来,说有人要看房。下班后,和中介约好时间,把钥匙交给了经纪人。站在楼下,看着经纪人带着人上去看房,她心里竟然有些打鼓,万一真的有人看上了……难道真的就卖了吗?转念一想,她摇摇头,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想这些?!中介后来说房客要再考虑考虑,嫌价格高了点。她嘘了口气,说不出到底是想卖还是不想卖。   又过几天,老张打电话来,告诉她银行那边已经搞的差不多,只要她准备好相关资料直接过来就行。她放下电话,准备下班再去下婆婆家那边。   下班时接到了沛沛电话。沛沛约她吃饭说有话要说,她说不行,晚上要去婆婆家,沛沛问什么事,她便如实相告:“我要去婆婆家拿房产证办抵押。”   “哎,我都知道,老张都跟我说了。桐桐,你犯糊涂了啊?”   “怎么了?”   “你婆婆那么机灵,她能拿自家的房产证给你去办贷款?你是无心,就不怕她乱想?自己儿子欠高利贷跑了,就不怕她也以为你拿着房产证贷款跑路?”   吴桐一怔,她确实没想到这点。这个节骨眼上,如果婆婆这么想,也不是没有可能。“那怎么办?我总得把这个窟窿填上啊。”   “你现在就是热锅上的蚂蚁……不过我有件事情要告诉你,你不要生气。”   “你说,现在没有比偷我一毛钱更让我生气的事情了。”   “也不是什么大事,上次出了信用卡的事情后,我打电话给柏承宇,让他帮忙办了一些小业务,算是我假公济私,弥补我的过错。”   她停了停问:“这么说,你信用卡的事情已经摆平了?”   “怎么可能,行长还有上级部门看在我有柏庄这个大客户的份上,算是饶了我一回。我已经谢天谢地了。我趁热打铁,让柏承宇又替我办了一些小业务,所以现在暂时转危为安了。”   她听着,面无表情道:“那不就行了。他是你的客户,那是你们之间的事情,你没有必要和我说,更不用顾虑我是否生气。”   “这次真的还是要多亏柏总,没有他,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度过这个难关。改天我真的要好好谢谢他才行。”   “你说完了吗?我要去婆婆家了。”   “桐桐,还有件事,我把你准备卖房还债的事情告诉柏总了。”   吴桐有些不耐地:“你……”想一想,反正已经决定分手了,告诉就告诉了吧,“说了也没什么大不了,就这样吧,我还在开车呢。”   “好吧。”   挂断电话,她疑虑重重,沛沛说的对,她这样跑去婆婆家,难免老人家不多想。有什么办法让他们放心呢?要不让他们自己去银行办理贷款好了。   车子驶到婆婆家楼下停住。她看了看楼上,迈开的步子又重了几分。正上楼的时候,碰到婆婆下楼,她一脸严肃的看着她说:“不用上去了,我有话跟你说。”   疑惑地随着婆婆下楼到了小区的亭子里站住,婆婆开口对她说:“你和李煦离婚吧!”   吴桐以为自己听错了,她问:“妈,你说什么?”   天气寒冷,此刻亭子里也没有人,婆婆也不顾忌,她继续说:“你和李煦离婚吧,他的债我们会自己想办法的。”   吴桐辗转思考了下,小心问:“是不是你不放心我拿房产证去办抵押?我可以找熟人让你们自己去办。”   “我确实不放心,但不是这个原因,吴桐,你还年轻,还是和李煦离婚吧,我们也不想拖累你。”   “妈,你什么意思?”   “就是这个意思。”   “先不管我和李煦到底离不离婚,400多万你们怎么还?”   “那是我们的事情!”婆婆有些急:“我们老李家出了这么个儿子,是我们不幸,我们自会想办法,你还是……还是赶快离婚,找个好人家过日子去吧。”   她顿住,不知道婆婆怎么来了这么一出?一会去举报她,一会又非要她离婚。她不解地问:“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爸也是这个意思吗?”   “对,这是我和你爸商量好的。”   “是我哪里做的不好吗?”   “别问那么多了,这个事情你考虑考虑吧,尽快离婚就是。”   说完,婆婆只深深看了她一眼,绕过她身边朝自己家楼走去。吴桐站在原地,怎么也不明白。回去的路上,她一直在想,不知道怎么又变成这样了。   婆婆不肯办抵押,还债的事情就此搁浅。有中介一直打电话来看房子,她一一回绝,只推说最近很忙。她想来想去,这件事情只有可能去问柏承宇了。? ☆、第 45 章 ?  一连几天,她看着手里的手机发呆,通讯录里的名字一直出现在屏幕中,就是没有办法按下去。年底了,大厅的业务特别繁多,往往从早上上班就一直忙到下班,连喝口水都没时间。吴桐也跟着异常的忙碌着。她看了看日历,马上就要到农历新年了,这个时候该是要账的要账,还债的还债,再等下去,只怕真的对李煦不利。   下班时间到,将车子停在柏庄置业的大门外,她看了看手表,企业上班不比单位,临近七点半,还没有人下班出来。她耐心的等了等,快到八点的时候,终于看到了柏承宇的车子朝着大门驶过来,其实她不确定他在不在,年底了,谁知道他是在这边还是飞到外地去了。   她开口想喊,却发现这样他根本听不见,只好坐在车子里等。柏承宇车子驶出大门,快要离开辅道,车子加速快要进入主干道时,她看到他的车子猛地停在了交叉路口,引起后面一片喇叭声。正当她以为他看见她的时候,车子却又发动,“轰”地一声,呼啸着驶上了主干道离去。   目送着他的车子离去,她充满了失落和惆怅。这是怎么了?他看见她了吗?还是根本没看见?因为分手了,所以也拒绝和她见面了吗?她不认为柏承宇是这样一个小气的人,但看他决绝的离去,她也犹豫了。   她心情低沉的开车回家。回到家,还未脱去外套,她径直走到客厅阳台,推开玻璃门,望着黑洞洞的别墅发呆。他现在在干什么呢?年底了,应该更忙了吧?晚上八点才下班,车子开得那么快,是赶着去应酬吗?他的心脏不好,还是要注意点好。   乱七八糟的想了很多,她闭上眼,不得不承认自己是爱着他的。一阵刺骨的风吹来,她抱紧双臂打了个哆嗦。再次望了望对面,转过身关上了玻璃门。   第二天上班,吴桐的办公桌上出现了一张请柬。她打开一看,竟是何雨晴的结婚请柬。婚礼就在这个周末,她微晒,这家伙,竟然要结婚了。拨了大厅的电话,何雨晴立即上了楼。   “怎么回事?这么快就办事了啊?一点风声都没有。”她笑着问。   “吴姐,上次你不是说可以的吗,我遵从你的意见啊。”   “啊,别,你可千万别这么说,我可担待不起。”   “等不到欧巴了,只能赶快找个合适的把自己嫁了吧。”   “也不能这样说,谢凡挺不错的啊。就是没想到你们这么快。”   “哈哈,主要是他家里人催的急,反正我也无所谓,结就结吧,我们想赶在春节放假出去度蜜月。”   “是个好主意呢。”   “嗯,只是婚礼准备的仓促了些,正好碰上他们检察院有件案子可能要介入,所以比较忙,不过我对这方面也无所谓啦。”   “没想到谢凡这么忙,你家里人不觉得亏待你了?”   “哎,有意见肯定有意见,不过事业更重要嘛!听说这件案子还比较重要,谢凡参与进去了,对以后的发展肯定有好处。”   “看看,还没嫁过去呢,就开始希望老公好了。”   “哎呀,吴姐!”何雨晴扭捏的笑了笑:“对了,吴姐,前段时间你家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是吗?你听说什么了?”她走到办公桌后坐下。   “倒也没什么,就是有人说你们家出事了,吴姐没事吧?”   “没事。”   “没事就好,那吴姐周末一定来啊。”   她勉强笑了下,道:“好!到时给你封个大红包。”   何雨晴凑近说:“吴姐,分局里我可谁也没说,所以……”   “呵呵,这么低调?”   “哎呀,结婚嘛,太铺张了也不好,我和谢凡都希望从简。不过双方父母觉得还是请亲戚好友和关系比较好一点的来见证下,所以我想来想去,就给你发了请柬。”   吴桐点点头。她狠认同,现在很多年轻人都蜜月旅行,有的根本不办酒,省时省力又省心。人情往来的,照顾不周,反而引起埋怨,还不如不操办。   “放心,我一定保守秘密。”   眼看着日子一天天滑过,李煦的事情还没有起色,吴桐觉得自己很没用。打了电话给婆婆,她还是坚持让她离婚,她非常不解,但是也没有办法。她觉得这里面肯定哪里出问题了。   周末很快到来,吴桐准时到达了酒店。果然结婚的排场不大,只有两个包厢,一间是男方家长和朋友,一间是女方家长和朋友。不过尽管人不多,何雨晴还是穿上了白色的礼裙招呼客人。谢凡一身西装站在旁边。   吴桐走上前,递了个红包说:“恭喜啊,看看,都成大姑娘了。”   “吴姐来了啊!”   她看着谢凡祝福说:“祝你们早生贵子,白头偕老啊!”   “谢谢吴姐,里面坐吧。”   简单的祝酒吃饭过后,何雨晴坐到吴桐边上,边吃边聊。“吴姐,这桌都是我家人,你可别客气。”   “当然不客气,刚才我还和你姑姑说起你小时候的事情呢。”   “是吗?姑姑说我什么?”   “调皮捣蛋,比男孩子还活泼!”   “呵呵,那又怎样,还不是要嫁人,相夫教子!”   吴桐笑了,“是啊,相夫教子,以后可以温柔点了。”   “哼,才不会呢!我会把谢凡驯服的体体贴贴的,唯我是瞻。”   她扑哧笑了,“看来,谢凡也不是你的克星啊。”   何雨晴夹菜的筷子放下,唏嘘的说:“哎,女人的一生要是能遇到一个能克住自己的人,是何其有幸啊。能克住我的人,我克不住他啊……”   她在她面前用手滑了滑,“哎哎,今天大婚,还在做梦啊?”   “对了,吴姐,你知道吗?柏庄置业的柏承宇欧巴这会摊上大事了!”   吴桐一惊:“什么事?”   “还记得那时候他们办股权转让吗,我听谢凡说有人举报说他行贿,涉及到市政府有关官员,现在事情还在调查,检察院随时有可能会介入。”   “你上次说谢凡查的案子就是这个?”   “恩啊,不过我那时不知道是柏承宇。”   “现在有什么进展吗?”   “没有,听说举报人是匿名,所以还在找线索。”   不知道为什么,听说还没有具体进展,吴桐松了一口气。      “要不,怎么说,这样的男人不是一般女人能掌控得了的呢?我实在很好奇柏承宇这样的欧巴以后会娶什么样的女人。”   接下来饭桌上人都说了什么,吴桐一句也没听进去。直到宴席结束,何雨晴笑着送她出门,她还有些恍惚。   脑子里一直盘旋着何雨晴的话,行贿市政府官员……是啊,当时周局还意味深长的说他是长江后浪拍前浪,还要去会会他,两人在饭桌上推杯举盏的,话里话外都别有意思,她也没多想,和政府部门打交道,几个人能清白?能用那么快的速度解决股权问题,还拿下那块地,怎么想也不可能没有问题的啊!这就要看关系是否到位了,显然,柏承宇是太到位了!行贿?匿名举报?呵呵,这是有人故意要害他吧!   急归急,她又能做什么呢?   她趴在方向盘上,觉得非常迷惘。回到家,她站在阳台上,踮起脚尖看了看,依然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第二天上班,她拨通了施总的号码。   “施总,下半年的房产税和企业所得税不知道你们可报了?”   “还没有,要等柏总回来审核。你们系统看不到吗?”   吴桐摸摸耳垂,她本来就是没事找事,想探探口风。她讪讪地说:“最近比较忙,那等你们柏总回来尽快申报啊。”   “吴主任,前段时间我们不是换了税管员了吗?怎么,这种小事还要您亲自出马吗?”   吴桐语塞,有时候她觉得施总比较迟钝,有时候又太过聪明!她呐呐地道:“谁让您柏庄置业是我们的大企业呢?是,是周局让我亲自过问一下。对了,你们,你们柏总最近是不是很忙啊,我们周局还说很久没见他了呢!呵呵。”   施总电话里没说话,估计在体会她的话。她恨不得咬舌,说的什么呀!人家不会以为你在邀约吧!这又是快过年了,不会引起什么误会吧!再要是被电话录音,周局听到她以他名义在邀约,她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啊。   她想立即挂断电话,偏偏又不能挂,她咬了咬嘴唇,这事还是不要引起误会的好,便直言道:“其实,是我……我有检察院的熟人,说你们柏总被人举报了,是有这么回事吗?”   施总叹了口气,在电话里略微踌躇了会说:“是有这么回事,不瞒你说,最近柏总一直在忙着应付此事。”   果然是这样,她软了语气问:“怎么样了?”   那边过了会说:“这个,你最好亲自去问柏总。”   她提起口气想再问问,又叹了口气,正打算放弃时,施总又说:“听说你要和你丈夫离婚了?”   她吃惊,问:“谁说的?”转念一想,施总为什么这么问,难道他已经知道了什么?莫非是这件事情和举报有关?   她啊了一声,施总接着说:“吴主任,其实柏总他……你知道这是有人故意害他吗?”   和她猜想的一样。她强压下内心的波涛:“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她双手撑住额头,隐隐作疼。   七十六   吴桐开车来到帝皇。这是她第二次来这,第一次是柏承宇带她来的,她将车停在楼下,做了很久的心里建设才终于鼓起勇气走进去。   婆婆那边现在动员不了,还债的事情基本陷入僵局,她唯一想到的就是来帝皇找到老板,看能不能和高利贷那边接上头。以前对于这些人,她唯恐躲之不及,现在她倒要主动来找他们,虽然有些冒险,但也没有其他办法。   一开始,门口负责接待的茶楼服务员坚决不肯说出老板的名字,直到她说出史磊的名字,服务员才用奇怪的眼神看看他,带她走进了后面的一个房间。吴桐手心冒汗的跟进去,帝皇的隐蔽工作做的非常好,如果不是柏承宇告诉她,她根本不知道看起来普普通通的茶楼竟是一家赌场。   没过一会,一个长相普通的男人走进房间,打量了她一番后问找老板什么事,她才说她是李煦的妻子,想找老板说点事情。那人出去后,她坐在房间里又等了好一会,期间,还有人推开门往里瞅了瞅又出去了。   在她快要等的百无聊赖,心生惊慌的时候,那个男人终于又进来了,只说让她回去。吴桐急了,她站起来拽住那个男人说:“为什么让我回去,我是来找高利贷还债的!让你们老板见我一下!”   男人没理他,使了个眼色,旁边两个看起来像保镖的人很快架开了她,把她送到了茶楼的门口。她站在楼下,一筹莫展,想也想不通。她又走进去,问门口的服务员,不管问什么,服务员都摇头说不知道。   无奈地走出来,彷徨地开车离去。看来只有去找柏承宇问问了。   她再次将车开到了柏庄置业,这一次她没有坐在车子独自等待,而是驱车径直开进了公司大门。可是进去后才发现,以前的那栋办公楼已经不见了,替代原来位置的早已经换成了高层住宅地基。   于是只好下车问门口的保安,办公楼在哪。正当这时,施总的车停在了她身边,只见他从车里探出脑袋问:“吴主任?”   吴桐回过头一看,正是施总。“施总,我找你们 柏总,你们现在办公楼在哪?”   施总下了车,说:“以前的办公楼早拆了,这边都都是规划做住宅楼了,我们办公楼移到了最里面,吴主任开车来的?”   她点点头。   “那走吧,我带你过去。这边都在打地基,修土方,危险着呢!我们从旁边绕一下。”   吴桐开车跟着施总的车从外围绕了一圈,一直开到了小区最里面,才看到了临时借用的办公楼。   其实说是办公楼,不过就是项目部,她一直不明白作为开发商,为什么柏承宇喜欢亲临一线,总在项目部办公。柏庄置业那么大,肯定有自己的办公楼,但是她发现柏承宇一直都是在施工地办公。   下了车,吴桐总算觉得离施工现场轰隆隆的嘈杂声远了点了。施总走过来说:“这边办公楼估计也用不了多久,等到滨江新区那边地规划好,我们就要搬到那边去了。”   滨江新区,她想起柏承宇说过。她好奇问:“你们柏总一直都这样办公吗?”   “是啊,我们一直都是这样跟着他到处办公的。”   她没再说话,施总引她上了三楼后,说:“柏总办公室就在里面,不过现在他正在听人汇报工作,你可能要等一下。”   “行,我知道。”   施总走后,她静静走到办公室门口,门是虚掩的,里面正有人大声说话。吴桐仔细一听,说话的正是柏承宇。   “不行!必须按照规划来,所有材料必须照我们要求的做,如果做不到,就让他们换人!”   接着,另外一个人跟着称:“是。”   “还有什么?”   “今天检察院似乎开始着手介入了,听说举报人已经有了线索,市政府那边……我们需不需要再去维护一下?”   “不用!举报人是谁我心里有数,现在是非常时期,尽量和政府那边保持距离。”   “知道了。”   汇报工作似乎已经结束,吴桐赶紧退出去几米远,看样子他心情不太好,她犹豫着要不要进去。门被从里面拉开,吴桐一个助理秘书样子的人走了出来,他瞅了瞅吴桐,拿着文件走了。   吴桐深吸口气,走到门口推开了门。办公室里一片烟雾缭绕,她不知觉地屏住了呼吸。   “还有什么事?”他坐在办公桌前,正按着眉心,一脸疲倦和烦躁。   “是我。”她说。   他睁开眼,还有些不相信。她看着他,发现一段时日不见,他的脸颊凹陷了些,下巴有些泛青,显然是忙碌异常,或许就像刚才助理说的那样,事情比较棘手,毕竟被举报不是一件小事。      他没说话,对她的突然造访有些不适。他习惯性的点燃一根烟,坐在办公桌后面无表情地问:“什么事?”   她坐下,用很平淡的语气答:“我想请你帮个忙。”   他往旁边的一个烟灰缸里弹弹手里的烟灰,低头不看她,问:“请我帮忙的人太多,你有什么好处给我?”   她闻言,干脆地说:“没有。”   他不耐的说:“那你觉得你有什么资格坐在这里?”   吴桐抬起头,不理他的讥讽道:“你能帮我找到帝皇的老板吗?”   他忽然眯了眯眼,在烟雾后,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却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压力正徒然形成。   “你到帝皇去了。”不是问句,更像是肯定句。   “是,可是我没有找到幕后老板。”   “为什么去?”   “我希望能找到高利贷……”   “然后帮李煦还债?”   “这个你不用管。”   他冷笑了两声:“不用我管?那你为什么又要来找我?是不是我帮你找到幕后老板,等你还完债,就再一脚把我踹掉?我倒想问问你,你当我是什么?”   她刚想再次反驳,柏承宇却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轻蔑的说:“其实我早就知道李煦没有被人抓。”   李煦肯定没被人抓,不然怎么还能跑回来?但是她还是问:“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你能救他?”他盯着吴桐,一字一句的说:“只有我能救他,可我不会那么早出手,我要等,等到时机足够成熟。”   她皱眉不解:“你在说什么?”   “可是他破坏了我的计划,我很佩服他,他知道怎么样才能彻底打击我。”   “你什么意思?”   他没有回答,吸了吸烟,有些悲伤的神情涌上来,他问:“李煦最近没有去找你?”   “没有!”她生气了,他这样问实在让她难堪至极,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又补充说:“自那以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   气氛有些冷却下来,刚才那么多疑问还没有问清楚,她有些理不清头绪,忽而又想起刚才在办公室门外听到他说举报人他心里有数,便问:“你……我听说你最近有些麻烦,知道举报人是谁了?”   “你又何苦再管我的死活。”   她心里不好受,想着他心情不好,只好让着他,“是谁跟你有过节吗?牵连到政府官员,以后对你也不好……”   他安静下来,反问:“你觉得还有谁能跟我有这么大的过节,不光举报官员,连我也一并带进去?”   她疑惑的看着他,听到他继续说:“这样损人不利已的事情,最后只会是玉石俱焚。所谓的举报,只是不想让我再在这里有立足之地,而他却会因此再无翻身机会。”   “你……你在说谁?”她的嘴唇有些颤抖,双手不禁按上了手腕上的勒痕。   他按灭烟头,凑上前,眼神锐利的看着她问:“吴桐,我很想知道,那一天到来的时候,你会为谁哭?”   “不会的,他怎么会……”吴桐不敢相信:“怎么会是他举报的……我已经很久没见到他了……”   “怎么不会?”他站起来,绕过办公桌,走到她面前,恶狠狠的说:“我占了他的女人,夺走了他的心头爱,对他来说,我可是个□□裸的强盗!”   “啪!”一声脆响,吴桐给了他一巴掌。他的话,不光羞辱了李煦,更羞辱了她。她气结,浑身发抖,泪如泉涌地站起来跑了出去。   ? ☆、第 46 章 ?  回家的路上,她的车子碰到了别人的车子,虽然责任不是她,她无暇顾忌车子,不顾车主的疑惑,不要求赔偿地径直开走了。好容易到了楼下,她停住车子捧住脸大声哭起来,正好广播里传来一首Minnie Riperton的英文歌:“And everything that I do is out of loving you,No one else can make me feel the colors that you bring……”   她心碎欲裂,捧着一颗心去关心他,却被他的一番话彻底击碎,她怀疑自己本性就是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明明已经放弃了,为什么还要去找他?也许如今这样的一个局面,根本就是她一手造成的。 如果不是她,李煦不会去举报柏承宇,他是公职人员,实名举报政府官员,根本就是自毁前程,再加上自己有高利贷在身,一旦现身,根本就是死路一条啊!这样自掘坟墓的事情,也许真的是因为恨吧,恨柏承宇夺走了她,恨她背叛了他!   也因为她,柏承宇也被拉下了漩涡,如果坐实了行贿罪,他怕是也会遭殃。这样两败俱伤的局面,都是她造成的……如果说她之前是不想李煦受罪,那么现在她更不想柏承宇受牵连啊!   有人敲了敲车窗,她擦擦眼泪,抬起头看,竟是李煦,他打开车门坐了进来。   “你怎么来了?你不怕有人看见?”吴桐左右看看,李煦看样子等待楼下已经多时。   “我当然有办法,这里是我家,我来看看不行?”   吴桐没有说话,李煦再次现身,肯定是有事找她,正好她也要找他问个明白。   “你和柏承宇分手了?”   “你去举报柏承宇了?”   两人同时问对方,内容都是关于同一个人。一时,两人都缄默,还是李煦先开口:“看来你很担心他。”   “你怎么知道柏承宇的事情?”   “这个简单,他们公司在滨江新区的新地在我们分局也有备案,我有同学在市政府,早在他那时候弄这块地皮的时候,我就知道他和政府部门关系密切。”   和她想到的差不多。   “你这样做,是自找死路。你澄清举报,我们一起还债,未来还是有希望的。”她想劝他不要再继续错下去了,这样只会让事情更复杂。   “我这样做也是自保。上次我现身,高利贷已经得到风声到处在找我,我实名举报,公安机关有责任保护我的安全。”   “可是这样有什么好处呢?如果我们一声不吭还完债,你回来还可以保留公职。现在这样,你的前程就毁了。”   “你是在关心我吗?对我来说,你的关心现在跟奢侈品一样珍贵。”   “别这么说。”   “与其整天东躲西藏,不如这样来的光明,我也想和柏承宇来一次正面较量,看看他是不是那么厉害。”   闻言,吴桐悲怆的问:“就算赢了又怎么样?他顶多就是行贿,再说他要是再运用一些手段,未必就会落到什么下场。”   “你就那么看得起他?你觉得我一定会输?”   “你何必这样,损人八百,自毁一千?”   “呵呵,损人八百,自毁一千?这样也不错!”   “我求求你,别去举报了好不好?那样对谁都不好。”   “呵呵,你太不懂男人了。固然是我有错在先,给了你出轨的理由,可是作为一个男人,这是何等的奇耻大辱,想必你还不清楚!吴桐,你可知道柏承宇拿什么条件要挟我?”   “什么……什么条件?”   “看来他没和你说!在你和他分手后,他就跟我提出了只要我离婚,就帮我还高利贷。”   “怎么会……”   “看看你的柏承宇,简直是只手遮天!他一早就知道我的行踪,只不过在跟我玩猫捉老鼠的游戏罢了,他早就等着这一天了,等着我去求他!我偏不让他如意!”   “你在说什么?为什么你们两都说一样的话?你们到底在搞什么?我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你当然不知道,他为的就是得到你。”   “你说清楚点!”   “他对你倒真是一往情深,为了你,甘愿付出400多万人民币的代价……你告诉他!我是不会和你离婚的,让他不要再枉费心机了!我和他,如今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说完,李煦看也不看她,“砰“一声摔了门下了车。看着他快速离去的身影,吴桐脑子发懵,这到底都是怎么回事啊?!谁能告诉她?   回到家,她躺在床上,今天一天遇到的事情太多,她的脑子已经不够用了,想来想去,莫非是说柏承宇跟李煦提出了离婚的条件,只要他答应,柏承宇就帮他还高利贷?柏承宇没有跟她说这件事情,所以他是瞒着她的,因为怕她不答应吗?想到头痛欲裂,她才昏昏睡去。   第二天分局有应酬,她陪同周局吃完饭回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她一头倒在床上,闭上眼睛就不想在醒来。这时,身旁的手机狂响起来。她打开一看,竟是柏承宇。   她接通了电话,就听到了他的声音异常强硬:“吴桐,你给我下来!”   “什么事情?你在哪?”   “不要再让我说第二遍!”   她收起电话,走到北阳台,果然看到了他的车停在楼下。有了以前的经验,这一回,她穿好衣服立刻下了楼。   令她没想到的是,竟然是施总率先从车上下来了。她怔住,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吴主任,今天晚上柏总喝多了,你别太介意。”他说。   吴桐有些尴尬的摇头,看来施总早就知道柏承宇和她的事情。柏承宇“砰”地打关上开车门,对施总说:“你先回去!”   施总悻悻地走到停在一边的奔驰车上,有司机载着他们离开。   自从上次不欢而散,吴桐还没想好要去怎么面对他。“什么事情,这么晚了?”   “你凭什么去求李煦?!我和他的事,不要你管!”他劈头盖脸的喝道。   “我……”她张张嘴,却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现在自身难保,只不过拼着一口硬气死磕,你以为他还能垂死挣扎多久?就算是我从此得罪所有官员,在这里再也混不下去滚出滨江市,就算我被判坐牢,那是我和他之间的事情,你掺合什么?你以为你是谁?”   “我只是不想看到这样的结局……”   “哼!你这样求他,就没有提出什么交换条件?比如你再回到他身边?呵呵,我倒忘了,你早就做出了选择,早在那天你就选择抛弃了我,你早就决定回到他身边,帮他还债,然后再和他夫妻□□?”   “我和他本就是夫妻!我们算什么?我们根本就从来没有开始,所以我也没有抛弃过你!”   “那你为什么要求他?你大可以来求我啊!求我给他一条生路!400多万,只要你张口,我柏承宇还是拿得出来的!”他满身酒气,冲着她吼道。   她扭过头,不理他,“你喝多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你们本是夫妻是吗?所以你总是把自己和李煦捆绑在一起,患难见真情是吗?所以要离我远远的,就算有什么天大的困难,你也不愿意来求我?”   “我没有……”她苦涩地说:“我自身的事情都是一团乱,我不想你跟着我一起去承担这些,这样是最好的办法。”   “你怎么知道我就不愿意承担?早在三亚的时候,我抛弃一切飞去找你,我就想好了,你给了我甜头,让我以为看到了希望,即使后来李煦那样对你,我都没有怪你!要怪都怪我自己!你怎么能现在说走就走?!要走就走的干净一些,为什么又要假惺惺的关心我?你知道不知道,那天我猛然看见你的车停在我公司门口,我是多么想抓你下来狠狠问你,你来干什么?来看我的笑话吗?”   “你真的喝多了……”   “我每天都喝很多! 你早知道我不是个好人,我要是好人,我就不会强抢别人的老婆,就不会费尽心机要拆散别人的家庭,更不会因为嫉妒愤怒谋算着怎么样让李煦吃够苦头才罢手!我嫉妒他,嫉妒他还要把你从我手上抢回去,嫉妒他可以光明正大的拥有你,这些都让我非常愤怒,我受不了这样……更受不了你为了我去求他!为什么去求李煦?!你觉得我很可怜是不是?觉得我很悲哀是不是?你说啊!”   “你很可怜,你很悲哀吗?你所拥有的比别人多多了。我们根本就不是生活在一个圈子里的人,如果这样对你我都好,我宁愿长痛不如短痛。”   “好一个长痛不如短痛!你自始至终都不忘记李煦,我也曾是你的男人,我倒要看看,要是我最后也落魄收场,你是不是也不会忘了我!”   他恨恨的说完,转身就离去,上了车。车子发动后,没有朝别墅开去,而是径直掉头出了小区。吴桐失魂落魄的看着,她甚至还在担心的想,喝了那么多,开车可真要注意点。   七十八   回到房间,她像断了线的木偶一样,侧躺在床沿边,看着对面的屋子,眼泪直流。直到半夜才睡着,夜里她做了一个噩梦。梦里面她走在一个漆黑的楼梯里,她努力的往上攀爬,却怎么也爬不到顶,好不容易看见了一扇门,她推开一看,是个30多层楼的天台,周围全是高耸的建筑物,她感到呼吸困难,空气中弥漫着压抑的气氛,这时她听到了李煦的声音:桐桐,过来,快过来。她转过头去看,看到了李煦正站在天台边上,她急忙跑过去,却发现李煦一瞬间变成了柏承宇,她张嘴想呼喊却喊不出来,只见柏承宇朝她微微一笑,便旋身背对着她跳了下去。她猛地惊醒,发现自己已是泪流满面。   擦干眼泪,她从床上起来,走到落地窗边,去看对面的屋子,一时还不能从梦中走出来,那种恐慌的感觉太过于真实,让她久久不能释怀。可就是在这时,她看到了黑暗中,她的楼下站着一个模糊的身影,有烟火忽明忽灭,那个身影再也熟悉不过,她擦擦玻璃,再次确认下没有看错后,她急匆匆地穿上外套和钥匙下楼。   走到楼下,才发现半夜的温度真的很低,她哆哆嗦嗦的走近人影,连呼吸都忘记。柏承宇没想到这时能见到她,他踩灭烟头,几个大步走过来,把吴桐搂进怀里。   “对不起,晚上我喝多了。”他道歉地说。   吴桐摇摇头,这里风太大,她心疼的问:“你来多久了?怎么不打我电话?”   “有一会儿了,怕你已经睡着了。”他用力的抱着她,像是要嵌进自己的身体一样,说:“桐桐,别离开我,好不好?我想你想的快疯了,这样太煎熬了……”   她闭上眼,头靠在他怀里,冰冷的冬夜,这怀抱是如此温暖,让她贪恋。“可是,李煦怎么办?你的事情怎么办?我也理不清头绪,我也快崩溃了……”   “别怕,有我在,相信我好吗?只要你跟我在一起,我一定会把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好。”   “不,我并不想这样,我不想逃避属于我的责任。”   “桐桐,你不明白吗?这一切都不是你的责任,是李煦,是我……”   “不,不是的……”   “给我个机会好吗?不要从一开始就否决了我好吗?我是个男人,让我承担起我的责任!”   她怔怔地抬起头看他,虽然看不清楚表情,但她却感觉到了他坚定和充满信心的眼神。他抚上她的脸,摩挲着说:“从一开始,从我决定要你的那一天,我就已经做好了准备,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不会变,我会等,等到你真正属于我的那一天,我爱你,一直爱着你……”   她的眼泪终于在寒风里落下。“别哭,别哭……我不愿意你为我哭……”他低头含住她的眼角,舔舐去她的泪水,顺着脸颊,然后吻住她的唇瓣。   此刻,吴桐所有的防线全部溃散,她开始回应他。她是这么的爱他的啊。   热烈的吻结束,两人都有些气喘吁吁。   “走吧,这里冷。”说着,他就去拽她的手,往别墅那里引。   “去哪?”她缩着脖子问。   “你说呢?”   吴桐有些害羞地低下头,踌躇了一会最终还是跟着他走进了别墅。就让她爱吧,把那些责任义务统统丢掉一边,人生苦短,还有什么比和爱恋的人共度寸寸光阴更眷念更美好的事情呢?她不想再这样浪费时间,再这样无休无止的折腾下去了。房间里,两个人继续深情的吻着对方,柏承宇急切而有力的动作,仿佛在确认着什么,烙印着什么,吴桐深陷在柔软的床单里,深陷在他的怀抱里,久久不能清明。   “一切都交给我吧。”早上临走时,柏承宇凑在她耳边说。   吴桐没有睁眼,她放纵的闭着眼睛,不去想他要去做什么,翻翻身继续睡觉。周末的商场人格外多,她破例的逛了一回街,收获颇多。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放松的状态了。   然而这样的日子没过多久,李煦母亲再次找到了吴桐。这一天吴桐下班回到家,就看到了等候多时的婆婆。   “妈,你来啦?”   婆婆从沙发上站起来,一脸憔悴。吴桐一眼看过去,有些不忍,倒了杯茶给婆婆。婆婆踌躇良久,说:“桐桐,我开门见山的说吧。你救救李煦吧!”   吴桐有些奇怪,问:“他找过你们了?”   婆婆点点头。“有些事情你可能还不知道,如今,我自作主张,觉得还是告诉你好。”   “妈,你说。”   “你和柏承宇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一开始我确实很生气,不过后来柏承宇找过我一次……他说他很珍惜你,他说他可以帮李煦还债,条件就是李煦必须和你解除婚约。”婆婆说着的时候,语气平和,显然,这一句是考虑已久。她继续说道:“我是李煦的妈,李煦有错在先,你出轨在后,不过也不能全怪你,只能怪我们自己……我不希望自己儿子真的去坐牢,所以就答应了柏承宇。可没想到李煦却死活不同意离婚。”   吴桐安静的听着,柏承宇去找婆婆,她确实不知道,李煦不离婚她却是知道的。   “你是说柏承宇曾经找过您?所以那时候我要用房子抵押贷款时,你让我离婚其实是因为他已经找过您了?”前前后后的联想一下,她很快就明白了。   婆婆“嗯”了一声说:“那时候,我只想让我儿子能没事,既然你已经有了新归宿,何必再纠缠下去,倒不如……”   “倒不如让李煦和我离婚,还能让柏承宇替他还债。”她接过话头,平静的说。   婆婆没有作声算是默认。   “妈,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我那时只想能替李煦还债,其他的我什么都没想。”   “哎……事到如今,还能怎么办?你还能和李煦在一起吗?那个柏总他会放弃吗?我已经劝过李煦了,他根本不听,现在闹到这般地步,我也没法了,我真怕……真怕李煦会钻进死胡同……”说到此处,婆婆潸然泪下。   “您想让我怎么做呢?”   “我知道这事情你也是受害者,自始至终都是李煦先对不起你,是他毁了这一切,原本你们该好好过日子的……可是,事情已经这样了,我只能让你再想想办法救救他。”   吴桐垂下眼,深吸一口气说:“妈,你知道李煦举报柏承宇了吗?”   “我知道。我就怕这个。他这是不管不顾了,不给自己后路。”   “如今,要救他,只能让他撤销举报,这样一来,或许还有救。要知道他这样,也是把自己摆在了明处,公职人员借高利贷赌博,也够判几年了。”   “你说的我都明白,我一定会再劝劝他的,你要是遇到他……也劝劝他吧!就是柏承宇那边,你还是,帮忙多说说吧,他大人有大量,不要太跟李煦计较……”   “妈,你千万别这么说。我太惭愧了。”   “以前是我不明白,逼着你,怕你抛弃李煦,你也别往心里去,只要能救李煦,你要有好的归宿,我是不拦的……”   “求您了,别说了……我也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   送走婆婆,吴桐坐在沙发上独自想了很久,婆婆的态度大相径庭,她能理解,那是一片拳拳爱子之心,跟自己儿子的安危相比,媳妇又算什么呢?李家显然已经做出了选择,那么她呢?要去向何处呢?   柏承宇回到别墅,吴桐正安静地给他做晚饭。冰箱里已经没有蔬菜,她去超市买了一些回来,摸索了下厨房,便动手给他做了几个家常小菜。   柏承宇回来看到崭新的厨房竟然有烟火出来,还吃了一惊。他上前搂住她的腰,问:“怎么想起来做饭?”   “你不想尝我的手艺?”她反问。   “呵呵,当然不是了,只是不想你辛苦。”   “也没什么,只是几个小菜,很简单的。来尝尝吧。”   偌大的餐桌上两人拣了个边角坐下,几个绿色小菜摆在桌上,看上去清新可口。   “吃惯了大鱼大肉,还是青菜吃起来舒服。”柏承宇尝了一口,觉得味道很不错,赞赏的说。   “今天累吗?”她问。   他抬起头,无奈的说:“我每天都很累。”   吴桐听了有些心疼,不停的夹菜给他吃。吃完饭,两个人躺在床上聊天。这样的感觉很好,柏承宇轻轻啄着她的嘴唇说:“我喜欢这样的感觉,像夫妻过日子,很温馨。”   吴桐笑笑不置可否。   看他心情似乎还不错,她觉得时机成熟,便平淡的说:“前几天我婆婆来找过我。”   他表情镇定,只“哦”了一声。   “你找我婆婆的事情,我也知道了。”她继续说。   “那又如何?我也没打算刻意瞒你。”   “你前几天说忙,是在忙这个事情吗?”   “我忙的事情很多,这只是其中一件。”   “我会再和我婆婆劝劝李煦的,让他撤销……”   “不需要!”他打断她,坐起身来说:“我不希望你再和李煦有接触,他家的事情到此为止,剩下的你不用管。”   她坐起来,从背后拥住他,轻声安慰说:“……我只是有点担心你。”   柏承宇轻叹口气,回转身拥住她说:“吴桐,比起李煦对我的威胁,我更害怕你会动摇。答应我,永远不离开我,好吗?”   还能说什么好呢?吴桐十分感动,她主动贴上他的唇,手臂攀上他的背轻轻抚摸。柏承宇热情的回应着她,一个翻身便压了下去。   周末,柏承宇要飞回北京,吴桐要去送他,他不让,只说:“机场太远,你回来不方便,我周日就回来,在家乖乖等我。”她没有问他去干什么,真的就是乖乖的在他家休息了两天。? ☆、第 47 章 ?  周日,柏承宇如约回家,神采飞扬的告诉吴桐:“桐桐,举报的事情摆平了。”   “怎么回事?”她问   他放下行李箱,搂住她躺到沙发上说:“我找了最高人民检察院,向省里施压,市检察院不会再受理这起举报了,另外……”他低沉着嗓子认真说:“另外,我已经帮李煦还了那400万了,这400万按照同业银行利率产生的利息是受法律保护的,其他的是不受法律保护的,也就是说李煦现在已经是自由身了,你马上就可以和他离婚了。”   吴桐刚扬起的嘴角稍稍有些僵硬,他真的替李煦还债了?   “这……400多万……你何必……”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之前,我只是想等他迷途知返,知难而退,现在我不想再等了,让他还以为他可以借此拿捏住我,现在他不离也得离。”他坚定的说。   “你这样,太吃亏了!会让我觉得很愧疚,像是我们逼着你一样,承宇,我……”她坐起身来推开他说。   “没有人逼我,是我自愿的。这很公平,我不觉得吃亏。我只是大意了,让李煦钻了空子,现在好了,一方面,检察院不会受理,另一方面,你觉得一个身背巨额债务人的话,谁会去相信?我只是不屑于去对付他,若是我稍加利用一些手段,他李煦别说还有机会去翻腾,就是连说话的资格都不会有!”   吴桐怔住,她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没说。李煦……虽然伤害了她,但至少还是她的丈夫啊。   柏承宇像是终于扫清了一个障碍一般,整个人显得轻松而得意,他接着说:“有件事情我还没告诉你,帝皇真正的幕后老板其实是我大哥。”   “什么?”她睁大眼睛问。   柏承宇也站起身,抖落了下衣袖,抽出一根烟点燃。“史磊算什么?!你那天去帝皇找人,大哥就已经先告诉我了。之所以你去了无功而返,就是因为大哥知道我们的关系。”   她埋下头,仔仔细细的开始回想。然而事情太过复杂,她还一时没想明白。   “你是说,我第二次去帝皇要求见老板,其实就是你大哥?之所以没见到,是因为你大哥知道是我?”   “没错。不过我大哥虽然是帝皇老板,但是高利贷却和他无关,找他帮忙不是不行,只是……他们道上的江湖规矩还是有的,钱肯定还是要还的。”   到了此刻,吴桐真正才想通了一些。“难怪,你第一次带我去帝皇的时候,我就觉得奇怪你好像跟那里的人很熟……也就是说你大哥一直也在江滨市?”   柏承宇点点头。“我跟你说过,我大哥走得不是寻常路。”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她有些责怪的问。   “告诉你有什么用?再说,这些事情你不需要管。”   她思虑了会,又问:“也就是说,你对李煦借高利贷的事情一直了如指掌?”   说到这里,柏承宇才稍稍顿了顿,他往烟灰缸里弹了弹烟灰:“是的。”   这算是承认了是吗?她想起李煦曾经说的话,原来就是这个意思。柏承宇对李煦可不就是猫抓老鼠的游戏吗?   “认识你之前,我并没有去特意问过大哥的事情,我从北京到江滨,我大哥也就跟着一起过来了,我说过我们兄弟感情很好,自从认识你后,我才开始过问一些他的事情,要查一个人实在很简单。”   “那你知道史磊和李煦是怎么回事吗?”   “我说过,李煦有今天,只能怪他自己,遇人不淑。史磊带着李煦去玩牌,然后又介绍高利贷,明摆着就不安好心。当初史磊还想承接我们公司的项目,我只消问一下大哥就知道他的底细。起初我并不认识李煦,只不过认识你后,我才打听了一下。”   “你从来没有跟我说过。”   “我说过,不过你没有在意。”   “你没有说那么多!”   “你生气了?”   “没有!”   吴桐也说不出此刻她的心里到底是什么滋味。有一些苦涩,有一些难言。她背过身去不理他,现在她需要一个人好好想想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   柏承宇按灭烟头,上楼去洗澡。“我要去洗澡。”他孩子气般的说。   “自己洗!”   “没有人帮我擦背。”说着他走过来,一把拽住她的胳膊,往身上一提,夹着她上了楼上。   “干什么啊!流氓!”   过了几日,果然传来了柏承宇被撤销举报的消息,当何雨晴告诉吴桐的时候,她才轻轻的嘘了口气。   “哎呀,这回承宇殴巴可算是相安无事了。”何雨晴说。   “到底是怎么回事?”吴桐试探地问。   “我也不是特别清楚,只是听谢凡说,检察院高层那边突然就以证据不足、举报人信息不充分为由,不再受理这起事件,然后就不了了之了。”   “嘿,这些事情跟我们有什么关系,还是好好工作吧!对了,蜜月旅行打算去哪啊?”   “还没想好呢,我想去欧洲,不过我们俩都是公务员,现在申请出国签证不容易呢!”   “欧洲?冬天去好冷,不如去马尔代夫。”   “嗯,也在考虑范围之内呢。”   吴桐兴致勃勃地和何雨晴聊了会天便回办公室。知道他真的没事,她也就放心了。不过这边放心了,李煦那边却开始有些担心起来。   离春节还有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吴桐和柏承宇都非常忙碌,两个人在一起吃饭的机会少之又少。柏承宇的应酬不是一般的多,然而却很少看到他真正喝醉的时候。   这一天,柏承宇好不容易回来的比较早,他搂着她,说:“过两天我要回北京一趟,回集团开个年终会,开完就回来。春节想去哪里旅行吗?”   她笑着问:“你春节不回北京吗?”   他眨眨眼睛说:“以前就很少回去,现在更不想回去了。不如我们出去度假?”   她转过身,想了想说:“春节人好多,而且我的假只有七天。”   “没关系,我的假也不多,所以我才更想趁这个机会跟你一起度假。”   她点点头,说:“那好吧。去哪呢?”   “你想去哪?冬天我们可以去瑞士滑雪,或者去冰岛,那里环境也不错……”   “停!你说的那些地方我都去不了,我都还没有欧洲护照呢!”   “这样啊,现在办还来得及吗?”   吴桐叹了口气,无奈的说:“现在高官出国外逃的太多,公务员签证很难申请到的哦……”   他也叹了口气:“哎,公务员有什么好,不如给我当全职太太?”   她撇撇嘴,:“不干!我可是一名现代知识女性。”   “行行行,那就还当公务员吧。那你想去哪?日本,韩国还是东南亚?要不蜜月胜地马尔代夫?”   “都不想去,其实我最想去非洲,去看看非洲大草原上的狮子!”   他扶额,叹息。“没想到你喜欢狂野的非洲。”   “怎么了?”   “也没什么,只不过非洲比较乱,机票不知道好不好定,我要提前去问一下。”他皱着眉头有些为难的说。   她翻了翻眼皮,说:“跟你开玩笑啦!那里的旅游线路都不好定呢。”   他亲昵的吻了吻她的耳垂,“其实去哪里我都无所谓,只要和你在一起,我都会很开心。”   她闭上眼,靠在他身上:“其实我也是。”   八十   第二天,柏承宇回北京开会。也就是这一天下班回家,吴桐在自家楼下似乎看到了李煦的身影,然而她当时正在停车,并没有在意,等停好车,再仔细寻找,却什么也找不到。一连几天,情况都是这样。她有些不安,拨了他的电话,却依然是停机状态。   两天后,传来一个惊人的消息,帝皇的股东之一、明浩建筑公司老板史磊在高速路上遇到车祸,不幸身亡,据市交警部门称,造成车祸的肇事车辆已经逃逸,目前正在全力拘捕肇事嫌犯。听到消息的吴桐吓出了一身冷汗。她直觉这起事故跟李煦有关。然而她还在内心默默祈祷着,千万别是他干的。   很快,吴桐接到了婆婆家保姆的电话,说是有公安机关来传讯,把公公婆婆都带到了派出所问话。等到吴桐到达派出所的时候,就见到了脸色灰白如死灰的公公和婆婆。当刑警告诉她,通过监控比对和目击者的描述,警察部门很快锁定了和史磊关系密切的新城区国税局工作人员李煦,据称当天李煦开了一辆从租赁公司租来的雅阁汽车,尾随史磊上了高速并在路上对其进行了撞击和碾压,由于车速过快,史磊当场死亡,李煦事后逃逸。   闻言,公公当场就高血压再次发作晕了过去。吴桐赶紧送公公去了医院。在医院里,婆婆一路泣不成声,等到了医院,体力不支也哭晕过去。两位老人都倒下,吴桐忙的上气不接下气。好在家里的保姆也跟着到了医院,还能帮忙照顾一下老人。公公情况不太客观,气急攻心,正在抢救。一直忙到天黑,才终于把婆婆的病房安排好,在给他们拿化验单的时候,她有种欲哭无泪,力不从心的感觉,不知道是不是中饭和晚饭没来得及吃的原因,她觉得有些头晕眼花,勉力扶住走廊里的扶手站住,歇了会,再走了几步,终于还是一头栽倒。   醒来的时候,她看到了沛沛的脸。   “你怎么来了?”她睁开眼睛问。   “桐桐,你在医院昏倒了。你的保姆在电话本上找到我的号码打给我的。”   “我公公婆婆呢?”   “你公公还在抢救,你婆婆在另外一个病房,已经醒了。”   “我……我这是怎么了?”她记得自己去拿化验单来着,但是后来的事情她却不记得了。   “别动。你需要好好休息。桐桐,保姆已经把事情的经过跟我说了。李煦的事情你先别操心了,因为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你怀孕了!”沛沛说完,露出一副担忧的表情。   “你,你说什么?”吴桐惊呆,她瞪大眼睛以为听错了。   “你太不小心了,你都怀孕50多天了。要不是你昏过去,医生给你检查,大家都不知道呢。”   吴桐大脑一片空白,有一丝丝惊喜的感觉,然而沛沛的话,让她顿时警铃大响,她抓住沛沛的手问:“你说我怀孕有50多天了?”   “是啊!”   她绝望地闭上眼,老天爷真会跟她开玩笑,早不来晚不来,为什么这时候怀孕了,50多天,她甚至不知道这孩子是谁的!   “桐桐,我多问一句,这孩子是柏承宇的吗?”沛沛担心的问。   她红着眼睛看沛沛,沛沛并不知道这其中的内情,她也不打算告诉沛沛,可又不知道怎么说才好。想了想,她拉住沛沛说:“沛沛你答应我,别告诉柏承宇好吗?”   “为什么?”   “我现在很乱,我想再等等……”   沛沛张张嘴,还想说什么的时候,一名护士到了病房问:“谁是李肇庆的媳妇?”   吴桐一听,可不就是在喊自己?她赶紧回过神,说:“是我是我,怎么了?”   “病人现在要转入重症病房观察,需要家属过来签字。”   吴桐的心又是一沉。沛沛扶住她,说:“我扶你过去吧。”   两个人来到了ICU病房,医生告诉吴桐,病人的情况很不乐观,加上以前有过中风症状,需要做好心理准备。吴桐握着沛沛的手,泪如雨下。   回到婆婆病房,好在婆婆已经醒来,只是精神有些涣散,想来还是伤心过度。吴桐也不知道还能怎么安慰她,又不敢把公公的事情告诉她,只好叫来保姆提出加倍工资嘱咐她好好照顾婆婆。   沛沛载着吴桐回到了住处。吴桐让她回去,她摇摇头说不放心,吴桐看着她,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抵不过一天的劳累,倒在床上睡着了。   紧接着的一天,先是李煦所在的新城区国税局派人来找吴桐了解情况,然后就是派出所的刑警又来问话调查,就连检察院也派人打电话来,所有的事情像潮水般涌来,她不得不跟周局请了短假,除了去医院照顾公公婆婆,她就回到了原来的住处哪里也不去。   吴桐坐在沙发上,看着窗外。她到现在还觉得事情发生的太快,让她措手不及,这种感觉就像踩在云雾里,不知道接下来会不会就是一脚踩空,直坠地狱。尤其是这个孩子的到来,更是时刻提醒着她。按照几率来算,这个孩子应该是柏承宇的。也就是在鱼馆那以后怀上的,不过那时候离李煦回来那一天也差不了几天,虽然之前和李煦在一起的时候总怀不上,没道理就李煦回家那一次就有了,可万一呢?万一是李煦的呢?!一想到这个,她就感到头痛欲裂。   沛沛递了一杯牛奶给她:“补充点营养吧,这几天你脸色很不好。”   吴桐接过牛奶,放在手里却没喝。   “柏承宇什么时候回来?”沛沛问。   “应该就是今天吧。”   “你打算怎么办?”   “我不知道……我没想到李煦会这么极端,他可以不用这样做的,甚至他可以回复到以前的状态的,还可以回国税局上班,也许和我离婚了以后还可以再找一个的……可我怎么也没想到他会做出这种选择。”   沛沛却不这样想:“你太小瞧男人的自尊心了,我倒是觉得李煦这样做可以理解。 即使可以装作不在意,但是身为男人,有谁能真的不在意呢?与其苟活,不如殊死一搏。”   “我不明白……”   “柏承宇替李煦还债,你以为李煦愿意吗?还债的代价就是把自己的老婆让给另外一个男人,也许他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啊。”   “你怎么知道还债的事情?”   “哎!他账户就在我行里,400多万的转账支出,我还能不知道?”   吴桐明了,是啊,这个随便查查就知道了。   “这个孩子你打算怎么办?”沛沛又问。   “别问我,我现在不知道。”   “哎……桐桐,我马上要离开银行了。”   闻言,吴桐转过身来,不解地问:“怎么了?是上次的事情还没处理完吗?”   “不是,已经差不多了,不过经过这次事情,我突然想换个环境了。在银行,我呆的太累了,我想去当老师。”   “你要换工作?老师……老师也挺好的。”   “嗯,其实毕业的时候我就想考老师,不过那时候想多赚点钱……这么多年熬下来,我觉得我真的呆够了,再加上我和老张都不小了,我们也想要个宝宝了。”   吴桐心里为她惋惜,也为她高兴:“老师工作清闲,正好可以养宝宝。”   看着沛沛释然的表情,吴桐很羡慕,她问:“那,以前那个人,你就这么忘了吗?”   沛沛欣慰一笑:“那个骗子……呵呵,就当是人生的一个过客吧。只有老张才是要和我共度一生的人啦。”   只当是人生的过客吗?      真的可以只当是人生的一个过客吗?   吴桐捂住脸,为什么有些问题,总是需要一个答案呢?她找不到答案,谁能给她一个答案?? ☆、第 48 章 ?  吴桐接到李煦的电话的时候,柏承宇正好下飞机。春节旅行的机票已经订好,他拖着行李站在出口处给她打电话,可是电话一直占线。没想太多,他上了车往市区开去。   吴桐匆匆穿上衣物,心急如焚地开车往李煦说的地点赶去,这个地点不是别的,正是柏承宇开发的万象城置业。路上,她又接到了柏承宇的电话,她哑着嗓子告诉了他,李煦约她在万象城见面。柏承宇没说什么,只说他马上就到。   等到赶到了万象城,已经天黑。她拨打李煦的电话,电话接通后,她听到了电话里风在耳边呼呼刮着的哀嚎声。她的心一点点往下沉,担心李煦想不开。果然,李煦约她在最高一栋楼的顶楼见面。吴桐站在楼下,仰头看向33层楼的顶层,这是一栋已经封顶的大楼,有建筑电梯直通楼顶,可惜电梯被关闭了,她急匆匆的找到了楼梯,看着黑漆漆的楼梯道,恐惧和害怕一点点蔓延起来。   她低头抚了抚肚子,一狠心,踏上了33层楼的楼梯,一步一步走了上去。她无法想太多,想太多只会让自己更加害怕。气喘吁吁的不停地走,不停地转圈,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感到小腿肚子都有些僵硬起来,腰也酸酸的。快到楼顶的时候,她恍然想起了很久前的一个梦,竟是一摸一样的场景!   梦里面,她也是在这样的楼梯道里不停的爬着,然而后面的梦境……她摇摇头,心里在呐喊:不会是那样的,不会是那样的!   推开顶楼的门,果然看到了李煦,正如梦境中的一样,背对着她,站在天台的边缘。此刻整个城市已经华灯初上,远处有喧嚣而热闹的车流在穿梭,而在吴桐面前的男人此时也回过头,冷冷的看着她,嘴角还有一丝淡淡的笑意。他一身萧索,风刮起他轻薄的衣角,浑身透着绝望和不顾一切的固执。这让吴桐毛骨悚然。   “李煦,你干什么?你回来……”楼顶上的风很大,她摇摇晃晃的呼喊,力量微薄的快要被风吹散。   李煦看着她,微微一笑说:“桐桐,你来了。我真高兴能见到你。”   “别说这种傻话,快回来。”   “回不去了……史磊被我弄死了,我总算为自己报仇了,当初要不是他,我也不会走到如今这步。”   “不,不是的……你不能这么想……”吴桐一步一步慢慢走向他,李煦见了,大喊:“别动!桐桐,这辈子,我最对不起的就是你,是我毁了我们的生活,是我自己没有珍惜。我知道你恨我恼我,但是现在……我什么也无法给你了,只能盼着来生了。”   眼泪滑落下来,吴桐悲痛极了,不过她还是勉力维持住脸色的表情,劝道:“我不怪你,真的,我从来没有后悔跟你在一起,现在是,以后也是,你回来,回到这个家里来,我等着你……”   李煦慢慢后退至楼顶边缘,悲怆地说:“桐桐,你别再过来了,此生我都无法再拥抱你了,我没有资格,我知道……还有,你发现的那张开房的条子……你千万别误会,我真的没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   “我知道我知道!我相信你,我什么都相信你……”她赶紧说。   “还有那一天,我……我喝了点酒,再加上我实在太想你了,听到你和柏承宇在一起的事情,虽然我很自责和后悔,但是我……我很生气很愤怒,所以就做出了那样的事情,你也别怪我……”   吴桐使劲摇摇头,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她双腿发虚,快要站立不稳。   “桐桐,我真的……我爱你,这辈子,我最爱的人就是你……”   “不,不是的,你还有……还有公公婆婆啊……他们都在家盼着你回去啊!”   听到父母,李煦情绪更加激动了,他满脸泪水,悲愤至极,双手握拳,哽咽着对着漆黑的天空吼:“爸,妈——儿子对不住你们了!是儿子不争气!”   吴桐双手紧紧撰拳,显然,父母能让李煦动容,还需要一些东西让他更加留念,或许能挽回他。她不知道还要不要告诉他孩子的事情,她犹豫着,想张开口,却又不敢说。   “还有……我们……”脑子突然出现了柏承宇的样子,这个孩子也许是柏承宇的啊,她该如何开口呢?   李煦低下头,擦去了眼泪,他侧了侧身子,朝地面看了看,笑着说:“柏总到了!呵呵,我虽然不怪他,可是我嫉恨他!想用四百万换你的自由身,他倒是出手大方!可惜,我是不会让他那么如意的……”   吴桐紧紧看着他,一时不知道如何说什么。   “你知道我为什么选择在这里吗?哈哈……”楼顶上传来他肆无忌惮的笑声,吴桐听了浑身打了个哆嗦起来。   他从口袋里抽出一张纸,表情轻蔑的说:“离婚协议我可以给你,只看你们能不能承受得了!”似乎下了重大的决心一般,他看看远方,笑着接着说:“又是一年春节到了,家家团圆的时刻……真是讽刺啊……”   这时,吴桐的手机响起,她低头去看,是柏承宇。她的手拿着电话,犹豫着要不要接。这时,李煦看了,又大声笑起来:“哈哈哈……来的正好啊!我现在就把离婚协议给他!”说完,他狠狠的退后一大步,微微一笑,纵身跳了下去。   “不——”   尖锐的喊声划破夜空,不一会儿,地面就传来了“轰”地一声巨响,然后就是有人发出了尖叫声……吴桐看着空荡荡的天台,胸口就像被生生剐去来一个大洞一般,空空的,她瘫在地上,泪水也忘了哭。风还在耳边哀嚎着,却带来死一般的沉寂。   她感到腹部一阵剧痛,紧接着一股温热的液体从下身流出,她颤抖地用手捂着肚子,有红色的印记迅速从裤子里漫出,很快连地上也有了……电话铃还在响,她低下头按了接听:“承宇,没了,没了,都没了……”   八十二   李煦死后没多久,公公也去了。那一天,也许是父子心灵感应一般,一直在重症病房躺着没醒的公公突然有一天睁开了眼,等护士和医生们给他做检查的时候,公公只说要见见婆婆,吴桐推着婆婆坐着轮椅见到了公公,公公不能开口说话,只看着婆婆流泪,婆婆握着公公一只苍白的布满青筋的手,默默不语,两个人无声的交流了一番后,公公终于闭上了眼,旁边的心脏监测器“嘟”地一声变成了低低的长鸣。   李煦和公公被葬了在一处。吴桐站在墓前,看着碑上相似的两张容颜,风吹过眯了眼,她使劲揉了揉,却发现眼眶干涩,原来是连哭都没有泪水了。   她回到了婆婆住处,婆婆坐在轮椅里在阳台上正兀自发呆。她轻身走了过去,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保姆倒了杯水给她,她端着水杯,看着热气腾起,捂在手里也不做声。   就这样坐了一上午,两个人都没有说一句话。有鸟雀停在阳台外的树枝上,唧唧喳喳的叫了几声,吴桐看到冬天枯萎的树枝已经开始有了绿意。   临走时,婆婆背对着她,像是想起了什么,问她:“听说你之前有个孩子?”   吴桐跨出去的脚步收住,她紧握住手指,平淡地回答:“嗯。”   婆婆平静的回过头,看了看她的腹部,又问:“是李煦的吗?”   她抿抿嘴唇,深吸一口气说:“现在问这个有什么意义呢?”   婆婆眯了眯眼睑,微微点点头,道:“是啊……你回去吧,以后不要再来看我了。”然后,她又转回身去,坐在轮椅里安静地看着天空。   微驼的背影,显示出婆婆加速苍老的事实,吴桐忍住辛酸,没有说话,她拿起包,走了出去,关上了门。   面无表情的走在春日的阳光里,她看到自己的影子随着她的步伐不停闪动,她停住脚步,回头朝地上看了看,看着自己的影子,异常的陌生。没有表情的影子,就像是一颗孤魂野鬼,紧紧跟随者她,这就是自己一路走来的路吗?这就是那个充满罪恶感和负罪感的自己吗?   她扭过头,快速的朝前面走去。不要去看,不要去想!那不是真的,那只是一场梦!   很多个夜晚,她都看到柏承宇停车在楼下徘徊,她不敢去见他,也不知道怎么去面对他。柏承宇也没有在别墅里住,也许他也害怕最熟悉的陌生人彼此煎熬的感觉吧。她永远都忘不了那一天,在她的记忆里,画面被定格在了空荡荡的天台以及地上蔓延的血迹,她醒来的时候,医生告诉她孩子已经没了,她手抓着白色的床单久久无法呼吸。   如果说那是人生最伤心的事情,那么当她从警察口中得知在案发现场,李煦温热的尸体手里还紧紧拽着一张已经签了字的离婚协议书的时候,她才真正感受到了什么叫刻骨铭心的痛苦!   “我现在就把离婚协议给他!”   “离婚协议我已经签了,不过还要看你们能不能承受德了……”   她终于明白李煦的那句话的意思,李煦用终结生命的方式也终结了她和柏承宇。   过了几日,她终于找到了一位合适的买家,这间她和李煦的房子终于卖掉了。离开的时候,她把房屋一半的卖款都转账到了婆婆的账户,另外一半,她重新购置了一套小面积房屋,地点离她的单位不远,不过离现在的地方却是有点距离。她想她需要一个新的环境,试着回归到安静的生活。   至于那栋别墅,她想她还是不要再见才好。日子平静的过了一段时间,每天上班下班,尽量忙碌,尽管事情已经过去一段时间,虽然流言蜚语仍然会传到她耳中,不过她都不在乎,她想孤独也许就是最好的防御武器,能抵御一切伤害和不怀好意的讽刺。   然而事情却好像没有这样下去。有一天,周局打电话叫吴桐去了办公室。他依然习惯性的敲敲桌子,闲谈似的说:“柏庄置业出了点问题,你去了解下情况吧。”   吴桐表情淡淡的说:“可是我早就已经转交给小刘在管,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做。”   周局不急,慢条斯理的说:“小刘毕竟是中途接手,有些事情没有你熟悉,现在柏庄出的问题貌似还不小,你去看看什么情况再说。”   吴桐沉默,退了一步说:“我可以带小刘去了解下,但是周局,具体是出什么问题您知道吗?”   周局长叹看口气说:“还不是上次……那件事情以后,柏庄资金链就出问题了,如今已经连续两个月没有申报税款,小刘打电话去了解了下,不过那边财务部门也是含含糊糊敷衍了事,具体情况还要具体了解。”   她犹豫的点点头,算是答应。? ☆、第 49 章 ?  当天下午,她就带着小刘开车去了柏庄置业。车子停在办公楼下,却并没有见到柏承宇,甚至连施总监也没有见到。一问才知道,柏承宇已经带着整个公司大部分人员搬到了新区那边,这边工程已经移交给别的项目部管理了。   无奈,他们只好打道回府。第二天,她去了电话给施总,施总约她一个人在离分局不远的咖啡店见面。她觉得有些奇怪,不过估计现在办公室不在这边,见面确实不太方便。   中午吃饭时间,她如约到了咖啡店。一进门,就见到了施总监对她招手。坐下后,施总倒是非常客气的寒暄了几番。   “施总,其他的话我就不说了,我主要是来了解下贵公司最近财务状况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施总监放下咖啡杯,轻轻笑了一下:“吴主任,不瞒您说,今天找您来,就是跟您汇报下我们公司最近状况。确实如您所说,出了点问题。”   “什么问题您说。”   “这件事情……前段时间,新城区国税干部在我们楼盘跳楼自杀引起了很大的风波,背后的牵扯……吴主任您自然最清楚,有很多对我们柏总不利的地方,各种风言风语扑面而来,甚至上了电视台,外界的猜测难料,如果只是一般的农民工什么的,根本不会出现这种状况,主要涉及到柏总,影响了整个公司的形象和信誉。”   吴桐一直安静的听着,施总见她没什么表情,继续说道:“现在我们公司最大的问题就是资金链,一方面自杀事件严重影响了楼盘的销售,本来我们很多预售楼销售很好,现在很多业主提出了退款,让我们很是为难。另一方面,集团总部那边……也开始对柏总施压,所以现在情况不是很乐观。”   “你说集团总部那边对柏总施压是什么意思?”   “你也知道,总部那边还是老头子在掌印,柏总此次卷入到了自杀事件中去,老头子很是生气,要我们柏总立即撤回北京,后面的项目可能也要换人过来接手……”   “要换人?是他的那个弟弟吗?”   施总看了看吴桐,摸了摸额头说:“看来吴主任也了解,确实是这样。这么大好的机会,任何人都会虎视眈眈。”   真的是她所想,她搅搅咖啡,继续沉默。   “吴主任,我也不瞒您说,柏总一直在跟总部那边反抗,他坚持不回去,老头子都跟他翻脸了,不光如此, 柏总还将滨江新区的项目提前开动,所以我们大部分人员才会这么急匆匆的搬到新区去了。”   “这边万象城陷入困局,那边项目又开动,资金链不出问题才怪。”   “正如您所说!哎!可是,我也没办法,万象城这边如果一味的死等下去也不是办法,柏总的意思是利用滨江新区的新项目转移注意力,想利用新项目带动老项目。”   “想法是好,不过这么大的摊子,谈何容易!”   施总又是一声长叹:“我是看着承宇慢慢走到这一步的,他一直很聪明、也敢于冒险,很多时候是剑走偏锋,取得了成功。不过这一回,我是真的有点担心呐,他这一次,是有点急火攻心了……”说完,他偷偷看了她一眼,低头拌着咖啡,啜饮了一小口。   吴桐心里不是滋味,急火攻心?连施总都看出来了,他自己难道不知道吗?她轻轻咳嗽了一下,故作镇定的说:“这也不能成为你不申报纳税的理由啊,有困难我们可以理解,但是……”   这时,施总打断了她:“吴主任,其实有些事情,我想你应该明白,我们毕竟都是外人,柏总的情况我看在眼里十分着急。有句话我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她看了看他,有些忐忑,说:“你说。”   施总盯着她看了一眼,这一眼,让她有些不自在。   “你和柏总的事情我也了解一些。说句实话,我很想看到柏总能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对您,无论是工作还是为人,我都十分欣赏和敬佩。您是一个现代知识女性,很多道理不用别人说您也明白,尤其是现在这种状况下,您的勇敢和自强是很难得的……”   “施总,什么时候您说话这么拐弯抹角的了?”   “呵呵,也是。那我就直说了。柏总现在迟迟不肯回北京,就是因为您。客观来说,我同意老头子的想法。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我们可能会失去这边的项目,但退一步来说,又何尝不是卧薪尝胆?毕竟这么大的摊子在这,不是随随便便就能什么人都能接手的,自私点说,我到时想看看接手的人能有什么能耐,处理的不好,还是得我们柏总最后出面,那样更好。再加上,就目前情况而言,我们柏总确实需要离开江滨市一段时间,一方面平息留言,另一方面算是给我们自己一个缓冲。您不知道,他最近都过的什么日子……”他顿了顿,终于说:“如果吴主任您已经下定了决心,不如就直接告诉他,也让他能好好放下,这样不闻不问也不见面,倒显得是故意吊着他了给他希望。”   “施总,这些话是您的柏总让您说的吗?”   他惭愧的笑了笑:“吴主任,您别多想,今天约您来,柏总并不知道,财务部的事情他并不是管的太细。这纯粹是我一个人的想法,您就当是一个长辈对晚辈的爱护吧!”   长辈对晚辈的爱护吗?吴桐本来愤怒的苗头直接就这样被浇灭了,是啊,这不过是一种爱护罢了。   她放下杯子,认真的说:“我明白了,我会告诉他的,你放心吧。我并不是吊着他给他希望,我只是……只是有些不知道从何说起。”   还有不舍得。虽然知道不会再有什么,但还是对他对这份感情有些眷念,所以才会不闻不问不见面,因为只要坦诚相对了,结局就会注定。   八十四   四月份,正是春暖花开的时节。经开区地税分局再一次召开了春季企业座谈会。此次会议的主题是关于上半年企业税收服务计划,分局辖内大中型企业均受到了邀请函。吴桐坐在办公桌前,看着内网的宣传照片发呆,这是一张去年座谈会的照片,照片中她和柏承宇微笑握手,虽然只看到了他的侧面,那熟悉的脸庞和身影,却让她久久移不开视线。不知不觉竟然过去了快一年时间。   座谈会还是在老地方举行。那一天,各大企业老总纷纷到场。吴桐穿着简洁的裙装参加了会议。一进会场,在寒暄声中她就看到了坐在前排的柏承宇,只见他独自坐在那里,一手握着笔,一手正拿着手机打电话。   电话里,似乎有些不快,他耐性的讲完以后收起电话仍在一边,然后就是沉默不语。她征了怔,整理了下衣角走了过去。她的座位还在周局边上,正好斜对着柏承宇。   有其他老总和吴桐打招呼,她一一招呼寒暄。会议还没与正式开始,她淡定的走到了位置上,对着柏承宇坐了下来,一坐下来,就感受到了来自对面的眼光和压迫。她知道他在看着他。   虽然做好了准备,还是感觉如坐针毡。幸好周局进了会场,人群一下子热闹了起来。她抬头看了看左边工作人员,示意会议可以等会就开始,然后她打开包,取出了资料。她快速的扫了一眼,柏承宇终于把目光移到了周局那边,她能看出他兴致缺缺却依然要表现的热情大方。   趁着他们寒暄交谈的时机,她又看了他几眼,比之前瘦了更多,曾经修理整齐的胡须虽然依然整齐,但是她看到了不为人察的一些凌乱。她赶紧低下头,默默为自己哀悼,多看看吧,再看看吧,以后都不会再看了。   会议进行的很顺利,结束的时候依然是合影。轮到吴桐和柏承宇的时候,她始终没有正眼去看他,而他却握着她的手,有力却不肯轻易放开,似乎在表达着他的不满和不舍。   会议后面是惯例的自助餐,本以为柏承宇会去,没想到在电梯口处,当电梯来的时候,他站在一边,让其他老总们先下,周局奇怪的问他怎么不去,他却矜持的牵起一丝嘴角说:“哦,不了,还有事情要忙,得马上回公司。”   吴桐跟着人群进了电梯,心里充满的失落,双手交叉握着,似乎还能感觉到刚才握手的余温。她站在电梯里,看着电梯门一点点关上,然后一点点下沉。到了自助餐楼层,她没有下去,而是径直等着电梯下了一楼。   站在酒店门口,她从包里取出早就拿出来的钥匙,一遍一遍摩挲。那是他给她的别墅的钥匙。现在她要把它还给他。很快,她就看到了柏承宇一个人从电梯里下来,朝着门口走来。   看到她的身影,他的脚步也慢了下来,像是约好了一样,他一步步朝她走了过来,吴桐看着越来越近的身影,心中的眷念一点点累积,不过比眷念更多的是一点点变硬的心肠和舍弃。   他站在她的面前,她抬起头看向他。一时,两人似有千言万语,却没有人开口说话。   她从包里拿出钥匙,柏承宇脸色立马变得苍白。她伸出手递到他面前,说:“拿走吧。”   许久,他没有接过去,声音有些变调的说:“这就是你的答案?”   她沉默着低下头,不知道如何回答,答案吗?也许是吧。   “还是你给我的最终宣判?”他又说。   宣判?也算是吧,给这段感情的宣判。她闭上眼,有血从心头涌出来的痛。   这时,一辆奔驰停在了酒店门口,柏承宇没有再说什么,他径直绕过了她,上了车子,“砰”地关上车门,扬长而去。   她垂下手,拿着钥匙,看着离去的车子,眼泪滑落下来。钥匙,也许对他来说并不重要,反正他也不会去住了。他们,就这样结束了吗?虽然没有说出来,但是意思很明显,想必他应该明白了吧。也好,大家都是聪明人,好聚好散。   晚上回到家,洗完澡她躺在床上,脑子里还是白天的画面。这时,手机响起,是柏承宇。她接听后听到他有些沙哑的声音传来:“吴桐,你为什么要躲着我?”   不用想,她也知道他喝醉了。她拿着电话走到了窗台边,果然,看到了停在下面的路虎。   “你以为你搬走了,我就找不到你了吗?我告诉你,你走到哪里我都能知道!”他接着说。   她深吸一口气,穿上外套,说:“我这就下去。”   到了楼下,看到了坐在车里的柏承宇,她迈着有些沉重的步子走了过去。敲开车窗,他看了看他,打开车门走了下来。   他有些哀伤的盯着她:“吴桐,你打算我们就这样了吗?永远也不见我?”   她不忍心,转过身去,说:“我没有办法再去见你,永远都没有办法。”   他靠近了几步,有些自责:“我也没想象到会发生这样的悲剧,可是一定要这样吗?我们好不容易就可以在一起了……”   她摇摇头:“成全我们在一起的代价如果是这么惨重,我宁可从来没有开始。”李煦死时还拿着他签字的离婚协议书,这件事情似乎永远横亘在了她的心上。   他沉默,许久后说:“死者已逝,活着的人总还是要活着。”   她转过身来,面对着他:“因为还要继续活着,所以我希望能不要活在过去,我也是,你也是。柏承宇,忘了我吧,忘了我们之间的一切,重新去活着吧。”   他的呼吸有些急促起来:“不,不要这样说……我不相信你能忘记!我们本来还有个孩子……”   孩子?她的心揪了起来,是啊,他们本来还有个孩子,如果孩子还在的话,也许现在又是不一样,但是老天爷却把孩子收回去了,这是对他们的惩罚吧?   “是,我永远都无法忘记,曾经,你在我的生命中,是如此的珍贵……”她轻轻迈了一步:“因为珍贵,所以我更会好好珍藏在心中,你会是我一生中最美的回忆。”   他受伤的退了两步,神情无比的落寞:“真的没有机会了吗?”   她哀伤的笑笑:“承宇,你今天来其实不也就是想追寻最后的答案吗?”   他低下头,又抬起头:“是,我一直就想见你,但是又害怕见你。”   “因为你也知道,会有什么样的结局等着我们。”   “不,事实上,我并不知道,也不确定,我一直相信凡事通过努力总会有达成的一天,但是遇见你,我开始怀疑是不是只要努力了就一定会实现。”   她走上前,伸出手,想去安抚他,却不得不停下来。“我们都努力了,只是命运太强大。”   他轻摇头:“我从来不信命。”   “可是我好想相信了。”   “也许你就是我的命。”   她遥望了下星空,笑着说:“承宇,让我们笑着离别好吗?我希望我们都能开心的活下去。”   他看着她,眼眶有些湿润:“也许这一次,我真的要向命运屈服,我一定会好好活下去,如果那是你的愿望的话……”   有酸涩的感觉终于快要溢出来,她不忍心再待下去,最后一次坚定的说:“钥匙……如果你不要的话就当是给我最后的纪念。我也一定会好好活着的,柏承宇,再见,珍重!”说完,不等他回答,她转过身,快步的朝楼梯走去,再也没有回头。   那之后,吴桐再也没有见过柏承宇,她再次回到了工作之中,每天上班下班,日子一天一天划过。许久之后,传来了柏庄置业老总换人的消息,新上任总裁乃是柏氏集团的小公子,原总裁调回北京,升任集团副总裁。   范芷沛离开银行后,顺利考入了江滨市经济学院担任了金融学教师,不久她就顺利怀孕并在次年生春天下一名女孩。吴桐去喝满月宴的时候,看着襁褓里小婴儿,她忍不住捏了捏小脸蛋,会心的笑了笑,塞了一个厚厚的红包放在婴儿的被子里。   开车路过曾经居住的小区,她偶尔会停下来想要不要进去看看呢?她和李煦的房子早就卖了,肯定也住人了,那别墅呢?是不是已经有人搬进去了呢?可是最终,她都没有再进去看过。   李煦的婆婆还住在那里,她每个月都会去看看她,时间催人老,婆婆的头发已经全白,不过好在有保姆照顾,生活上倒是无忧,只是望着她面对阳台的背影,吴桐每次都会有些难过,可是难过归难过,她还要继续快乐的活着啊。   秋天来临时,吴桐端着花茶,站在办公室的窗户下,看着分局门口整整一条街的梧桐树,不停掉落的树叶,恍然觉得像在下雨,潇潇的,簌簌的。有一辆白色路虎快速的驶过,卷起了车后的落叶,留下了路面上两条斑驳的印痕,她奇怪的伸出手,原来真的下雨了呢!一场秋雨一场凉,冬天又要来了。   春节七天假,她拿出提早就购好的飞机票,直接飞到了三亚。再次踏上这里的沙滩,惊觉恍然若梦。循着记忆中的样子,她在清晨时分来到了海摊边,有三三两两的路人走过,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会去转过头去看看,沙滩边的那一边是不是依然站着个人,手插在裤袋里,不知是临着海边在吹海风,还是在默默的等着和她擦肩而过   站在南山寺的祈福墙前,她一口气买了两百块钱的硬币,盯着九龙生子的洞口发呆。她拿出一枚,犹豫再犹豫,终于下了决心瞄准了投过去,可惜的是,硬币“叮”地一声被挡在了洞外。果然不出所料啊!她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叹了口气,一转身,把手中剩下的一百九十九枚硬币送给了一位可爱的小朋友。   看着小朋友欢快的笑声,她也情不自禁的笑了。有些事情,只能属于他,有些事情,只能永存记忆。人的一生何其短暂,快乐的,开心的,幸福的,那些都只是一瞬间的事情,留下的却是漫长的思念、痛苦和不舍,人的一生啊其实也很绵长,绵长到竟然已经不知道下半生要去做什么了。吴桐想她的一生大概就是这样了吧,活着,心却依旧永远随他去了,既然如此,她希望她爱的那个人能够替她活的更好更快乐。她低下头,匍匐在佛像前,非常虔诚的跪拜了很久很久。如果可以,她希望可以一直为他祈祷下去,直到天荒地老,直到海枯石烂……   我们都努力了,   只是命运太强大。   我好像开始相信命运了呢?   也许,你就是我的命。   (终)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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